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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疫情，我失业在家，闲来无事下载了抖音。我打开直播界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瘦弱、戴着眼镜、留着斜刘海的男子，跟随着音乐扭动身体，做着一些搞怪的动作，嘴里不时的叫喊两句。屏幕下方的聊天区快速地滚动着，其中不乏一些敏感的词汇，男子偶尔回应两句，眉眼间流露出无所谓的神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晋城本地名噪一时的网红——“油头”。 
“大家好，今天是我送温暖的第**季，今天我提的是方便面，今天来到了高平市任家庄村，看望一个……”现在打开晋城网红油头哥的抖音视频，你会看到一系列油头哥去看望贫困户的视频。每期送温暖的视频里，油头哥乘车长途跋涉来到贫困户的家里，与困难户热情地攀谈。尽管在交流的过程中，油头哥准备的一些问题常常会让贫困户当事人摸不着头脑，不知如何回答，但是在详细了解了贫困户的生活艰难后，油头哥都会热心地送上方便面、米面油等慰问品，同时一展歌喉，为困难户献上一曲自己精心准备的歌曲，通过歌声来鼓励他们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对于腿脚不便的老人，油头哥会亲手打来一盆热水，挽起衣袖细心地给老人洗脚。每期送温暖的视频点赞数量高达几千赞，尽管评论区不乏一些调侃、消极的声音，但是，大多数人都有这样一种感觉，网红油头哥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油头哥，90后一枚，土生土长的山西晋城人。成名之前，油头哥是一名井下煤矿工人。尽管工作的环境十分艰苦，但是油头哥工作上兢兢业业，勤勉认真，在同事间有口皆碑。在工作之余，油头哥喜欢唱歌。2017年以前，他会经常到晋城本地的一些学校门口演唱流行歌曲。2018年，手机直播刚刚兴起，作为一种新兴的娱乐玩法很快就在年轻人之间流行起来。油头哥也开始利用自己的闲暇时间尝试在手机上直播唱歌。那些年，如果你路过步行街，一定会看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个中等个子、消瘦身材、穿着普通、戴着一副眼镜的男子在手机前手舞足蹈地唱歌，这就是油头哥。在镜头前，油头哥会时不时地做出一些搞怪的动作，上蹿下跳，并且对着手机大喊大叫。路过的行人有的会停下来看热闹，有的扭头扫一眼，觉得莫名其妙，然后转身离开。初次看到油头哥，我和大家的印象一样，感觉这个人长相平平无奇，放在人群中就是张大众脸，眼睛圆瞪，嘴巴前撅，给人的感觉并不讨喜，然而，正是这些外形上的不完美成就了油头哥。网友们抱着猎奇的心理纷纷走进油头哥的直播间，有的人会对着油头哥的长相品头论足，油头哥不时地会回怼几句，你一言我一语，无形中拉高了油头哥的人气。渐渐地，在网上调侃油头哥成为了一种时髦。每当开启户外直播，油头哥的周围总会自发聚拢一群人，有人路过看到这个架势，也会停下来驻足观看。随着手机直播席卷全国，很多年轻人开始在快手上刷视频、看直播。乘着这股东风，油头哥的个人账号疯狂吸粉，快手粉丝很快突破20万，油头哥的大名在晋城网红界声名鹊起。后来，抖音直播异军突起，油头哥嗅到了这个风口，立马转战抖音平台，很快，他的抖音账号就聚拢一批粉丝，人气比之前更旺。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油头哥的名气日渐扩大，随之也引来了一些非议。网络直播本就没有门槛，其中鱼龙混杂，形形色色、不同年龄的人在直播间里连麦、PK、评论。油头哥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年里快速崛起，也是因为他有争议的直播风格和搞怪的玩法吸引了网友。有人喜欢，自然就有人讨厌。每次油头哥开启直播，抖音官方就会马上推流，短短几分钟内，直播间就会汇聚几百人。油头哥的一言一行在直播间都被无形放大，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甚至于当天的穿着打扮，都会引来吃瓜群众的议论。聊天区飞速地滚动，其中不乏一些粗俗不堪的评论，油头哥偶尔会回怼几句，更多的时候是付之一笑。有些人开始私下调查油头哥的个人生活。网上陆陆续续有人扒出了油头哥的家庭住址、家庭成员、工作单位，甚至于油头哥家里有几套房都都被某些网友说的有模有样。也许是油头哥直播时的一些不恰当的言论惹到了某些网友，油头哥父母的日常生活也受到了影响。小区里，单位里，甚至包括走在马路上，油头哥的父母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时不时地被邻居、朋友调侃上几句。油头哥的父母一开始好言劝说油头哥低调做事，谨言慎行。然而，网红直播越是玩得开才能越有人气，油头哥的风格就是如此，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冲突最终还发生了。一次油头哥在家直播时，直播间里的声音激怒了父母，老两口把这段时间的愤怒、委屈、压抑的情绪一股脑地发泄在油头哥身上。父母一边厉声斥责油头哥，一边抢夺手机，直播间里瞬间乱作一团，网友们不停地发言，有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也有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煽风点火，聊天区飞快地滚动，直播间观看人数骤然暴增。油头哥架不住父母的打扰，不得已关闭了直播。事后，油头哥心平气和地父母进行了一番谈话，父母妥协了，不再阻拦他做直播。很多人看到油头哥做网红直播赚得盆满钵满，心生羡慕，跃跃欲试，纷纷线下找到油头哥，想和油头哥学习做直播。面对崇拜他的网友，油头哥来者不拒，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的直播经验传授给网友。在直播时，油头哥还会在直播间热情地向粉丝介绍做直播的新人，并呼吁粉丝关注他们，支持他们。当然，也有一些人通过极端的方式来达到自己做网红、快速涨粉的目的。一次，油头哥在新市街进行户外直播的时候，一位长发男子突然从远处跑过来冲撞油头哥，打坏了油头哥的音响设备。还有一次，油头哥在户外直播的时候被某些人莫名其妙地追赶，俩人在街头追逐打闹，引来路人围观，油头哥最终夺路而逃，类似这样的状况不胜枚举。这些不好的行为不仅会影响社会公序良俗，也会极大地败坏个人名声。
有网友在路上拍到油头哥骑车没有戴头盔，然后把视频传到了网上。视频迅速在网上广泛传播，网友们争相效仿拍油头哥，转发，点赞，还在评论区发表自己的看法。事情愈演愈烈，交警部门也出洞对油头哥进行了“隔空喊话”，希望他积极到交警队接受处理。事后，油头哥到交警队积极配合调查，写了检讨书，并录制了相关视频向网友道歉，承诺自己作为网红会积极改正，并起到带头的作用。2022年1月，油头哥在一次直播时与女主播连麦PK，不知是事先商量好的剧本，还是为了营造直播间的氛围，油头哥和对面的女主播开始争吵起来。直播间人气飙升，油头哥兴奋过头，口不择言，放开了尺度，最终在网友的怒火下引来了牢狱之灾。油头哥不在的日子，晋城的网红江湖依然风起云涌，一些成名已久的网红忙于直播变现，开始了直播带货；而一些新晋网红如雨后春笋般野蛮地生长着，晋城本土的网红圈依旧热闹非凡。
春节过后不久，油头哥回来了。我再次在抖音上刷到油头哥，是在某个本地传媒公司的直播间里。镜头下的油头哥打扮精致，穿着端庄，没有了以往的活泼，取而代之的是由内而外散发着成熟和内敛的气质。在传媒公司的日子，油头哥在网友心中的印象大为改观，许多网友不再调侃油头哥，反而鼓励他重头再来。尽管后来与传媒公司分道扬镳（具体的缘由众说纷纭，这里就不再赘述），油头哥依旧在转型的道路上努力尝试。期间，油头哥尝试转型做说书主播、公益主播等等，结果都不太理想。后来油头哥辞去了工作，全身心投入到送温暖的事业中。他去看望孤寡老人和农村的贫困户。油头哥不仅自掏腰包送温暖，还在直播间里呼吁粉丝们和自己一同献爱心。油头哥的大爱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越来越多的网友，陆陆续续有网友提着牛奶、鸡蛋等物件和油头哥一起去到贫困户的家里，了解孤寡老人的生活状况，鼓励他们吃好喝好，乐观生活，贫困户们心里暖洋洋的，在镜头里留下了感激的热泪。
从开启第一场直播到现在，油头哥的网红直播路已经走过了5个年头，身上给人最明显的标签就是“败兴”。有路人曾经采访过油头哥，询问他粉丝列表里有多少人是真正喜欢他的。油头哥淡然一笑，坦言不喜欢他的人占90%，喜欢他的只占10%左右，大多数关注他的网友，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对于视频评论区那些不友好的言论，油头哥说，过去的他看到这些言论肯定会非常生气，回怼两句。但是如今的他已经成熟了，看开了。人，做好自己就行了，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没必要太在意他人的目光。既然选择了网红这条路，就要有一颗包容的心，这样才能有接受一切负面情绪的勇气。在我看来，油头哥不直播带货，光这一点，就是网红界的一股清流，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很多网红在积累了一定的粉丝，成名之后就急于做直播带货变现。事实上他们所售卖的一些产品质量良莠不齐，价格也并不便宜。很多粉丝出于对主播的喜爱盲目下单，买到的东西与描述不符又退货无门，主播们间接地辜负了粉丝的喜爱，伤害了粉丝的感情。油头哥在这方面从不坑粉丝的钱，这一点是很多网红做不到的。“其实抖音前85%的人，包括我都没有一个能像油头这样有勇气。即使生活处处碰壁，处处招人辱骂，处处受气，但是他的勇气是我们都无法去攀比的！”这是油头哥视频评论区点赞量最多的一条评论。很多人觉得做网红直播是不务正业，就和路边的乞丐一样，是一种乞讨的行为。其实我并不完全认同，做网红直播，一要会聊天，二要会活跃气氛，光这两点绝大多数人就做不到。很多直播间里，大都是这样的场景：放着背景音乐，一个主播坐在镜头前，神情紧张，脸部表情僵硬，语塞，观看人数也寥寥无几。偶尔评论区飘来一句不好的言论，主播马上就会嘴角下拉，有的甚至破口大骂。没有一个强大的心理素质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是很难做网红直播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油头哥在直播间给人的印象是搞怪夸张，有的网友觉得他低俗、不文明。在当下社会，网红渐渐形成了一种职业，其实，直播里的油头哥也不过是在扮演着一种角色，就像影视作品里的演员一样，这种人设就决定了他在直播间的行为会引起争议。其实私底下的油头哥，热爱生活，孝敬父母，工作认真负责，也是一位守法的晋城好市民。“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一切文化内容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而且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这是尼尔﹒波兹曼的一句名言。人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有人说，油头哥的网红行为会引导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争相模仿，从而引导社会不良风气。我想说，这何尝不是网络舆论的推波助澜变相导致的结果。如果我们理性看待油头哥的直播，就像看电影、追剧一样偶尔吐槽几句娱乐一下，在合理的范围内发泄自己的情绪，油头哥想必也会收敛自己的行为。现代人生活工作压力大，尤其是后疫情时代，经济不景气，普通人都活得很艰难。工作之余，看看油头哥的直播，大家喜欢在他的直播间和视频评论区调侃两句，本质上也是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如果油头哥在网络上、生活中有任何违反法律法规的行为，必然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希望大家能够客观理性地看待网红油头哥的一言一行。刚开始打算写晋城网红“油头”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是忐忑的。毕竟油头哥在晋城老百姓的心目中是一个争议比较大的人物，一旦写不好，不仅油头哥本人会反对，而且对我自身也是一种反噬。后来我走进油头哥的直播间，试探着询问油头哥是否可以写一篇有关他的文章，没想到油头哥爽快地应允了，而且还和我说不要光写正面的，反面的事情也可以写写，我马上心里就踏实了。可能有的人觉得我笔下的油头过于美化，但是我相信，油头哥在网友的监督下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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