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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儒林外史》七十六:婚夫重入赘,假士白选书(上)

 蔡毛1893 2023-12-23 发布于广东

《儒林外史》读到这里已经过半了,从本书“记流水账”的特质中我们不难猜出,当出现两线并行的时候,作者往往打算摈弃旧的故事线,开始新的人物情节。

上一回末,钱袋花空的鲍廷玺准备去找倪老大要那许诺的一千两,路上遇到了季苇萧,果然这一回开头倪老大就归西了,故事线进入季苇萧这一边。

到苏州之后,鲍廷玺走到阊门,遇见跟他哥的小厮,小厮后面跟着个闲汉,挑着三牲、纸钱、纸马之类。原来倪老大刚到扬州,就打算接老婆回来住,没想到老婆已于前一个月去世,倪老大伤心过度,得了重病,没过几天也归西了。鲍廷玺生于穷酸的秀才家庭,被卖在鲍家,如野种般被嫌弃,好不容易遇到同胞大哥,还是个有钱的当官人,如今又失亲哥,留下自己孤身一人面对这残酷的世界,宛如晴天霹雳。鲍廷玺恸哭了一场,这场哭中,多少有点失去亲人的悲痛,又有点失去生活支撑的无奈。

鲍廷玺的盘缠很快就用尽了,没办法只得将新做的原本打算见抚院的紬直裰当了些银子,计划去扬州寻找季苇萧。后者成为他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回家依旧会是两手空空,去扬州找季苇萧说不定还能讨得些许钱财。

季苇萧就住在兴教寺,鲍廷玺直奔而去,寺庙和尚说他往隔壁姓尤家招亲去了。到了尤家,只见张灯结彩,最显眼的是客厅正中挂着百子图,以及两边贴着朱笺纸的对联,上写道:“清风明月常如此,才子佳人信有之”。书中作者虽然没有用过多的笔墨直接描写季苇萧,我们却可以从这副对联中看出其人品之一二。据书中前述情节所知,季苇萧曾在安庆娶王总管的孙女为妻,是已婚之人且原配健在。但是他到扬州任职时却毫不忌讳自己是已婚之人,隐瞒婚姻状况入赘尤家。当后文鲍廷玺诧异他为何再婚的时,季苇萧却恬不知耻地说:“我们风流人物,只要才子佳人会合,一房两房,何足为奇!”停妻娶妻是极不道德的行为,季苇萧却反以为荣,自认为是才子,应该纵情。

鲍廷玺是来求人投靠的,当然顾不得季苇萧这种重婚的行为,只得以恰又遇着姑爷恭喜,我来吃喜酒”化解尴尬。

季苇萧扬州入赘 萧金铉白下选书

宴会上,鲍廷玺和两位扬州大名士同席,一位是辛东之先生,一位是金寓刘先生。既然作者作此书的主要目的是讽刺那些所谓名士,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且来看看酒席之上发生了什么。

辛先生说扬州这些有钱的盐商简直就是呆子,比如说河下兴盛旗冯家,他的家产少说也有十几万两银子,竟然舍不得为名士花两三千两银子,最后骂了一句“一毛不拔。听到这里,金先生也来劲了。说几天前,一个姓方的老爷请他写了副对联,一共是二十二个字,结果只送来八十八两银子,金先生这就生气了,说他的字可是在京城的王爷府里定过价的,大字一个十两,小字一个一两,所以这副对联的费用是二百二十两银子,没有这个钱取不回对联。结果方老爷坐着轿子亲自把钱送来,却又当面把对联扯个粉碎。金先生大怒,把二百二十两银子丢到大街上,给那些挑盐的、拾粪的捡了去。

“名士指的是指已出名而未出仕的人,这一类人通常会被赋予高雅的形容,他们大多在文艺方面建树拔尖,逍遥自在,不拘小节、放浪形骸,为人们所追随、敬仰,主打一个“高雅”与“名望”。可书中的这两位“名士”,语气中充满对有钱人的不屑与不满,却又开口闭口都是银两。说到底,借名士之虚名,行搞钱之实径,假名士罢了。

正说着,季苇萧也加入了讨论盐商的队列。他以如今的盐商由“五精”升级为“六精”为题,讲了个笑话:以前商人的“五精”指的是“轿里是坐的债精,抬轿的是牛精,跟轿的是屁精,看门的是谎精,家里藏着的是妖精”,现在的盐商都学读书人戴起方巾,他猜想方巾的中间肯定是“水晶结子”,合起来是“六精”。

这个笑话要怎么理解?在那个时代,民间管读书人叫“戴头巾”的,有钱的读书人一般会在方巾中间用金子固定一块玉,因为玉石象征着君子。季苇萧以戴头巾取笑盐商附庸风雅,假装自己是读书人,为了比真正的读书人更高级,他们选择在方巾中间放了一块更加值钱的水晶,就成了“六精”。“五精”谐音“五经”,“六精”谐音“六经”,“六经”比“五经”多了《乐(yue)》经,盐商的“六精”比“五精”多了乐(le)经,给大家添了乐子。所以季苇萧讲的是一个文字及谐音笑话,但不得不承认考过第一名的季苇萧还是有点文化上的实力,比那两个假名士开口闭口银子要高雅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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