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简敏┃我要你的坠落与奔赴

 

主管：六盘水文学院

2023第129期（总553期）

我要你的坠落与奔赴

文/简敏

二十四分之一

擅长在傍晚时分期待琼浆掉落

把暗夜的前身点缀为宫殿，独自为王

闻野草提前到来的湿润的清香

渴求美好事物莅临人间成为常态

你缓缓到来，于月下孤舟

载着我迟钝的空想与慢节奏欲望

山峦模糊，海天亦即为一色

在万物沉默与睡眠的间隙划过

如同光影再或是我郁积的万千思绪

赋予意义是日常进行的事情

褒贬拿捏不稳便是病症

比如从情书之中拾取重量

一些无用之铁被亲手制造为利器

在吐出词语与擦拭唾液之间

或者是动词与介词之上

害人害己永远被提上日程

将忙碌的二十三个小时定义为空白

你或剩下的事物是我的二十四分之一

在拥挤的时辰对着月色起誓

彼此相爱，彼此灵魂忠贞

客观事实

提起花草及一些细微的生命

这季节性的事物总会给予灵魂冲击

万事万物都在往复变化

单单除去我们，除去繁忙的日子

从鞋子将泥土运出故乡的时刻算起

我们已经很久不提笔书写爱意

那些沉重得令人不知所措的感情

微微张口，泪水便掉进海里

便要尝试隐匿语言，而不展现纰漏

所以人们常常凝视陌生的黄昏

这里吹东风，如若比较便是鲜有雨水

街头摆满玫瑰，摆满流连的人群

我所阐述的全是客观事实

比如你不爱我这件事

大雨记

挣扎于银针之下是毫无庇佑的草芥

是滂沱黄昏中预备遗失千千万万摇摆的生命

风暴利用余力席卷西风问候残破庙宇

它在山顶直立成一尊窘迫的佛

我挤出体内的良心，怜悯它

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承载人间伤悲

如若这场大雨能够剔除尘世污浊的部分

将清澈日子注进夜晚体内

那我将献出我为数不多的欢喜与诚意

扮演一名佛门弟子，诵佛念经

为这荒唐的大雨做一场法事

超度灵魂中隐藏的恐惧与迫害

可惜我与挣扎的万千事物推心置腹后

却又如麋鹿般被流放人间

叙事之一

十月并不是独自到来，它来时

携带雪花和风中的霾，以及柳树羸弱喘息

身旁万物还未及时切换季节

便要极力忍受冬季强行紧逼的气味

取暖慰藉最终成为零度以下的奢侈之事

六角晶体与野草的体温重合，成为

天空覆盖下来冷色调的诙谐谈资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

阳光之后，个体之间是否哀怨尘世

白白赋予它们相爱的能力

后又将河流与井水都剥削至枯竭

使言语中的微物质冻结半空，让爱被怀疑

我喜欢这冷，还有一切谦卑

例如飞雪如此情愿融化在我陌生掌心

或者公路两旁的白杨树，它们在虚弱的微光中

矗立成剃度的僧人

虚构之外

需要虚构。你要将预热在带刺玫瑰中的情话

折取一枝后踏着黄昏绯红的面颊走来

至此我便拥有了与你谈论的机会

需要描述的事物很多，比如

迷失雨季的橘猫叼着战利品出现于柴垛旁

于是这抽搐的季节开始痊愈

乐于虚构创造，远离伤天害理的每个事物

如情话，如迷途知返的猫和你

你是人世的引诱，是昆山片玉，是霞光

是我千千万万个假设之首

我是霾，是尘埃，是不值一提患病的杨柳

是空气包裹之下享受于华蜜的泡沫

最后需要告诉你虚构外的真实人间

我耗尽一生的风雪挣扎在无数

悲恸的河流，来世仍要做一棵不屈的草木

赶海

当我想成为汹涌的海水时

便注定无法做一个称职的渔民

我要见异思迁。藏进人类眼睛

替他们深情，再用尽全力爱这人间

可惜伤春悲秋都有固定季节

我只能混进赶海的人群

抓紧贝雷帽，像抓住为数不多的欢愉

然后听风声传递浪花对暗礁不满的讯息

以异乡人的身份发疑

鹅卵石为何要圆滑地将海水圈养？

让我认为广阔无垠之地并无自由可言

当黄昏随着海鸥降落的弧线

横亘于跨桥之上时，我和我绿裙子飘逸的风

以及收养的海星与螃蟹

端坐大海旁边，秋天由此辽阔。而这片海域

像藏在爱人眼睛里的哀怨般巨大无比

相见欢

路过黄昏时抬头触碰多余光线

耀眼的白从旋转到落地只耗费我移动眼珠

的时间。我是这沟渠中亟待翻身

你固定又被动的恋人

清冷寒月，成为我们相见的日子

这是场粉碎性战争，我要你的坠落与奔赴

是拥抱着万死不辞的心

那样才携带了弥补久别重逢的诚意

这尘世最少是深情，多的是惊鸿一瞥

我们抚碰且相爱于这纯洁时刻

并要告诉你一颗心即将定居在南山之阴

相见这件事会变得更加奢侈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轻易白头

我需要坦白，为这高洁颜色献出积攒了

由春至秋三个季节的情话

不要惧怕听见消融这样柔里带刀的词语

你化不化，我都爱你

观察术

去寻访玫瑰园，必要将山路的蜿蜒走尽

还要接住清水湾潺潺的注目礼

从前，这片荒岭来过很多抡锤的人

于是这座山迎来它一生中最热闹的岁月

他们除了修建庙宇，也搬来佛祖的菩萨心

唤钟，木鱼，如意和其他虔诚器具

后来好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雨

寺庙便荒得伶仃

扶着黄昏坐上碎裂的石头

霞光庇佑我以此接近它坎坷一生

多余言语进入这寂静之态，为了饱满

中和失望，可宽慰与抚摸皆是无用

晚风试图将玫瑰内部的香送至我嘴边

可惜气味被掩盖，风把玩着轮回的游戏

直到走近，她撕裂我肌肤的白

我才注意到她体内流淌了半生的鲜红血液

云和岛

谁在阐述孤独或者距离？于隐秘处私语

在光线弥散的宇宙之下，两者之间

隐晦事物往往在平常日子中制造

坚信忘却记录便丢失特殊意义

万物如此。比如逃不掉的万有引力

比如存活在我口中的流浪猫

此刻正顶着稀疏阳光继续下一个故乡

在空荡的尘世寻安稳或荒无人烟

提到的那只猫与我即将陷进困局

我想要描述一场大雨，拉近云岛距离

云层会躲进大海借此靠近岛屿？

于危险之中相拥且热吻。大雨来临

看人间的花摇摆于我的描述中

当远方与远方靠近彼此身体

无家可归的动物在泥土之中寻觅归宿

在一定的时间范围，万物不可沉沦

短暂汇聚必定助长相爱的能力

钟声于山峦之中升起，雨滴返程

人海之中没有具体标注的是你

遗憾往往从成全别人开始

我想要靠近你，可你是哪一座岛屿？

念无所念

她从三月的樱花道出发，赴往山海

她贪恋花香，她选择迷人的春天

阒寂而返。此后只有月色清冷

反复凋零在我洪水翻涌而动的左肩

去探望她的山路两旁簇拥着野菊

当然我以为它们不懂生死

死亡，在任何时刻都是唯一又宁静的归宿

尘世的人兜揽了晚风吹落花瓣时的遗憾

这单薄又纤杀的时光呵

风抚碰后碎裂。

简敏，1999年10月生于思州之南，诗歌散见《诗选刊》《星星》《草堂》《绿风》《鹿鸣》，曾获第五届国际诗酒大赛校园组铜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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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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