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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宁古塔流放文人群落里，在张缙彦之前，有人铤而走险潜逃返乡；在张缙彦身后，有人被京城知己营救，吴兆骞就是凭借友人相助搭天梯生还玉门的那一个，那件事使宁古塔成为天下文人故事发生地之一。 身沉林海，还家无望，是张缙彦晚年的处境与心情。 文章写罢，已近暮年，他在纸上留下了这样的文字“家乡路杳，寒霜被草，一望销魂”，怨无所出，忏悔无地，反思一生，张缙彦骤然间绝望。他在外方庵“黜聪明”，“焚笔砚”，弃诗文，客死他乡，结束了七十余岁的生命。 终老之地名曰外方庵，表明他的心始终未曾入局。 他游走于明清两代朝廷，自以为聪明；他游走于宁古塔的山山水水，却一腔赤诚。 他给宁古塔留下了东北的“永州八记”。 在这本书的自序里，张缙彦亲笔写到自己曾出城东郊，登宁古台，又曾去西郊彭氏之屯，登上虎山。他认为那里的山水在等着他，“以待幽人放逐之臣”。 他在宁古塔寻山问水，为古代东北作传，也许就是回应一方天地的召唤吧。 他接受召唤，最终化为宁古塔的山山水水，留在冰凌花的微笑里，留在三百年的纸页间。那是他生命唯一且最终的升华。 大荒之中一缕文风。 古人记下了山水，今人读的是人心。 朝代更迭之际，张缙彦在朝在野主意正了十七年，流放宁古塔后在山山水水间内心强大了十年，年过七旬，在生命最后时刻却硬性着陆，内心崩塌，精神崩溃，绝望焚笔。这种情感撕裂令人心惊，天寒地冻，悲悯如雪花飞舞，一片不解，一片同情。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三百多个寒暑交替，那片天地下了多少冒烟雪已经无从估量。 可是那里的山水不能忘记他呢。 雪覆大地，芍药又开花，北国风雅有他一笔，东北地域文化这本薄书有他不可缺少的一页。 “朱弦一拂遗音在，却是当年寂寞心。”（元好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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