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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 在 前 面 有了三门峡大坝，黄河始安澜。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是新中国大型水利工程的“长子”，倾注了国家领导人的心血，创造了数不清的共和国第一，它是新中国水电建设的摇篮，也是世界多泥沙河流治理的中国方案，充分展示了新中国水电建设的“奇迹”，记录了成千上万水电人激情燃烧的岁月。 三门峡大坝建设者系列采访自2023年5月推文，每周1期，至今已经40期，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和好评。系列采访还将继续，10月份以来每5天一期，敬请关注。
 大坝建设中的模范司机和他的妻子 ——采访穆建民、田喜梅夫妇 文/王昕 在三门峡大坝建设史上，出现了很多模范人物，他们的事迹，让我们感动，让我们永远铭记。今天再向大家介绍一位，在大坝建设的铁路运输战线上的一位佼佼者一一火车司机穆建民。
穆建民1941年生于当时的河南省省会古都开封，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度过了他的童年。1958年初中毕业，这时三门峡大坝建设正在轰轰烈烈进行着，需要大批的工人。他哥哥穆宝民在三门峡工程局铁路分局工作，及时把招工的消息告诉了他，问他愿意不愿意来，他没有犹豫就来到了三门峡。铁路专线刚建好，从郑铁局来了一部分技术骨干，急需一批工人扩充到各个岗位，他被分配到机务段，上了机车成为一名司炉，从此开始了他平凡而不平凡的一生。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蒸汽机车是我国铁路运输的主要牵引动力。驾驶一台蒸汽机车，需要司机、副司机和司炉3个人。司机负责操纵机车，副司机协助司机瞭望前方，并与司炉替换烧火。要想成为一名蒸汽机车的司机，得从司炉干起。司炉就是拿着铁锨往蒸汽机车的煤桶里铲煤，是个体力活。一名合格的司炉工，14分钟需要铲煤280铲，平均一分钟20铲，一铲煤10多斤重。“大坡道更要不停地添煤，不然蒸汽不够，机车就会'趴坡’。”那个年代的人比较纯洁，年轻的穆建民无论对待生活，还是学习工作，都表现出积极乐观的心态；对美好事物充满向往，思想单纯，朝气蓬勃，非常珍惜获得的工作机会。那时三门峡大坝建设正如火如荼，全国各地都在支援大坝的建设，大量物资，如建筑材料钢筋水泥大型机械设备等，及职工从市区到工地上下班，无论水路和公路都承担不了如此运输量，只有铁路运输，才能多快好省地满足建设大坝的需求。三门峡铁路专用线由陇海铁路三门峡车站接轨，经湖滨、大安、史家滩、老鸦沟车站到三门峡大坝工地，正线16公里，加上站线、企业专用线全长40余公里。在三门峡大坝建设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被誉为工程建设的“生命线”。为三门峡大坝修建的铁路专用线实际上有临时和永久专用线两条，穆建民来到时，使用的是临时铁路线。
穆建民听到先期来的工友讲这条铁路专用线修建的故事， 1955年6月，黄河规划委员会委托铁道部第一设计院进行三门峡铁路专用线的设计，施工单位为铁道部第六工程局。三门峡工程开工前，先沿黄河岸边引线，修建一条工程量小、投资少的临时铁路专用线，以解决工程建设运输的急需。在中央和河南省政府的大力支援下，在郑铁局和陕州地方政府的帮助下，克服了各种困难，短短几个月，就打通了1137米长的5条隧洞，修筑起了29个涵洞和一座46米长的木便桥，修通了13·7公里的临时铁路。专用线部分修通即投入运用。1957年5月，全线还没有完工，发电列车已进入马家河站，6月初开始供电。在没有客车车辆、没有站台等设施的条件下，6月17日，使用装运砂石料的翻斗车载运乘客，试开了通勤列车，解决了职工上下班的交通问题。1957年至1960年上半年，是大坝主体工程施工的重要时期，临时专用线完成了大量的砂石料和物资器材、设备以及职工通勤的运输任务，为大坝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随着工程的进展，水库将提前于1960年拦洪蓄水，临时铁路专用线将被淹没，为了保证大坝建设所需物资、器材及生活用品的供应，必须在1960年伏汛前建成湖滨至坝头的永久性铁路专用线。永久线将临时线沿黄河河岸360米高程以下线段，改移到371米高程以上河岸的三四级台地上。西自酬子坡与王官村之间临时铁路3·62公里处起，东至史家滩车站14公里处与原有铁路衔接，全长10·5公里，中间设大安站。最初几年，铁路分局的主要任务有三：一是负责大坝浇筑的砂石和钢筋运输；二是通勤车，负责上下班职工的往返；三是负责接送国家领导人和国际友人。
年轻的穆建民待人诚恳，工作认真，受到工友们的好评，他回忆说：那时砂石场在灵宝，从灵宝到工地六十多公里，要经过营业线。全国支援三门峡，中央指示，在不影响营业线列车运行的情况下，安排三门峽工程运砂石的专车，每天八列，来回就是十六趟。每一列要占用营业线的两个时间段，那时陇海线是单轨线，二十四小时线路很忙，我们的机车要见缝插针地通过，运输条件苛刻。铁道系统实施半军事化管理，有效提升铁路运输的生产安全和高效运营。为了安排好这短暂的间隙时间，很是费了周折，铁道部破例允许工程局派三个调度员（铁道部规定，任何人不得进调度室），在洛阳分局协助调度车辆。工友们很明白，三门峡的砂石运输车，加大了营业线的工作量，火车司机必须争取这短暂的时间。在灵宝装好了砂石，发车，停靠在贺庄车站，保持警惕，随时待命，一有命令立刻发车。1958至1960年，轰轰烈烈的大坝浇筑正在夜以继日进行着，每天都需要大量砂石，铁路分局感到责任重大，不能因运输出了问题，而耽误了大坝建设工期。那时候每天八列，每列拉24节翻斗车，每节车厢自重44吨，载重60吨，每天的运输量都达到一万多吨，这保证了大坝的浇筑，还有部分储备，以防意外断供。机车行驶是一路上坡，需要两个机车牵引。当时郑铁管理局要求两个机车的牵引力不能超过22000吨，我们每趟都在2400吨----2500吨，总是超出定额，只为任务完成得更好。穆建民回忆说：“司机考试有六门功课，一是实际操作，二是钳工技术，三是机车构造理论，四是安全，五是机车检查，六是铁路技术管理。我当司炉三年，副司机两年多，之后成为司机。”穆建民成为司机后，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更高的要求，司机的岗位平凡，却与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紧紧相连。他和同事相处融洽、爱岗敬业、心系大坝，完美地完成每一次运输任务。
穆建民回忆说：“我到铁路分局时，3011号机车包乘组是先进集体，司机符国庆是工程局劳模，有重要任务，都是3011号来完成，是我学习的榜样。”火车司机在铁路分局原本就是有份量的人物，穆建民外貌出众，高高的个子，光洁白皙的脸庞，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加上这个帅气的小伙子还是工程局篮球队的队长，这一切让他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当之无愧地成长为逸群之才。不得不提的是，当年铁路分局篮球队名气很大，年轻的穆建民是一位技术很好的篮球运动员，并担任篮球队队长，队员有朱兴、王忠友、孟宪成、肖东周、张全福、常东生、曹安生、宁守续、刘士英等，裁判李洪义。当时没什么娱乐活动，看电影和篮球比赛，成了当时的主要娱乐活动。穆建民带领的篮球队充满激情和活力，每个球员都有独特的技能和特点。那时有两个主要蓝球赛场，一个工程局办公楼前和文化宫前面，周末和赛季这里成为欢呼的海洋。比赛现场的氛围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紧张与期待。队员们激烈地拼抢着每一个球权，每一次冲刺都像一次战斗，为了胜利，为了荣耀。当年机电分局的篮球队也很棒，队员有陈文良、李保林、杨广平、孔令海、余平、许中耀等。后来，以铁路分局篮球队和机电分局篮球队的队员为主力，组成的工程局篮球队，经常参加各类比赛，1965——1973年前后，工程局篮球队连续蝉联全市篮球赛第一名，是三门峡市最棒的球队。队长穆建民无疑成为整个赛场最活跃、最亮眼的人，很多年轻人成为他的粉丝，成为篮球队的粉丝。穆建民自豪地回忆说：“工程局篮球队代表三门峡市参加河南省十四市联赛，参加洛阳地区各县比赛，直到1984年参加水利部全国联赛，均取得了较好成绩。”在大坝建设中，铁路分局还负担着工地职工上下班和生活供应服务，每天四趟班列，同时担任着周边群众的往来。当时三门峡工程，是我们建国以来最大的一项水电工程，引来全国人民的关注，来三门峡的人很多，所以铁路分局又承担了较多的接待迎送任务，来视察指导工作的中央领导和外宾不少，有周恩来、刘少奇、朱德、邓小平、陈云、董必武、李先念、彭德怀、陈毅、李富春、仲勋习等数十位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亲临现场视察指导，这是其他任何工程都没有的荣誉。“一代伟人毛泽东虽然没有亲自涉足三门峡，但他对三门峡倾注的深情、耗费的精力，是历史上任何政治家都无法相比的。”（陕县党史办原主任刘全生）穆建民回忆说：“ 记得1961年10月的一个傍晚，副司机的我，接分局通知来到单位，一看还有司机闫克昌师傅和司炉都在，领导告诉我们明天早上有重要任务，今天三人就在单位休息，不许回家。根据以往的经验，可能又有重要人物或贵宾来到。夜里，我们对机车严格检查，看到车站周围都加强了岗哨。有一节特殊车厢，悄悄从营业线上来到了湖滨车站，停在当时的砂石场。那时候执行这种任务，司机必须是党员，副司机和司炉也要政治上绝对可靠。这次上级給了我们这项任务，感到很光荣，这是分局领导的信任，暗暗下决心圆满完成这项任务，决不能出纰漏。
第二天很早，我们就上了机车，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机车的状况，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把砂石场停放的特殊车厢拉到了湖滨车站。这时上面来的保卫人员进入车厢查看了一遍后才放心离开。不多时就看到有尘土飞起，几辆小轿车由远而近来到车站，停在了站台上，几个保卫人员先下来，紧接着是几位局领导，一齐簇拥着走向两辆轿车。车门打开了，从车上走下来周恩来总理、陈毅外交部长和夫人张茜，以及尼泊尔国王马亨德拉及王后，机车上的我们三人立刻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贵宾一行人，耐心等待上级的指令，生怕遗漏任何信息和指令。看见周恩来总理、陈外长和马享德拉国王及王后等安稳地上了车，这时值班员挥舞绿色小旗，下达了开车指令，闫克昌师傅打开了汽阀，慢慢推动了前进的手把，机车缓缓启动，奔向了前方，（那时规定有重要领导人乘坐不能鸣笛）。司机在左侧开车，我在右侧瞭望，全神贯注前方，一路顺风安全到达了大坝。等到周恩来总理、陈毅外长和马亨德拉国王等一行参观完后上了车，闫师傅又稳稳开动机车，直到把他们安全送回湖滨车站，看着领导和贵宾离开，我轻轻地吐了口气，三人默默相视，方才把心放了下来。”穆建民说：机车需要两年大修一次，送到新乡检修。开车这么多年，让我一直不能忘怀的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机车去大修出了事故，痛失我的徒弟刘吉甫。刘吉甫是本局职工子弟，下乡知青抽调到铁路分局。他实在勤奋、爱学习，干活有眼色，大家都喜欢的这个小伙子。他后来是我的副司机，只要有任务，他总是说：“穆师傅，让我来干！”马上扑下身子，再脏再累也扎扎实实地把活儿干了，是我最喜欢也最看重的徒弟。1977年，他随机车去新乡大修，在返回的路上，营业线的机车牵引着我们的机车，马上就要到铁门车站，突然机车的轮轴冒起了浓烟，燃轴了，润滑油着火了。前方的司机并未发现险情，列车还在飞驶之中。一个师傅欲爬到燃料车（煤水车）上面，在高处给司机发停车信号，刘吉甫拦着师傅说：“我年轻，还是我上去吧。”他飞快地爬上燃料车（煤水车）上面，向前方的司机挥手示警。在此同时尾车的值班员也发现了险情，撂闸急刹车。猝不及防的急刹车，巨大的惯性让站在车顶的刘吉甫向前一个踉跄，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什么，随后一头摔下车去，列车如同猛兽，吞噬了24岁年轻的生命。当铁门车站的电话打来时，我浑身一阵哆嗦，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拿了一床被子，心情沉重地和同事去运回逝者。铁门车站的工作人员把刘吉甫抬到了站台上。当我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浓黑的眉毛，壮硕的身子时，止不住泪水滚滚。我们用被子裹住逝者，后悔没有带一个床板来。多么年轻，多么乐观向上的一个青年，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徒弟离去，意味着一段执教的结束，一段情感的消失。几十年过去，这件事是我一直挥不去的阴影。
1995年，国家计委出台了一份关于铁路分局划归于三门峡枢纽管理局的文件，孟永祥副处长和穆建民代表铁路分局去北京接洽和谈判，但后来因为其他原因，国家计委收回了此文件，很是遗憾，铁路分局和职工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现在的铁路分局早已没有了当年的辉煌，落败到只剩30名职工，归属十一局物资总公司，只有王官油库在局部使用这条铁路线。择一城终老不弃，遇一人白首不离。穆建民和田喜梅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夫妻。田喜梅1956年随父亲田新荣从郑州铁路局来到三门峡，田新荣是主任货运员（班组长），和他同来的还有林大威、卢凤仪、霍怀清、张申志、闫克昌、马之俊、贾和光等，当时来了几百人，后来都陆续回郑州了，田新荣留下了。那时建大坝没有电，急需大型发电机，上级批下三台在大连，要尽快运回。当时全国都在搞建设，车皮都是几个月甚至一年前就予定好的，相当紧张。此刻局里把这项紧急工作交给田新荣。接到任务后，他马不停蹄去郑州、去北京、沈阳各个铁路部门，尽管他业务很熟练，但还是处处碰壁。在他日夜奔忙，坚持不懈努力下，通过老关系终于批下了三个车皮，顺利的把三台发电机从大连运到了工地，解决了大坝施工用电的问题。
田喜梅回忆说：大约在1960年，我在老鸦沟车站工作，大坝正在紧张的浇筑，需要大量的砂石，那时候的口号是“多拉快跑”，装砂石的火车一到，不管干什么工作的一律去帮助卸车去。那一天来了一车砂石，车站里人都出来卸砂石，还有搬道工韩庭运。干了一大阵卸完，大伙准备走了，可是没有见到韓庭运，到处喊不见人，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不好了，人在这儿呢！”大家跑了过去，一看铁轨上躺着一个人，血流一地己没有气了，正是韓庭运。他是火车卸完砂石后，为了争取时间，马上到车下接风管，被不知情开走的火车碾压致死。韩庭运仅仅十八、九岁，当时也没说什么就埋了，太让人悲痛，这件事一直让不能让我忘记。回忆两人的恋情， 田喜梅说：“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有一天我在老鸦沟车站，机车驶到停了下来，穆建民跳下车来。介绍人指着说，你看清楚，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小伙子。介绍人领着我上前，交谈起来，我看他人老实本分，工作也不错，就这样我就同意了，1963年我们结了婚。”夫妻之间，信任、理解和包容是幸福的基石，两人婚后养育了三个儿女，都很优秀。有生之年，同你共赴；回首经年，与你共度。
面对勤勤恳恳、彬彬有礼的穆建民夫妻，我很有感触，眼前这对恩爱夫妻的默契，真心让人感到羡慕。好的婚姻是彼此成就，有共同语言，达到相互支持、相互成长，越过越好的双赢境界。他们是老一辈大坝建设者夫妻档的楷模。
穆建民1986年入党，他从司炉到副司机，再到司机，整整干了五年；以后又担任机务副段长、段长，生产科长，设备管理科长等。1982年他担任机车长的3003号机车荣获先进机车荣誉称号，他多次获得优秀党员和分局、工程局先进个人称号，所在班组是模范班组。1997年退休。田喜梅和穆建民是同龄，1958年参加工作，一直在铁路分局工作，当过列车员、货运员、1973年到了财务科工作，1996年退休。
火车司机是铁路运输的基石，他们承载着铁路运输的重任，是铁路运输的关键人物，他们用生命和热血，守护着铁路的安全和顺畅，是值得我们尊重的职业。穆建民和田喜梅以及铁路分局的职工们为三门峡大坝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让我们永远记住他们吧！
(注：本文部分内容节选赵崇斌《铁路专用线的修建》一文)制 作：鲍晓萍 特聘律师：王杰芳 版权所有||侵权必纠 如若转载||明注出处
作者简介：王昕，满族，党员，工程师，1980年由北京国家建委建设公司调入水电十一局。曾在水工厂、水电十一局机修厂、企业分局、国际部工作，任水电十一局国外工程驻葛洲坝代表。退休后在内蒙古某报社工作两年，有媒体工作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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