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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世界没落的原因是什么?

 激扬文字 2023-12-22 发布于四川

阿拉伯世界≠中东≠伊斯兰世界。

绿色部分为通常意义上的阿拉伯世界

阿拉伯世界一般指以阿拉伯人为主体的国家或地区,大致就是如今阿拉伯国家联盟的那些国家。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截至2021年,阿拉伯世界总人口约4.56亿,国内生产总值约2.85万亿美元,高于意大利,略低于法国。

绿色部分为中东地区

阿拉伯世界主要是按照族群和语言界定的,而中东则是个地理概念,一般指位于欧洲以东,介于远东和近东之间的地区。阿拉伯国家大多位于中东和北非,但并非所有中东国家都属于阿拉伯世界,也并非所有阿拉伯国家都属于中东。

根据皮尤调查数据制作的穆斯林比例地图,越绿越高

伊斯兰世界则更注重宗教属性,指以伊斯兰教信仰为主的国家和地区。基本上囊括了中东和阿拉伯世界的地区,还包括中亚、南亚、东南亚、非洲的许多地区。

鼎盛时期的倭马亚王朝

阿拉伯世界的崛起与阿拉伯帝国的兴起密不可分。8世纪初的倭马亚王朝时期,阿拉伯帝国在疆域上扩展到巅峰。至于人口和文化上的巅峰,则要等到之后的阿拔斯王朝。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阿拔斯王朝的阿拉伯成分并不如倭马亚王朝那么显著,将阿拔斯王朝的兴盛,完全归结于阿拉伯人、阿拉伯文化,其实不怎么合理。。

阿拔斯王朝的发家,在很大程度依靠着波斯人阿布·穆斯林(新唐书中的并波悉林)以及波斯人的力量。尽管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依然是阿拉伯人,但掌控国家大权的官僚阶层,乃至整个官僚体制,都是非常波斯化的。

提到阿拔斯王朝文化上的发达,很多人都会举出伊斯兰黄金时代和巴格达智慧宫的例子。在那个年代,伊斯兰世界比欧洲更发达、更包容。不过类似智慧宫那样的文化机构,并不是阿拉伯帝国的首创,在阿拉伯人之前,波斯萨珊王朝就建立过贡德沙普尔学院,吸引了许多学者到来。另一方面,伊斯兰黄金时代的绝大部分学者(超过三分之二),其实都是波斯人,包括伊本西那、比鲁尼、花拉子米等著名学者。阿拉伯人虽然灭亡了萨珊王朝,但在另一方面,波斯人却借助阿拉伯帝国和伊斯兰教这个更广大的平台,将波斯文化进一步发扬光大。

9世纪之后,阿拔斯王朝逐渐失去了对边疆地区的控制,领土慢慢萎缩至伊拉克一代,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突厥雇佣兵逐渐掌控了阿拔斯王朝,乃至中东大多数国家的军事大权。文化上波斯化,军事上突厥化,可以说从这个时候,阿拉伯世界就开始走向没落了。此后的数百年,中东地区再也没有出现过由阿拉伯人掌权的大帝国,直到20世纪之后,随着石油的发现,一部分阿拉伯国家再一次发达起来。

不局限于阿拉伯世界,在整个中东地区走向衰弱和保守的过程中,有几个事件值得注意。

第一是穆尔太齐赖派的衰弱。穆尔太齐赖派发源于倭马亚王朝时期,在阿拔斯王朝达到鼎盛。穆尔太齐赖派推崇理性,反对将古兰经看做是和真主同样永恒的事物,主张运用理智,自由讨论伊斯兰教信条,并借助希腊哲学研究教义。穆尔太齐赖派的黄金时代,恰好也是伊斯兰世界在学术上的黄金时代,特别是在哈里发马蒙统治时期,他建立了巴格达智慧宫,也是阿拉伯帝国历史上最热衷穆尔太齐赖派的统治者。

马蒙之后的哈里发穆塔瓦基勒废除了穆尔太齐赖派的优势地位。他对宗教比较虔诚,在位期间大肆迫害非穆斯林,整顿官僚系统,压制突厥军阀,重建宗教信仰,最终被长子支持的突厥军人杀害。之后阿拔斯王朝进入9年的混乱状态,哈里发的权威受到严重损害,帝国各地的分裂趋势也越来越强。混乱行将结束之时,阿拔斯王朝又爆发了黑奴起义(赞吉起义),也严重动摇了帝国的统治。

第二是安萨里思想的崛起。安萨里(1058-1111)也是波斯人,他被认为是默罕默德之外,伊斯兰教最具影响力的宗教人物之一,堪称伊斯兰世界的马丁路德、加尔文。安萨里系统批驳了伊本西那及其追随者的哲学观念,认为一切因果都来自于真主的意志。此后,伊斯兰世界的哲学理念逐渐转向保守的因果论,不复之前百家争鸣的求索状态。安萨里还是第一位在书中介绍苏菲派思想的思想家,在之后的几大伊斯兰火药帝国的诞生过程中,苏菲派教团都扮演着重要角色。一些学者将安萨里看做伊斯兰世界走向保守的重要人物,不过在他之后,伊斯兰世界还是出过一些大科学家,这口锅是否应该都由他来背是存疑的。

第三是蒙古人的征服。13世纪的蒙古崛起,也是对世界历史影响深远的事件。一方面,蒙古帝国抹平了欧亚两端的诸多交流壁垒,促进了大陆两端文化的传播。另一方面,蒙古人对中亚和中东大肆屠杀,破坏了这片干旱的土地赖以生存的灌溉和基础设施。

可以说,中亚和中东是蒙古征服过程中受损最严重的地区,大批人口被屠杀,本就脆弱的自然环境被进一步破坏,与之相比,欧洲许多地区免于蒙古兵锋的破坏,征服南宋时,中国人碰到的是相对汉化,没那么残暴的统治者忽必烈,这两个地区,后来恢复和发展的都比中东和中亚要强。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原因,比如亚欧大陆商路的转移、中东地区的突厥化、统治者对学者资助情况的改变,技术革新的偶然因素等等。历史既有偶然也有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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