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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小羊姐给我分享了一个被剪辑的小电影，讲述的是一位名叫樱桃的傻女人的故事。我突然想起了我们村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算得上是命运多舛、让人嗟叹啊。 小羊姐半开玩笑地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生活中的原型？我没有回答。原不原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的故事不像电影里那么富有艺术性，她只是一个傻子。   傻子的名字叫兰香，约摸比我大上十来岁，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她了。那个年纪的我们都少不经事，总是用那种孩童的无知把她围在中间，肆意地嘲笑着。 兰香的性格很好，也许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吧，不会像其他傻子那样凶恶地哄赶我们，反而很耐心地听我们说话，跟着我们一起傻傻的笑。 懵懂中听大人们说，以前的兰香可比任何人都聪明，她是那个年代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是父母亲戚们眼里的娇子。可惜的是天妒英才，兰香因为感情问题，最终还是没有跨过心里的那道坎，再加上家庭败落的连续打击，导致精神失常，沦落至今日结局。 那个时候只知道云里雾里地听故事，心里对这个疯疯颠颠的女人却没有一点同情，掺和在这些小反动派们中间，一起合计着怎么捉弄兰香让她出丑的鬼伎俩。 有时候我们的玩笑很过分，比如有几个心眼儿坏坏的会趁兰香不注意去脱她的裤子，看她在人群中尴尬地笑，我们四散逃开，生怕她会找我们的麻烦，虽然我们也知道，她根本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那个时候的我们都还很年幼，说出的话也没有分寸。兰香虽然傻，但那些烙印在骨子里的骄傲支配着她的行为举止，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嘴里经常嘟囔一些我们听不懂的怪话，像是训责，又像是自言自语。   稍微长大一些后，才渐渐了解兰香的真实，那些被大人们传腻了的扉事，早已耳濡目染，心里也产生了对她的同情和可怜。 与其说是因为心理承受能力不够，不如说兰香是一个重情感的姑娘。虽说关于兰香有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但大都是在说因为她家人的干预，让两个本该很幸福的一对儿劳燕分飞，老死不相往来。 也有几个版本说的是兰香怀了男人的孩子，但这种事在那个年代可以称得上逆叛人伦了，所以双方家长都起了歹毒之心，导致两人的感情雪上加霜，反目成仇。 不过无论真实的故事是怎样？兰香疯癫的事实永远无法改变了。每次看到她被一群小孩子逗来逗去的，心里很不舒服，想要上前去制止，却又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出现，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眼不见为净了。 其实那个时候还在想，为什么她的家人会对这样一位姑娘如此的封建固执？如果当初双方父母开明一点，同意了这对苦命鸳鸯，那结局会不会是另一种喜庆的场景呢？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更没有什么时光逆转的机器，事实就是这样。她的父母一定很后悔，我想。   还记得上次再见到兰香，已经是我大学毕业以后的事情了。之间仿佛很久很久没有再听到大人们讨论关于兰香的什么琐屑了，要不是再一次见到她，我都想不起来村里还有这样一个人了。 兰香依然被一群小孩子围着——其实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懂，为什么她这么招小孩子们的青睐。兰香的穿着很随便，说不上合身，但也算是得体了，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脏兮兮的。 有几个小孩子调皮地冲她扔石头，她也不闪躲，只是面目凝重地冲孩子们说着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洗礼，她仿佛也明白面前的这群孩子们压根儿就听不懂她的话，所以故意把声调压得很低。 我实在看不惯这群小家伙的顽劣，便冲他们吼了一嗓子，提醒他们不要太过分。孩子们听到我的训斥，先是吃了一惊，但看我不再有后话了，便又放松了警惕，依然围着兰香不肯离去，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羞辱她了。 兰香仿佛对我的这一举动很是感激，她冲我呵呵的傻笑以示谢意，然后把孩子们召集起来，说要给他们讲故事听，然后我就听到了她背诵的《庄子·逍遥游》。 我承认在听清楚她背诵的第一句后，彻底惊呆了。原来以前她给我们嘟囔的那些内容，居然都是课本上的知识，只是年少幼稚的我们太无知，错把这些名篇当成了一个傻子嘴里的怪话。   今天，跟父母聊天的时候，我不经意提到了兰香，父母面无表情地说他们也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应该是死了吧。 我心里突然就是那么咯噔一下，说不上是怀念还是惋惜，可能就像是小羊姐给我推荐的那部电影一样，看了以后心里会难受，还会忍不住落泪，但最终还是归于爱莫能助了。 记得前年出摊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说村里的一个傻子死于一场意外的火灾。我知道他说的这个傻子就是村里过白事时拿遗饭碗的人，平日在村里经常会有小偷小摸的行为，即使被人狠狠地教训一顿，也改不了他那卑劣的脾气秉性。因此大家对他又气又恨，都说那是一场正义的火灾。 我又想起了村里那个比我小一些的傻女孩，嘴里爆出一些不三不四的国粹，而且跟村里很多人都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就在一次跟车中，她和同行的男人一同死于车祸现场。 可兰香呢？对于她的消失，甚至没有人愿意做出任何多余的谈论，大家都在麻木不仁地生活着，仿佛村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反而思之，或许这也是一种善意的结局吧，不卑不亢，不哀不喜，平平淡淡地隐匿于世事之中，也免去了被人调侃的话头。  我们匆忙在这个世上走过一遭，大多数都为了博取别人关注，为了赢得历史的口碑，可无论我们怎么挣扎，怎么努力，总逃不脱被人歪解的命运。 相比自诩聪慧的我们，兰香算不算是真正人生的赢家呢？或许正常的我们才是那个傻子吧… 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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