《海藏楼诗笺注》0432（十）

十

辽海程中丞，其身已许国_（1）。以书招我游，意我方悬的_（2）。时贤坐躁进，未免就枉尺_（3）。何如姑养气，期与天地塞_（4）。己重物自轻，此局或可弈_（5）。

【笺注】

据《郑孝胥日记》，宣统元年（1909）六月廿二日（8月7日）记曰：“得程雪楼来书，邀游奉天。”程雪楼，即程德全，时任奉天巡抚。隔一天，郑孝胥“复程雪楼书，谢不能即往”。此诗当作于此日后不久。

（1860-1930，字纯如，号雪楼、本良，四川云阳（今属重庆）人。光绪十六年（1890），入国子监肄业。光绪二十四年（1898），赴黑龙江入副都统寿山幕。后任黑龙江营务处总办、直隶州知州、署理齐齐哈尔副都统。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擢升黑龙江将军。光绪三十四年（1909年），任奉天巡抚 。宣统元年（1910），调任江苏巡抚，参与预备立宪。宣统二年（1911）11月5日，被起义新军推为苏军都督。民国成立后任南京临时政府内务部总长，袁世凯时期被任命为江苏都督。民国二年（1913），辞职寄居上海，诵经刻经。后终老于苏州。

此诗写程德全书邀郑孝胥来奉天筹划锦瑷铁路事，郑孝胥批评时贤委屈求大，犯躁进之误，认为宜养气以期大用，并表达了锦瑷铁路可一试身手。

（1）“辽海”二句：辽海的程雪楼中丞，他的身体已经奉献给国家。

“程中丞”，即程德全。时为奉天巡抚，明清称巡抚谓中承。清梁章钜《称谓录·巡抚》：“明正统十四年，命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邹来学廵抚顺天、永平二府……今廵抚之称中丞，盖沿于此。”

“许国”，谓将一身奉献给国家，报效国家。《晋书·陆玩传》：“诚以身许国，义忘曲让。”

（2）“以书”二句：来书信招我去游历，猜想正是我挂念的目标。

“以书”句，此即《郑孝胥日记》宣统元年（1909）六月廿二日（8月7日）记曰：“得程雪楼来书，邀游奉天。”

“悬的”，关心的目标，挂念的目的。的，箭靶的中心目标，泛指目标。

前四句，叙述程德全来信邀郑孝胥赴奉天，认为自己也关心锦瑷铁路事。

（3）“时贤”二句：当世的贤人正犯冒进的错误，未免为求大成就而委屈自己。

“时贤”，当时有德才的人。《后汉书·韦义传》：“（曹节）欲借宠时贤以为名，白帝就家拜著东海相。”

“躁进”，冒进。唐冯贽《云仙杂记·二鹘掷卵》：“又翅羽未成，跃出巢穴，往往堕崖而死，其天性俊勇，是亦躁进之类。”

“枉尺”，“枉尺直寻”之省，弯曲时只有一尺而伸直却有八尺。语出《孟子·滕文公下》：“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朱熹集注：“枉，屈也；直，伸也。八尺曰寻，所屈者小，所伸者大也。”此比喻委屈以求大成就。《后汉书·张衡传》：“枉尺直寻，议者讥之，盈欲亏志，孰云非羞？”亦省作“枉尺”。宋邵雍《高竹》之三：“枉尺既不能，括囊又何谢。”

（4）“何如”二句：哪里比得上暂且涵养正气，期待它能充塞天地之间。

“养气”，涵养本有的正气。语本《孟子·公孙丑上》：“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天地塞”，语出宋张载《西铭》：“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上句意谓，自己身有正气，可充满天地。

从第五句到第八句，批评时贤谋国冒进，认为应该培养浩然正气，不要委屈求成。

（5）“己重”二句：自己看重自己，自然把外物看轻，这个棋局或许可以下一局！

“己重”，自己看中自己。语出唐韩愈《原毁》：“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

“此局”句，此棋局或者可以下一局。弈，弈棋，下棋。此指赴奉天谋划锦瑷铁路事。

诗的后二句，表达自己看重自己，做事就会举重若轻，并认为锦瑷铁路可一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