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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淑翠|我的大哥大嫂

 夏德明 2023-12-18 发布于山东


哥哥嫂子成亲时,我上学前班,家里突然来了个新人,家庭氛围喜庆和谐,嫂子长得好看,又偏爱我,只要嫂子在家,年幼的我就有一种过节的快乐。
嫂子的出现,我的记忆渐渐扎实起来,我的情感渐渐丰富起来———我知道了思念的滋味。
初婚的嫂子并不是天天住在我家,她在娘家村缝纫组工作,是主剪,工作很忙。嫂子每次回来,都是由哥哥顺路接她,每次回来总带着礼物,而我是接受礼物的绝对拥有者。
思念,便成了我幼时最复杂的情感。


嫂子由衷地喜欢我,这种感应是双向的。每次回家来,嫂子所带来的新奇的礼物,吃的、穿的、玩的都让我手舞足蹈,我会抱住嫂子在她额头“啪”的留给她一个响亮的吻,不,有时亲吻她软软白皙的手背。六七岁的年龄,有一个特别喜欢你,又经常带礼物满足你的人,又有哪个不亲近万分呢?


嫂子回来的前几天,母亲都要念叨。盼嫂子回家成了我一件大心事。
头天夜里,觉一定睡不安稳,反复憧憬嫂子回来的画面。嫂子坐在哥哥自行车的后座上,哥哥高大的身影把嫂子遮挡的严严实实。

自行车稀少的年代,只要远远看到模糊的自行车的影子,我就能断定哥嫂回来了,近了,哥哥的身影清晰起来,嫂子的模样也就在脑海里清晰了。
心,突突地急跳,默默练习多遍的见面语,被砰砰的心跳打乱了。


哥哥一脚撑地,自行车稍倾,嫂子起身下车。见到傻傻盼等的我,嫂子摩挲我的头,逗我:“是不是又想梭子啦?(我说话不太清晰,把嫂子叫成梭子),想得放懒筋了吗?(寝食不安)”
自然,我的脸瞬间变红,嫂子的话一语中的,想念一个人真的会面对止语,积攒多日想对嫂子说的话噎在喉咙。嫂子抱我上车,哥哥推着车,嫂子跟在我的旁边,我们三人一路跟乡邻打着招呼进了家门。


晚饭母亲早已备好,我无心吃饭,喜欢瞅着嫂子吃饭,嫂子吃饭的声音都好听,静静地瞅着嫂子俊秀的脸,感觉自己已经吃饱。饭后,在我的期待中,嫂子拿出用红糖做的精美的外折的糖包,炒花生果,或一把糖果、鸡蛋等很多我向往的食品——这是嫂子的母亲精心准备的礼品。生活贫困的年代,白面稀有,红糖紧缺,嫂子的母亲节省多日积攒着,让嫂子带给我们。我通常不会全部吃掉,忍住馋,只尝一点儿,其余的藏于我的枕头底下,陪伴我进入甜蜜的睡梦……


侄女和侄子的出生、成长,一路有姑姑的陪伴,陪伴他们成长的过程中,自己由幼稚到成熟。
嫂子无论去哪里都喜欢把我带在身边,她说我小时候长得讨人喜欢,脾气又温和,像个粘人的小猫,嫂子的话只对了一半,嫂子是用这种方式带我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嫂子的两个弟弟结婚,我都随嫂子提前回娘家住着,第二天参与热闹的婚礼,吃一顿过大年也非有的大餐。
嫂子身为人母了,这个习惯一直没变。


大侄女一岁多,嫂子带着我和侄女到城里走亲戚。我是第一次进城,诚惶诚恐,走在宽阔的马路上,眼观车水马龙,感觉两只眼睛不够用了,仰头望着三层的百货大楼,仿佛大楼高入云端,从那,我才知道楼房高。


在嫂子的亲戚家,第一次使用塑料布雨伞,雨滴敲击的伞面,星星点点,砰砰作响,近距离接触雨滴的击打,想起雨天躺在自家的热炕上,听雨点敲击檐下反扣着的铁皮水桶,也是佟佟的响声,似乎敲击雨伞的声音还让人亢奋;第一次跟随哥哥嫂子到饭店吃饭,知道还有专门做饭供人吃饭的地方,饭店的包子很香,菜也不是家里的味道,很可口,大米稀饭也好喝;第一次照相,是合照,我、侄女还有与我同岁的女孩。荧光灯打开的瞬间,我十分紧张羞怯,微低着头,侄女小不知道害怕,那个漂亮的女孩高昂着头,微笑着,一副唯我独尊的神态;第一次吃冰棍,在公济桥的商店里,花三分钱买了一支冰棍,凉凉的甜甜的,是大热天吃到的最美味的东西。


有了二侄女,我很自然地跟随嫂子走遍她的所有的亲戚:嫂子的娘家,姨家,舅舅家,表姐家,堂哥家……嫂子的亲戚闺蜜们个个认识我。
嫂子有做衣服的精湛手艺,除了用来工作,基本上用在自家孩子的巧扮上了。侄女侄子还小,我是嫂子的服装模特,嫂子把在城里见到的漂亮童装,经过自己琢磨剪裁出来,做好给我穿,穿着城里孩子才有的漂亮衣服,我既欢喜又害羞,当别人夸我漂亮的时候,我知道,是我身上的衣服将我打扮的漂亮了。


初夏,我穿着嫂子用缝纫机给我做的浅蓝色制服裤子(之前,都是穿母亲手针缝制便衣)我双手斜插到裤兜里,左看右看,抬腿,踢腿,拤腰,转圈……和穿着肥腰阔档裤子的伙伴站在一起,我仿佛是高傲的公主。
那次,哥哥用自行车载着我、嫂子和二侄女,去嫂子的娘家。二侄女还没断奶,或许吃了点瓜果,刚到姥姥家的二侄女就拉肚子,坐我腿上的她悄悄的拉在我的新裤子上。
换上嫂子为我准备的大人穿的肥裤子,我和侄女的姥姥去村后的小河洗衣服。村子坐落在丘陵地带,小路崎岖,路边的草长得肥绿,南流的河水清清爽爽,几个妇女在石头上揉搓衣服,这条河的上游是我家的小河,我家的河水也是这样的清柔。
河里有很多带着孩子洗衣服的,水清浅,小孩子在水里玩得不亦乐乎。虽属同一河流,我却极其喜欢这里,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也在洗衣服,她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不相识的我,我报以同样的目光看她,微微对笑,算是认识了,心里甜甜的。


后来,嫂子在家中开办缝纫加工店,周围几个村庄的乡邻都来我家做衣服,嫂子手巧,男女老少的衣服都能做,而且衣服款式多样时尚,尤其一些特殊体型的人,嫂子尽其所能做他们满意的衣服,嫂子因体裁衣的手艺,那时很是有名。


邻居家生活拮据的,嫂子不要加工费,还把侄女还能穿的衣服送给他们,哥哥嫂子的衣服时常送给生活贫困的人家,年复一年……
春节前几天,队里都要杀猪宰牛分给村民,嫂子周济过的人,总有人送点肉,可嫂子从不要他们的东西,她说:“他们日子过得不容易,对他们而言,这些东西是过年的食物,不忍收下,与人好,自己好……”


侄子出生时,我就读五年级了,侄子属龙,龙抬头的几日后便是生日。已经长大的我,家里添丁,异常兴奋,奔走相告,邀请亲邻来家里吃喜面,帮着母亲烧火拿柴,摘菜洗菜……
哥哥在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给予我最大的关怀和帮助,让我一次次度过难关,化解一个个危机,每每忆起这些,感慨万千……


一眨眼,哥哥嫂子和谐恩爱五十载,可每逢见到哥嫂,感觉自己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编辑:吴淑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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