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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银库里的“江洋大盗”

 赶场子的程逛客 2023-11-28 发布于江苏

“康(熙)乾(隆)盛世”尚未划上句号,清政权就日趋腐败,及至道光年间起,越来越无药可救。我们仅从当时国库被监守者大肆盗窃的事例来看,便知“大清”的灭亡实在是历史的必然。

1628年,崇祯皇帝自缢在北京城郊的煤山,留给清太宗皇太极六个皇库,这些皇库里多是朱元璋的子孙从全国各地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名人字画、绢绸锦缎等,为了不使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失落,朝廷每年都要委派两名满族的大臣前去盘查。谁知这如同让饿狼保管羊肉,有关大臣每去盘查一次,就恶掠一次。其中的金库和银库,早八辈子就给盗得四壁空空,于是只好年复一年地以“空库”二字,向上搪塞。

另有一个皇库,专门存放明代皇室成员所用的帘幕衣履之类。其中有一顶珍珠幔,长宽八尺许,皆用珍珠穿就,四周则用红绿宝石镶嵌着。这些珠宝小似绿豆、大则如同龙眼的核子,自是贵重无比。由于这珍珠幔年代太久了,穿珠线都已朽腐,稍一抖动,珠宝就纷纷坠落在地了。前去盘查的钦差大臣们明知此幔不宜抖动,却偏偏去抖,抖过了又很“负责”地去一 一拾起,裹起来,登记在册,加盖印花封存。其实,他们拾起的是真珠宝,裹起来封存的则全是分文不值的“鱼目”!

在我国,朝廷曾设有一个很重要的官署——户部,专管户籍、财政、税赋、人丁等。户部的银库相当于当今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的一个货币库。

清代的库银是上缴国库的官银,必须制作得大小一致,并带有特殊标记;库银主要用于官员的薪资发放和王公贵族的赏赐,一般不能在市面上流通;库银是清朝银本位的基础货币,主要发挥储藏和固定的功能。而市银大小不一,便于携带,可在全国各地流通。

户部的官员因是近“水”的楼台,故各方面所得的“月”都远远甲于其他官署的同行。不过,其中又以银库郎中之职为最肥。此官职3年一任,任满者至少能捞10万至20万两银子。古人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这里的“十万”乃是虚数,或有夸张的成份在内,而银库郎中的10万至20万,则是不折不扣的现钱!

户部银库的库兵也是一块“肥缺”,3年役满,每人约可余三四万两银子。

这样的肥缺,汉人是无缘充任的,只有满人才能被点派。一些投机的汉人便挖空心思,事先破费六七千两银子,买通满族的尚书及他的左右,尚书得了好处,自然心领神会,让行贿者冒充满族人,再点他为库兵。

每个库兵都必须豢养几名粗壮的拳师,拳师的职责是保护库兵不被人劫持。劫持者或是无力行贿的兵丁,或是地痞之流,他们只要见到库兵落了单,就不由分说,把其绑架了去,囚禁起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人害命,而是要故意耽误其应卯的时辰,因为一旦误了应卯,库兵这一美差就会另属他人。被劫者自然绝不愿放弃应卯的良机,必会苦苦哀求,答应赠以数千两银子才能获释。

某年某日,户部尚书景濂正坐在官署内点派库兵时,忽然一个家伙在他眼皮底下遭了绑,这位大人圆滑之极,竟视若无睹,不发一言,更别说立马派人追查了,他当即宣布退堂,说是“明日重点”。

事后,连他的夫人都责怪他麻木不仁,他却嘿嘿笑道:“夫人有所不知,本官如一插手,就惹火烧了身,现在这样处理,则劫持者不失发财的机会,被劫持者也无性命之虞,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出自一个朝廷重臣之口,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户部的库兵拢共才40个名额,他们应了卯后,份内的工作是入银库搬运银子,每个库兵一个月只服役三四期,国家财政的收支,均在他们进库与出库的调拨之间。

按理说,这一差事除了清闲外,并没有什么油水,根本不值得花六七千两银子去贿买了来,但是,其中的窍门绝对出自常人的意料之外。

我国自古便是中央集权制的国家,每个省份都有向朝廷交纳饷银的职责。不知何时起,户部的银库就立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外省解银饷到库时,每10000两需加“解费”60两,否则银库郎中和他的部属——库书——便会横挑鼻子竖挑眼,或说银子成色差啦,或说银子份量不足啦,总之找各种岔子予以刁难。而一旦收了“解费”后,则什么话都好说了。这“解费”就是银库郎中和库书们按职务高低而瓜分的“好处费”。须知全国各省上交的饷银是极多的,“解费”自然也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了,银库郎中和库书们如何不肥得滴油?!

库书们大约相当于当今国家的会计师或督察员,他们不能进入库房,但得负责监督入库的库兵们。为防止走漏现象,银库也订有一整套规章制度,如库兵入库前,必须脱光全身所有的衣裤,再进去另换一套特制的“工作服”;出库前,也必须将"工作服”上交,再赤裸裸地出来另行穿衣,出库时,得横跨一条板凳,让库书们知道大腿中间没夹带银子出来;还得两手向上一拍,口叫“出来”两字,以表示胳肢窝和嘴里都没携带私货。

令人万万料不到的是,库兵们虽然赤身裸体地出了银库,但无不满“载”而归!

怎么个“载”法?用肛门!

原来,库兵们早已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他们在入库前,都悄悄地服了一种私药,这种药据说能松驰肛门内的一块“交骨”,然后,他们又悄悄地把猪网油塞了进去,人库后即取出猪网油藏匿好,待出库前,则专拣圆银锭用猪网油裹起来,藏入体内。用此方法,一个库兵每次能携出60—80两白银。他在一个服役期内,少则有三四次、多则有七八次的出银库机会,出了银库,便匆匆“卸”赃,然后再伺机进库“装”赃……周而复始,一个月下来,少说也能捞七八百两银子的“外块”,可观之极!

还有一些库兵世家的子弟,早在少年时就被他们的父兄“操练”过了,先觅嫪毐之流的阳具以淫之,继而依次用鸡蛋、鸭蛋、鹅蛋裹了麻油探讨之,最后用10两重的大铁丸塞入“实习”之,经过如此荒唐的“锻炼”,其中的“高材生”一次竟能塞人100两以上的白银,“普通生”虽“稍逊风骚”,但也可纳80两许!

据说大凡当过库兵的,一至老年,无不患有脱肛痔漏之症,症结全在于当差时“门户开放”得太厉害的缘故。

此外,库兵们还想方设法另行携银出库,如冬天时,将银子藏在略盛了温水的茶壶里,北京天冷,温水很快便结了冰,银子因此也就被冻在里面了。库兵出库时,装模作样地把茶壶倒过来,以示“清白”,其实赃物恰恰就藏在里边;不结冰的季节,库兵们则设法在茶壶底放些粘胶,以便赃银被沾住,倒不出来。

乾隆二十二年平定新疆只用了2000多万两白银,而乾隆四十一年征服四川的大小金川时,却花费了7800万两库银!大小金川远比新疆小得多,为何花费却远远超出了呢?那就是贪腐问题了,实际上真正用于战争估计不到2000万两,其余的巨大财富,基本都被与之相关的官员中饱私囊了。

北京的风沙很大,每至开库之期,必先用清水洒尘。于是库兵就特制了一付夹层水桶,把银子藏在里面,从容挑出去。某日,户部尚书祁文恪正在巡视银库,忽见库兵肩担的水桶的桶底脱落了,白花花的银子全淌了出来。此事三头对六面,祁文恪不得不问,随即锁拿了有关的库兵数人,准备次日严加审讯。

当晚,祁天恪的官府内便说客盈门了。其中一个家伙说得最直截了当:“祁大人当真想当包文拯么?那班库兵全是大人亲自点的卯,事闹大了,大人的声誉难道不会受损?!再者,他们都是亡命之徒,拚出一个人认了死罪,其他人半夜来刺杀大人的全家老小,到那时,大人何处可以呼冤?“

祁文恪一听,吓得浑身直打寒噤,思来想去,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最后竟不了了之。

读者们或会置疑:库兵们如此猖狂地盗窃国库,难道朝廷会没有数么?

确实没有数。

一是因为清廷在人事问题上任人唯亲,有关官吏虽身居要职,却是糊涂虫,故在财政管理上很紊乱,有的要员根本说不清库存的具体数目;

二是银库的库存银子多达上亿两之上,每次进出的库银数量均很大,前面一批没有出清,后来又续进库了,如此周而复始,很难清仓查库。库兵们从中釜底抽薪,做点手脚,一时确实不易发现;

三是库兵、库书、银库郎中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关系 ,往往相互勾结、相互包庇,至少也彼此心照不宣。只要不内讧,就不容易败露;

四是库兵、库书和银库郎中对走漏账人人心知肚明,在银子进库和出库时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玩些手脚,大秤进小秤出,以保持库中银数平衡。

五是各省在交纳饷银时,除须交“解费”外,还须在应交饷银中,另外加上一部分碎银,作为“补足”成色、“补足”份量之用。这些“计划外”的碎银,被鲸吞后,账面上是根本查看不出的。

前面说到,进库的饷银得交千分之六的“解费”,若有关部门前去银库领饷,银库则又恶狠狠地从中捞一大把。有位自号“坐观老人”的文人在《清代野记》中写道,他曾代北洋的绥巩军去户部领饷一次,饷额为11万两白银。结果库书不但未如数给足,反而要倒扣1600两银子。

“坐观老人”据理立争道:“你们怎么十中抽了一成五?岂不太黑心了?”

库书皮笑肉不笑地答:“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给你发的银子中,有5万两乃是山西宝银。你知不知道俗话中有'凹山西’之说?因为山西的银子成色最高,天下第一,每一锭中还含有黄金数钱!你要是不肯给我们1600两银子,我们绝不勉强,不过,银库中那些成色低的银子可全得付给你啦!”

“坐观老人”写到这里,感慨万端地说:“吾故曰清之亡,亡於内政之不修,不亡于新政之不善也。”这句话,至今读来,仍令人震聋发聩!

有关于清政权“内政不修”的事例,坐观老人痛心地写道,外省京饷送至户部验收时,一个差役专门负责劈开随便从中抽出来“鞘”。鞘是一种包装饷银的容器。那差役很有功底,无论什么坚硬的鞘,只需劈三斧。他第三斧劈下时,正好劈至尾鞘,那些“计划外”的“补平成色”的碎银全给劈得四飞开来。于是,户部内的一干人,纷纷弯腰拣拾,坐观老人只当他们拾了归公,谁知他们全装入了自己的衣兜中。有个家伙见一大块银子飞到脚边,忙拾起来纳入靴子内,堂上的老爷明明见了,也佯装未看见,那家伙出了官署将银子一称,竟有8两多重,抵得一个小工大半年的血汗钱!

一个政权居然腐败到国库内有如此之多的“江洋大盗”,实在令人咋舌不已。从以上史实中,我们也不难想到清代晚期各个方面的腐败程度有多么严重!

古人云:“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里所指的妖孽,不是《西游记》中才有的山精树怪,正是那无道昏君、贪官污吏及其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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