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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文章日尧河南写小茉莉红山

 落叶xn6huppdho 2023-11-19 发布于辽宁

今转发十年前文章,所为

(1)上山下乡已五十余年;

(2)我在清原筐子沟文中提到了抗联线路,引起晓峰同学对小茉莉红山和下乡生活的关注和怀念。

2013/8/15 21:59:00

[原创]魂牵梦绕茉莉红 之一

Post By:2014/1/24 19:28:0

魂牵梦绕茉莉红之一

我们下乡的开原上肥地地区虽然也号称“开原东部山区”,但是境内并无雄奇险峻的高山大岭。这一带称得上高山的当属小茉莉红山了。茉莉红山有大小之分,地处清原和开原交界处的是小茉莉红山,一般认为是属于清原境内。从我们的河南村青年点门前向东翻山二里地到东升村,过河去就是清原县境。不知为什么,我们总是觉得清原县是一个比我们要落后贫困的地方,很土。那时曾经听说有人在山谷里发现了一块地,地上长满了一些艳丽的花朵。有工作队的人去了一看,是大烟,罂粟。这么多的大烟,没有人知道谁种的。总觉得那边山比我们这边大;林子比我们这边密;人也比我们这边稀少;使人连感叹“山高皇帝远”哪!

那时候的清(原)开(原)公路就是一条砂石土路,一年到头没连感念“山高皇帝远”。有几辆车行走。这条土路沿着柴河在东升村这里转进峡谷,温顺的河水在谷底打了一个急弯变得激怒起来,河水冲激在石头上发出啸声,从两边石壁上反射回来给人以一种心理上的震慑:这种声响十分清纯、单一,使人们不得不对身外的这个世界产生一种敬畏,看看它的名字:背音嵉。穿过背音嵉就是一道大河川,柴河在这儿又打了一个弯,这里叫“红土庙”,早先年间自然是有个庙了,只不过我们看到它时,神仙已经落走它乡,被扫地出门了。在这里,向南方望去,一眼就可以看到小茉莉红山峰巍峨的身影:南方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突然崛起一个深蓝色的山尖,气势如同宝剑刺破蓝天,动人心魄。那情景总是给我们心底一种冲激——以至于多年以后我和我的同班同学杨欣生在清河电厂工地上劳作闲暇回忆起它的身影时内心仍然不时卷起阵阵波澜,仿佛它还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我们年青的身影。

听老乡说,小茉莉红山下那里曾经是土匪王二爷的地盘。这一带在老中华国的时候土匪多如牛毛,官府常来进山讨剿,因此也派生出多少传奇故事流传在乡间,口口相传。最感人的一个是:一个农户女儿,家里来了土匪。吃喝一通以后,土匪中的一个年轻人却被这女孩看中了,非要跟着土匪走。结果这孩子就也成了土匪。不料有一天官军进剿。土匪们纷纷跨上马从村里往外跑。女孩心慌,脚说什么也认不上马镫。年轻土匪不肯自己跑,下马来帮助她,结果耽搁了时机,双双被擒,砍了头。悲惨。


说到小茉莉红山要从烧柴事情说起。我们所在的河南大队所有的山场不是很多,山上的树木不够农民们烧的。因此当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很快就出现了柴荒的问题,搁现在的话说那叫“能源危机”。如何是好?大队领导开会研究决定组织我们去清原境内的贾屯打柴,这个贾屯地处小茉莉红山边,也是大山深处,据说那里山高林密,养蚕需要年年都清理山场,所以我们去给他们清理山场,砍下的菠萝芽子枝条就是我们的了,两利的事。我们再派人过去一联系,不错,成交。于是我们就去了贾屯打柴。贾屯的山上到处都是菠萝芽子(满语,音bole,一种矮棵的阔叶柞树,可以放柞蚕),很好干活,我们就乘冬闲时过去打了十几天柴,在山脚下码成几个大柴垛,就回来了。可是没成想,到了夏天去马车拉时却发现少了一些,柴垛也被拆开了。这想来是当地个别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给顺了去,因为当地人不怎么打柴,他们那里不缺烧的,差不多都烧木头柈子。回来大队领导很是气愤,决定不再在这里打柴转而去贾屯南面10多里地山里的林场打柴。贾屯林场地处小茉莉红山下,一条弯弯曲曲的狭窄的土路通过这里可达黄旗寨。周边林海莽莽松涛阵阵,景象跟我们这边真不一样。山下空地有2排小房子,就是林场了。林场一共有3户常住人家,两户姓王,都是转业兵,听说还是海军。王场长听说我们来意之后十分高兴,用山东话骂道:贾屯这帮家伙“吃红肉拉白屎”(白,发音:bo指狼)!…。把我们都逗乐了,因之让我们上林场来打柴,只是要把山场清理干净以便利植树。我们欢天喜地就这么得到了一个柴源!林场和外界唯一的联络工具是一部手摇电话。平日里难得有人到这里来。王场长家里墙上挂了一大串钢丝套子。我拿起一个拇指粗细的套子问到,这么粗的套子,套什么用的?王场长说,那是专门套野猪的;说得我们几个十分兴奋,巴不得遇个野猪,逮了它!大队派了一个蔡大爷和我们一起到小茉莉红去打柴,也是帮助我们对打柴进行“专业管理”吧。蔡大爷,那时有60来岁,有点红脸膛,大眼睛笑眯眯。脸上的皱纹少而深,微微有点驼背。因为蔡大爷在清源那边生活过,对于山里的活相对一般的农民更熟悉,对于小茉莉红就更熟了。我们没事也爱听他讲一些当年的事。蔡大爷不善言语,每天就是闷头干活,帮我们张罗砍柴放树码垛。闲时他会拿出一个小烟袋,装上一锅烟末给我们讲上那么几小段故事。他讲的大多是“前中华国”即“九一八”事变前清原山区所谓“胡子”和官军打仗的事,这对我来说十分对脾,以至于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据蔡大爷讲,那时的官军经常“上来”(这里的人习惯于把从县里到山里面来形象地称作“上来”)清剿“胡子”。其实呢,所谓胡子经常就是山沟沟里的一些普通老百姓。这些兵有时上来一抓就是几十号人,全村清剿(这地方自然村很小),有妇女小孩,也都抓了去。胡子当然有,官府的办法就是:杀!可是胡子都是马队哦,来无影去无踪,哪有那么好抓的?因此就不管好坏一起抓了去。我们猜呀,这就是所说的“杀良冒功”吧。他也说到,曾经在上肥地公社后山一次就处决2百多个“胡子”,就是从清原抓来的,还有吃奶的孩子呢,现在都还埋在那里呢!每当说到这种事情时,蔡大爷总是唏嘘不已,我们也难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残酷的情景。当然,胡子们也是与官府进行着顽强的抗争,一有机会就对那些大地主进行报复。我们邻村东升村的西队队部就曾经是一个有名的大地主的宅院,被数百胡子数次围攻,最后终于打下,血洗,全家几十口斩尽杀绝,灭了。从此这里名字变“阔车沟”为“破车沟”。这个地名文革后才改成“东升”。我们经常到那个村里去,离我们青年点不过2里,翻山就是。当年我们还可以看到许许多多劫后遗存:但见得石砌的院墙犹存,四周颓废的炮楼仍在。可以想见,当年的战况曾经是何等的惨烈!现在,这一段血与火的历史恐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了。唯有那几座残破的炮楼静立在村头,默默地注视着后来的人们在废墟上筑下新的院落,围起新时代的希望。(据说那里现在变成了一个金矿)小茉莉红如擎天巨柱矗立在那里,俯视着我们周边方圆百里的林海。现在血与火的年代已经远去,我们知青来到这里也是为这里的林场建设出力。林场有给季节工住的房子,大通铺,我们就把这里作为我们的宿营地,在小茉莉红脚下展开了我们的打柴之旅。说到这小茉莉红,蔡大爷有很多的故事。有次我们问他,上山有路没有?他说,路倒是没有,但是可以上去。为什么?我问。我上去过,他答。喔,这我们就心里有底了,这巍峨壮观的小茉莉红原来是可以攀登的。我们那时是上去求雨的,蔡大爷放低了声音,唯恐怕谁听了去似的。头上顶上柳条子编的帽圈,背上香烛贡品,往山上爬,约莫3个多点吧,就能上到顶。那你们求到雨了吗?有人故意揶揄他。他却不紧不慢地装上一袋烟,说到,有时下了雨,那哪知道是不是我们求得呀?哈哈,大家一起笑起来。末了他又补充,都是封建迷信!那神情悠闲自得,轻松。蔡大爷,他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大山沟沟,没有见过山外的世界,他思想却不守旧。不过我们心里却埋下了情结,迟早要攀登一下小茉莉红!张罗这事最欢的当属小毛、杨云清几个。第一年去贾屯林场打柴时,由于我中途离开去开原县办班,(如我前面《彗星出东方》文所述)没有赶上小毛他们第一次攀登小茉莉红。只是回来后听小毛他们说到登山见闻时,说途中遇到了一块大石头,两边都是陡坡,过不去了,只好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又在途中看到石头缝里有棵不到一寸粗细小树,及至一刀砍下,细数年轮竟有40多年,不禁感叹其生命力之顽强;又为自己的莽撞而懊悔。又听说他们在山顶上放上了一捆割下的榛子杆以为纪念。71年的冬末春初的时候,我们一行30余人又来到了贾屯林场打柴。这次我们准备的相当充分,带足了大米、豆油、白菜、土豆、萝卜,包括大葱。江米小豆馅的粘火勺装了好几个大筐。加上行李装了满满一大车。到了贾屯林场第二天就在这小茉莉红的山脚下一条沟里干上了。贾屯林场地处清原开原两县交界之处,这里很多山谷里人迹罕至,山上的密林连片,层层叠叠,望不出去。最开心的一天我记得那是“围攻”一个小山包。大家摆开阵势一条线的往山上推进。这里是纯一色的菠萝牙子,一人多高,最适合我们打柴。你就看吧,起了咔嚓的,大家挥动起柴刀,成片的林子向身后倒去。大约到了中午的时分,我们逐渐接近了山顶。这时候我已经浑身发热,脱了棉袄只穿一件衬衣。山顶上一阵阵山风涌来使人感到分外的清爽,有点豪迈感觉。及至大家在山顶上会合了才停歇下来。这时候我回身周边四顾,但见得一片片的松树在其墨绿色的针叶中间已然冒出了一簇簇嫩绿色的新芽。啊,新的一年的春天来临了。春天的脚步就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我们身边。不知为什么,当时心头突然泛起了一片怅然,感觉到心头上空叨叨的,好像丢失了什么似的。恍悟之间,有女同学在提醒我们穿上棉衣,小心着凉。山下传来了喊声,是送饭的同学挑着饭菜来到山上给我们送中午饭了。要说这送饭,也不轻巧。挑上重重的担子,一路上坡向山里走,一般怎么也得5、7里地的。也没有什么正经的路,有的时候就是荒草丛中有个车辙沟,也保不齐是哪年哪月的。往往我们干到山上往下一望才知道我们已经站在多高的地方上。听到脚下密林中传来吃饭的喊声,大家就会互相招呼着欢天喜地的奔下山去。午饭一般是有白菜炖土豆,熘粘火勺。山沟里没有风,大家就围坐在草地上吃了起来。太阳照在身上有些暖暖的感觉,坐在枯黄的软软的乌拉草墩上、树棵子伸展一下疲惫的腰身,就别提多舒服了。抬头望去,一面山都被我们推个精光,心中有几许自得。大家边吃边唠,开着玩笑…。间或有几只小鸟,啾啾地掠过我们的头上,一瞥我们这些陌生的来客。吃完饭,有的同学就到山泉边啜几口清冽的泉水;有的男同学就抓紧时间给女同学磨刀,收拾绳索工具。那种温馨祥和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每每忆及小茉莉红脚下山林中的野餐,同学们的笑脸和他们的青春气息就会浮现在眼前。现在,我们每一家的旅游野餐都不知要比那会儿丰盛多少倍,可是那种感觉和气息是无法重享的。每逢太阳快要掉到山岗的背后时我们就会收拾柴捆、工具踏上归途,此刻山径小路上往往会飘荡起轻快地歌声和阵阵笑语,尽管此时大家差不多已经精疲力竭,有的同学连走路都打晃。贾屯林场地处清原开原两县交界之处,这里很多山谷里人迹罕至,山上的密林连片,层层叠叠,望不出去。最开心的一天我记得那是“围攻”一个小山包。大家摆开阵势一条线的往山上推进。这里是纯一色的菠萝牙子,一人多高,最适合我们打柴。你就看吧,起了咔嚓的,大家挥动起柴刀,成片的林子向身后倒去。大约到了中午的时分,我们逐渐接近了山顶。这时候我已经浑身发热,脱了棉袄只穿一件衬衣。山顶上一阵阵山风涌来使人感到分外的清爽,有点豪迈感觉。及至大家在山顶上会合了才停歇下来。这时候我回身周边四顾,但见得一片片的松树在其墨绿色的针叶中间已然冒出了一簇簇嫩绿色的新芽。啊,新的一年的春天来临了。往往最轻松愉快的时候是在晚饭时,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白天的琐事,疲惫在悄悄地消散,寂静的山谷中回荡起暖暖的生活气息一直送我们隐入梦乡。在那寂寥的群山峡谷中,涛涛林海伴随过我们多少年青的梦。而当这一切已经沉寂时针已经转过近半个世纪时,那些松林,山泉,小鸟,它们还在么?我们有的同学已经走完了人生旅途最后的一步,永远不会再有那些梦了。小茉莉红,你真遥远。——选自文集《回望五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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