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二破江南大营的胜利，打垮了绿营却“养肥”了湘军

长期盘踞天京近郊的清军江南大营，是太平军务必剪除的肘腋之患。但吊诡的是两次攻破江南大营的胜利，却分别给太平天国引来天京事变和安庆陷落的阴云。这背后究竟是简单的祸福相依，还是难以捉摸的机运。本文笔者就以咸丰帝对绿营的期望作引，说说太平军二破江南大营带来的连锁反应。

咸丰朝的清廷正规军分布，大致是长江以北八旗兵为主，长江以南绿营兵为主。咸丰帝最初拟定让江北、江南大营收取克复江宁的全功，以压制汉人官僚凭借练勇平叛带来的崛起。但江南大营的二次被破与绿营主力的土崩瓦解，迫使咸丰帝不得不“饮鸩止渴”容忍湘军的壮大以完成平叛。自此曾国藩统摄大权操盘全局，加快平灭太平天国的同时，也成为清廷的心腹大患。

向荣（1792年—1856年），四川大宁人，凭剿匪平叛有功起家，为绿营劲旅楚军宿将。自广西到苏南与太平军一路死磕，江南大营初次被破后不久忧惧而死。晚清绿营内部山头林立，咸丰帝为便于控制也乐见其钩心斗角。清军初入广西平叛时，由久经战阵的向荣担任前线指挥。但他私欲极重难以统御数省兵马，除向荣外钦差大臣李星沅、广西巡抚周天爵也都各怀私心，这给新生的太平军留足了试错余地。

向荣率军一路尾追太平军，在南京城外的孝陵卫建立江南大营。因不通文墨清廷诏旨只能属下诵读给他听，以至于全军上下都知道大帅被皇帝痛骂之事。加之向荣驭下厚此薄彼、怠于上阵指挥，其军中威信日渐衰弱。主帅懈怠避战全军将士也多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抽一应俱全，一遇战事就放空枪打退堂鼓，结果靡费军饷战果了了。

1856年杨秀清命秦日纲率陈玉成、李秀成、周胜坤、陈仕章、涂镇兴等五丞相解围镇江、击破江北大营，后翼王所部也赶来与其合力攻破江南大营。随着天京之围被解太平军高层诸王之间权争加剧，不久即爆发大内讧。而靠张国梁守住丹阳防线的江南大营溃军也得以被收拢整编，两年后和春、张国梁便复建江南大营。后德兴阿江北大营被破，和春统管江北、江南军务，麾下集结了全国最精锐的各支绿营军。但营中诸将大多倚仗咸丰帝扶持，不愿拼死搏杀只求困死天京坐收功劳，这也为其后来的覆灭埋下伏笔。

1858年9月，陈玉成、李秀成原计划在扫荡德兴阿的江北大营后，乘胜由浦口渡江进击江南大营。但湘军已在西线发动牵制攻势，李续宾部更是长驱直入威胁庐州，迫于情势太平军诸将迅疾赶赴皖北救火。虽取得三河镇大捷，但江南大营也腾出手来，效法湘军抵近天京修筑了围城工事。为解燃眉之急，忠王会同干王制定了“围魏救赵”的总体战略：攻敌必救之地杭州（饷源）以调动清军，再杀个回马枪依靠时间差击破敌围。随后李秀成、李世贤兄弟由芜湖出击宁国，拿下广德后突袭杭州城的行动（见图示），就成功调动了猛将张玉良等绿营部队来救。

攻陷杭州后仅四天，李秀成立即回师广德并在建平召开会议，商定由陈玉成所部在皖北牵制湘军，杨辅清、刘官芳所部走溧水、秣陵攻中路，李秀成、李世贤所部走勾容、淳化攻东路。是夜太平军能集结到的所有主力，在大雨的配合下（清军火器更优）向江南大营发动总攻。清军西路防线率先被英王攻破伤亡三四千人，和春、张国梁见大势已去率余部仓皇东撤。

天京之围得解，诸王众将登朝庆贺，并作出了乘胜攻取苏南再救安庆的重大决定。后忠王指挥全军攻破当年让秦日纲受挫的丹阳，绿营悍将之首张国梁兵败溺毙。太平军三战三捷连克常州、无锡、苏州，钦差大臣和春羞愧自尽，两江总督何桂清被押赴京师问斩。面对自己倾尽心血的绿营主力灰飞烟灭，咸丰帝只剩无能狂怒。不久湘军统帅曾国藩受封钦差大臣、两江总督并帮办江南军务，宣告清军天京上下游两个战场正式完成整合。湘系集团开始迅速膨胀，一步步平灭了太平天国，而清廷也不得不吞下汉人官僚崛起的苦果。

忠王李秀成在二破江南大营与攻取苏南的一系列战事中，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略指挥才能，并为天国赢得了苏南财富之地。但结合天京上游门户安庆的被锁死、清军战场指挥权的整合完成来看，清军反而在通盘战略上胜出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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