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辇路”这个词,我有点“蒙圈”。啥叫“辇路”?我搜索尽脑海里的“硬盘”,结果根本没有这个词条。可见我的孤陋寡闻和知识肤浅。 后来读了北大罗新教授的《从大都到上都·在古道上重新发现中国》才对“辇路”有了粗浅的认识。 幸运的是我身边就有几个对“辇路”痴迷且孜孜不倦、身体力行的本土研究者,他们是孙登海和田广虎先生等。 我认真拜读了田广虎写的《黑谷辇路寻踪》,他在文中对罗新教授的一些看法提出质疑,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对此,我深以为然,并同时对”辇路”产生了兴趣。所谓”辇路”,是指天子车驾所经的道路。而这里所说的“黑谷辇路”,是专指元朝皇帝从大都到上都所走的路。从公元1263年起,元世祖忽必烈便确立了元朝两都制的政治框架,开启了元朝两都巡幸制,至此,连接两都的“辇路”形成。所谓两都巡幸制,即在每年初春的二三月间,由皇帝亲率宗王贵族、文武百官及随员从大都出发,历经一个月左右的车马劳顿到达上都,然后开始在上都驻夏、狩猎、处理国家政务。进入九月草黄风起之后,再携宗室及文武百官从上都返回大都,这便是“未暑而至,先寒而南。”这种制度一直延续到元朝终结。 因为古今地名的差异,周伯琦所说的“入黑谷,过色泽岭,高峻曲折,凡十八盘。遂历龙门及黑石头,过黄土岭至程子头。又过磨儿岭至颉家营塺白塔儿,至沙岭。” 其中的龙门、黑石头、黄土岭、程子头、磨儿岭、颉家营、白塔儿应该在当今赤城境内,但具体对应现在哪个村?目前尚未找到确切的文字记载,也未见到实物证据。罗新教授认为,从骆驼山走姚家湾沟,过红沙梁走赵家庄梁(炭窑沟梁),然后顺黑河溯流而上,然后过老掌坝,再到沙岭(丰源店附近)。孙登海和田广虎则通过实地考察走访,认为过红沙梁后,不是走赵家庄梁,而是走龙门所大门梁,经郭家窑、青平楼,过青平口(磨儿岭),出二道边、盆地坑、官路坊,然后顺西山根走九峰山,再经头道川、瓦窑村、永宁口、青羊沟、碓臼沟、小京门、富山村,上驼骆砦坝,再到沙岭(丰源店附近)。 为了验证哪条路更为合理,我们县老促会一行人,于2023年9月9日下午,不顾刚刚下过雨,112线修路,道路泥泞,便迫不及待出发了。由老促会会长宋建军和文联主席王曙光各驾一越野车(均是私家车),直奔“辇路”摩尔岭段,同行的有孙登海、田光虎、张桂亮、郭成荣、简贵贤及本人,后来张进中也参加了。到了龙门所(程子头)大门梁古道路口,把车停好开始上山。因为那段路全是黄土,又是上坡,刚下过雨,道路又泥又滑,走了二三十米脚下的鞋子便粘成了大泥坨,寸步难行了,我们部分人只好败下阵来,只有宋建军、孙登海、田光虎三人仍然坚持继续前行。我们则坐上曙光的车,到十二道洼南面迎接他们。汇合后我们两车并进,经郭家窑、青平楼,直上青平口,一路颠簸前行,但丝毫没有影响我们欣赏窗外幽深古道的景致。 青平口是个垭口,是黑河川与白河川的古通道。听我爷爷说过,他过去做小买卖,经常走这条道。 站在垭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挺拔高大的古松,树龄约在三五百年,松树下是一座小庙,上有匾额“X圣殿”。沿着山脊是一道已经坍倒了的“边墙”,向东西延伸开去,据孙登海说,这里有汉代长城烽燧、北魏烽火台,明代镇川楼,还有长城抗战高桂兹部防线阵地遗迹。向东望去,崇山峻岭掩映下便是黑河境地了。因为有了赵家庄梁(炭窑沟梁),古道已经荒废多年,越野车也已经无法再往前行走。我们一行人探路心切,开始徒步寻找下山的路。先沿着一条比较开阔的路走,中间还看到一个水潭,大家戏谑地说,这一定是元朝皇帝往来辇路时的饮马泉。但再走一段,前面却是断头路。我们只好折返回来,另寻出路。大家分头探寻,向二道边方向的山下走去,终于我们发现了古道的蛛丝马迹。下山的路并不陡峭,仅一个小盘道便可到达沟底,再顺沟走三四里便可到二道边了。这个季节刚刚过了白露,古道秋天的景色美不胜收,引人入胜。会长宋建军脑洞大开,走到大柳树他立马总结出了磨儿岭十二景:望长城内外、石上清泉流、海绵草甸、饮马水潭、暴马丁香、古道黄岩、香薷花海、百米石路、大树好纳凉、仙松古庙、神仙一眺、高尔夫一角。我则在此后也胡诌了几首“诗”。 注:从二道边往沟里行二三百米,右侧山崖上有一巨石,其上依稀可见一巨大的“中”字,至近处,更明显。细审视并无人工雕饰之痕迹,堪称辇路上一神奇景观! 说来也怪,我因腰间盘问题导致腿疼,平时走几百米便感觉左胯部酸麻困疼,可那天,我以七十古稀之年,跟随大家从山顶走到大柳树,又返回山顶,一路处于亢奋中,竟丝毫没有感觉到腿疼,回来看“微信运动”,竟然走了一万五千多步! 之后,我们又在9月23日至10月20日,四次再探“辇路”,分别到骆驼山、巡检司、盆地坑、二道边、卧龙海、河路沟、瓦窑村、碓臼沟考察,并有新的发现,特别是驼骆砦坝头一段,也发现了古“辇路”的痕迹。 自1368年明军攻占大都,元顺帝北逃,元朝退出中原,自今已655年,“辇路”已经被历史的烟尘所淹灭。我们今天探究它的来龙去脉,又有什么现实意义呢? 我认为是很有必要的,理由如下:一是可以重新认识赤城的历史地位。元朝时上都、大都间共有四条驿(辇)路,(四条驿、辇路分别是:孛老驿路、望云驿路、黑谷路、古北口驿路。孛老驿路,即西路。孛老,为蒙古语,语义即“西”)。在四条驿路中孛老路是最西边的,古北口驿路是最东边的,而望云驿路和黑谷路均在赤城境内,尤其是那条神秘的辇路,贯穿了赤城从南到北的白河和黑河。辇路共十八个捺钵地,赤城境内就有五个。可以说,赤城在那个伟大的时代,在地理上处在中心的位置。 二是可以重新认识驿(辇)路的文化。它是中华文明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在浩瀚中华文明中,记述草原游牧地区的文字相对偏少。上都、大都间驿(辇)路,由于元代的皇帝每年巡幸往返,扈从诗把驿(辇)路刻写成了一条丰厚文化的风景线。大量的扈从诗浓墨重彩地记述了塞外草原的历史画卷,这是中华文明的一道独特的风景,是中华文明和文化史上绝无仅有的,其中涉及赤城的理更是一道独特的中华文明的丰碑。六七百年前中华儿女创造的游牧文明是人类文明史上的壮举。久远前的赤城,曾经那样辉煌过,曾经那样兴旺过!辇路是历史之路,文化之路,留给了我们太多的历史积淀和文化享受!一条上都、大都间的辇路,见证了赤城百年文明! 三是“辇路”是历史留给赤城人的馈赠。“辇路”是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是历史的馈赠,它承载着千年的文明,充分保护好、利用好“辇路”资源,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相信,通过不断研究、挖掘、保护,必将推动 “辇路”文化的传承和利用,比如在文化旅游方面,有着巨大的开发潜力,必将造福今人和子孙后代。我们要进一步激活“辇路”文化基因密码,讲好“辇路”故事。同时,这也必将激发我们赤城人坚定文化自信,传承“辇路”文化,让古老“辇路”重焕生机,推动“辇路”文化在新时代不断焕发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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