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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广西轮战 1985年1月25日，空军高射炮兵第14师40团，奉空军命令赴广西轮战。原团长程兴启到军事院校进修学习，时任团长闫耀存、政委刘芳春、副团长牛德安、刘伊奎、参谋长谷士阳、政治处主任张昌举。 师部工作组成员：副师长张培端、副政委洪振昌、政治部副主任马加仲、技术部副部长殷昭仁、作战科长任贵林、通讯科长黄士祥等前往。团军修所长周广平退居二线，等待转业。团部任命蒋忠桂为所长，带领全所干部战士开赴广西前线轮战。 1、上前线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团部接到命令，为使部队到达广西宁明地区后，能迅速进入战时状态，团部及时派出先遣小分队到广西宁明县打前站，勘查驻防区域，了解边境情况，并与原参加空军高炮轮战的部队办理驻防驻地移交事宜。 2月22日大年初三，部队立即启程开赴广西。整个40团所属营连是否同一天前往广西，我不得而知，但那天部队的车炮兵器全部披上帆布挂上伪装，机械化行军，浩浩荡荡开往兰州西站台装载。军列装载后，在兵站用餐。军列开出前，除车皮平板上的车辆(厢式)允许留值守人员外，其他人员全部进入闷罐车。随着列车的启动，干部战士的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由于部队每年都要到玉门低窝铺打靶，所以干部战士对于行军拉练，乘坐闷罐车的生活以及乘车注意事项都了如指掌。当时我和一个战友住在雷达工程车上，相对于在闷罐车内，雷达工程车上虽然塞满器材，但没有人的拥挤，空间相对好些，顺便可以直接观察后挂平板车上的指挥仪。 2月23日，军列停靠在天水站台等待会车。雷达工程车停靠正对着天水站台的牌子旁边。依照往常铁路行军会车经验，正前方的火车没有对开过来，也未曾听到发车的信号，本趟军列是不会启动的。 天水市位于甘肃省东南部，是甘、陕、川的交通要冲和军事重地，自古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和兵家必争之地，天水八千年的历史文化谱写了中华文明的序曲，古城天水誉为“历史古城”，天水全球华人寻根祭祖圣地。 我意识到切不可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由火车平板上直接一步跨上站台，紧靠在天水站的牌子旁边，请战友立马为我拍摄这帧具有历史意义的弥足珍贵相片，也是我人生旅途即将开赴中越边境前线轮战的真实写照，我还特意精选其为本书封面(图104)。
图104 军列经过几天的行驶到达南宁西站，再由南宁西站转至南凭铁路，开往宁明火车站。宁明火车站是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宁明县城中镇驮龙乡的一个铁路车站，车站上下行区间均未电气化，隶属南宁铁路局，是四等站。所谓的四等站是日均上下车及换乘旅客在2000人以下、中转行包在100件以下的车站。 在边境设置火车站并非只是为了客运，更多的考虑是国防战备运输货物需要。现背靠南宁、崇左两大中心城市，连接边陲重镇凭祥，面向越南及东南亚各国，是连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的结合部和最便捷的铁路大通道。据悉，宁明站已升级为三等站(图105)。 图105 2、进驻地 到达宁明站，军车、火炮、雷达、指挥仪等兵器卸载后，按照原计划布防要求，军车载(拖挂)着各类兵器装备驶往各驻地。军械修理所驻地安排在县城附近的小山坡旁边的旧平房，也是先前空军高炮部队轮战时居住过的。房屋围成四方，面积不大，留有修理车间和居住的地方，应对战时状态足矣。 第二天，所长蒋中贵从团部开会回来，传达了团部会议精神。首先，重点加强战备值班，严明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其次，做好安全警戒，特别是确保驻地安全、人员安全、饮食安全，严防敌特破坏；第三，做好枪支弹药的管控，使用登记。非常时期，干部战士都佩带枪械，严禁个人独自外出，严格请销假制度。 3、保运作 雷达组由我与宋仕明技师、技工廖鹏飞、王卫组成。部队驻扎完成后，军修所即安排技师到各营连进行巡查，一是熟悉各营连的驻地位置；二是了解部队经过长途行军后兵器的运转性能情况；三是及时排除兵器故障，确保种类兵器处于良好的工作状态。 空军高炮部队到边境地区轮战，处于一级战备状态，连队干部战士非常辛苦，精神高度紧张。每逢报警作战演练，累死累活还不能有半点怨言。因为每次演练，都要当成真发现敌情。平常训练，雷达、指挥仪和测距员向指定的空域(越南)搜索目标，不能放过一个可疑点，否则贻误战机。 从凭祥市到越南河内距离约150公里，如果战机起飞到广西境内只需10分钟的时间，如果在靠近我国境内的越南机场起飞，几分种就可以入侵我国。 4、高戒备 自卫反击战，以陆地战为主，中越双方都未使用飞机。双方都有空军，为啥没有使用呢？实际上两军有过一次空中对峙，之后就没有动用过空军。那时候我陆军正和越军打得如火如荼，我方警戒雷达发现越军突然起飞数十架战斗机盘旋到空中，我军第一时间让附近机场待命的上百架飞机起飞，赶赴指定的作战空域。 越南空军看到扑面而来的战斗机，也是吓了一跳，在如此悬殊的差距下，越南主动撤走了飞机，而我方也没有实施打击，上百架战机在一个小时之后返回基地机场，这次对峙之后再也没有采取过空中打击的作战方式，要是真的空战打起来的话，估计对越反击战中越南落败的速度更快，当然我们也有顾虑。 一是天气。我们知道，越南这个国家气候复杂，属于热带季风气候，在越南可能上午是阳光灿烂的白天，到了下午可能是乌云密布下起大雨，下雨天对于飞机作战非常不利，如果强行出战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二是越南军方并未出动飞机作战。只是采取很多防御空军偷袭的措施，且当时越南的所有防御体系，都是前苏联帮忙一起构建，所以我国没有冒险动用飞机作战。 三是防止前苏联插手干预。我国之所以要在一个月之内击垮越南，目的是不让前苏联参与这场战争，如果动用了飞机，那么也就向国际上证明中国并不是为了教训越南，前苏联有可能会出手，这对我们相当不利，空中作战会出现变数，停止使用空军，而进行陆地上的交锋。 我方的远程警戒雷达，一直在严密监控着越南所有机场上空的飞机起落情况，随时作好空战准备。导弹部队和空军高炮部队分别驻守在边境做好高、低空域防空，严加防范越军飞机偷袭侵犯我领空。我们常说做好打仗准备，才能避免战争。 5、炮声响 有一次，我团有一连队，在炮瞄雷达上发现显示器回波出现异常，疑似敌机在我领空飞行，雷达锁定目标实施自动跟踪，雷达号手即将显示器发现的情况紧急向上级报告。由于当天气候能见度较差，指挥仪和其它测距仪的光学目测无法直接观察，识别目标，真假难辨。 为防止错失战机，连队火炮、雷达实施联动自动跟踪目标，当目标到达射击范围内，连长下达射击的指令，8门火炮炮弹一起射向目标。第一轮炮弹打出去以后，发现有误，随即命令停止射击。原来发现雷达显示器上出现的回波并非是敌机，而是天空积雨云在移动。 事因。当天远处天空乌云密布，空中那朵积雨云的移动速度，在显示器上出现的回波移动类似飞机，雷达号手心情紧张，没有认真识别，经验不足，其它光学测距仪器也无法观察确定其真假，所以造成判断失误。团部随即通报了这炮击事件。 为防止这次失误后，给部队戒备造成精神压力，避免干部战士患得患失，疏忽大意，松懈警戒，延误战机，通报没有提出批评。只是要求各连营仍然要提高警惕、小心翼翼，总结经验，认真吸取教训，提高识别能力，防止再出现误判。距离炮阵地不远有一导弹部队，他们的任务是高空拦截打击。他们有点看我们的笑话，认为我们过于紧张，经验不足。 通过这件事，更加可以理解，在自卫反击战，中方凯旋归来后，军委为什么要下达各兵种抽调一部分部队到中越边境轮战的意义，就是要在这种接近实战的环境下，实战练兵，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但是陆军参加轮战部队，有部分也是有实战的，如法卡山、老山和者阴山战役等， 6、常巡查 军修所各组都有工程车，到营连巡查维修兵器极其方便，说走就走，行动迅速。雷达组在轮战期间基层连队都走遍了。在工作中雷达组的技师遇到的雷达故障，相对比连队雷达技师遇到的多，在检修时，通常会将雷达常见的故障现象，告诉连队的雷达技师，同时，也告诉他们知道和了解那些电器元件是属于易损件，在雷达上会呈现什么样的故障现象。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样做，相对提高基层连队雷达技师的工作效率，为战备值勤争取更多的时间。在部队不存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问题。干部战士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工作上团结合作，一丝不苟；学习上认真思考，不耻下问；生活上互相关照，亲如手足。 有次到团一营二连驻地巡查、检修雷达，雷达组成员利用休息时间集体照相留影，现在想起这张雷达组技师、技工合影相片极其珍贵，是难得的一张相片(图106)；在广西宁明二连驻地检修雷达时与宋仕明技师留影 (图107、108、109)。 图106 图107
图108 图109 7、战友情 由于军修所驻扎在宁明县城附近，相对于基层连队驻地有着更多的购物便利。休假日可以轮换(按比例)请假到县城游览购物。宁明县城很小，十几分钟就可以转一圈。由于县城处于边境，走私的小商品很多，大街小巷的录像厅播放港台影视片随处可见，小商户贩卖走私的录像带、录音带和服装充斥街头巷尾，街道上摆放贩卖显得有些零乱。据悉，当地警察还缉拿过几个潜入宁明的越方特务。为此，部队规定禁止干部战士独自外出和到录像厅等娱乐场所观看节目，确保人员安全。 干部战士上街，主要是购买生活用品或到照相馆照相，寄给家里报平安。5月25日，我与战友于润堂、陈道贵等战友外出，专程照相(图110)。余润堂，油机技师，甘肃兰州市人。工作不怕苦、不怕累，常常一身油泥。 图110 在部队战友之间亲如兄弟，工作生活相互支持，互相帮助这一点，都体现在各个方面，很少人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大家都会相互谦让，维护团结。战友之间的结下的革命情谊始终不忘。 盛夏星期六休假日，原团汽修所战友陆柏洪和战友严志刚(原六连炮班，云浮人)，他们乘坐着团汽修所宋广锋技师开来的工程车到军修所。宋广锋技师与我认识，他和陆柏洪原同在单位，我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好，这次他俩来部队探望战友，就是宋广锋技师告诉的地址。 上午，他俩来到军修所找到我，战友再相逢，自然喜出望外，喜上眉梢。毕竟陆柏洪从汽修所退伍才几年，当时在兰州驻地，军、汽两所距离相近，军修所很多技师与他也相互都认识。他们俩到来后，我便与他们认识的战友电话联系，中午就近能来的战友在所里一聚，其中，团副参谋长蒋贵明、蒋墩旺俩战友与严志刚要好，他俩也过来了。 宋广锋技师送他俩来所后，因有事开车回单位了。那天我向蒋所长报告了情况，并叫炊事班加了几个菜，自己买了一箱桂林啤酒、两瓶白酒。所里要好的战友，大家坐在一起，叙述曾经的友谊，分享他俩退伍后的工作生活喜悦。在酒精的作用下，心情激动，海阔天空，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从午餐到下午，一桌人基本没有离开过饭桌，24支啤酒全部喝完。晚上，陆、严俩人在军修所休息，第二天上午在宁明县城走了一圈，在照相馆我叫他们穿着部队新发的85式军装照相留影(如图111、112)。相馆内，用闪光灯照的相片，背景光线不足，阴暗重影较重，也许当时照相馆的摄影师就是这样的技术，幸好我当时要求在照相馆外二楼阳台照二张(图113、114)。 图111 图112 图113
如图114 相片背景就是当时宁明县城较旺的地段，还有解放牌军车在街道上行驶。宁明今非昔比，凭着在区位、资源、文化上的三大优势，宁明县已成为对接东盟的前沿、文化旅游开发和投资置业的热土。 下午，宋广锋技师开车过来，送他俩到宁明汽车站乘车回广东。后来，据宋说前一晚他俩已来到宁明，在汽修所与原来的战友，并邀请汽车营营长、教导员等聚会。 战友情是人间真情，常人无法感受的，是岁月留下的印证。空军高炮部队奉命到广西边境轮战，从军委的发出命令起，这支部队就是参战部队，把青春和生命随时献给祖国。能否直接参与战争，要有很多因素决定。由于我国有着强大的空军航空兵、导弹部队和空军高炮部队，他们时刻准备着打击入侵之敌，促使越方不敢轻易出动飞机侵犯、侵扰我国领土地。 其实，高炮部队的雷达站、雷达兵是敌方攻击的主要目标。因为在硝烟弥漫覆盖的战场上，雷达就是制胜的眼睛，也是对方要打击摧毁的主要目标。如果战争真正打起来，雷达装备是最危险的。在现代战争中，反雷达导弹又称反辐射导弹，是利用敌方雷达辐射的电磁信号(电磁波)来发现、跟踪以至最后摧毁雷达的导弹。反辐射导弹是对雷达威胁最大的一种武器。它能摧毁雷达和杀伤雷达操作人员，有效地抑制雷达设施的战斗力，达到对防空火力的有效控制。 现在利用卫星制导，任何陆地无法隐藏的显现目标，都是不可避免被打击的。那年，空军高炮部队轮战，可以说是幸运的部队，没有真正投入战斗。但作为军人，在祖国边境第一线，与山为邻，与苦相伴，为保卫祖国时刻准备着。军旅生涯，虽然凝固了太多的酸甜苦辣，也盛满了战士的汗水和辛劳，但却闪烁着军人的光彩，洋溢战士的欢笑与激情。战友之间珍惜着每每时光(图115)。 图115 8、遇险情 这里所说的险情并不是在部队发生什么危险事件，而是一次出公差乘车返回南宁路上的意外。 事情是这样的。在广西宁明地区轮战期间，8月初，军修所派我出差到广州空军办事，办完公事返回部队。8月10日早上，乘梧州客车返回南宁时，下午3点左右，车行驶距离南宁约40公里的五塘路段，大巴因长途行驶经过村庄路段较多，那时正值夏收，路边常晒有谷物、稻草之类，经车轮碾压后，一些稻草缠在轮毂及发动机（后置发动机）护板下，因发动机有漏油，长途运行，刹车频繁致使轮毂温度升高引发车底起火，瞬间浓烟滚滚，涌入车厢，厢内黑烟直接呛嗓子，令人呼吸艰难，乘客惊恐，又害怕油箱起火爆炸（其实柴油车燃烧不会爆炸），乱作一团。司机急忙将车停靠在路旁，急促叫乘客下车。由于慌乱中，人人救命要紧，争先恐后，慌忙逃命，顾不上拿行李，行李都滞留在车上。 人员拥挤下车后，一瞬间火势充满车厢内（行李多易燃），逃出来的乘客庆幸自己捡了条命。但有乘客仍然还想冲入车内取行李，被司机阻拦。有不少乘客帮助司机跑向路旁折断路边树枝参与灭火，或拦截过往车辆要灭火器材，但因火在车厢内燃烧，所有的扑救灭火操作都是徒劳的。满满一车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燃烧，把每个人携带行李财物被大火损毁，却又无能为力。 乘客里正好有《南宁日报》记者，随身带有照相机。在离汽车着火不远的地方，司机召集全体乘客集合一起，帮忙照了张集体像，作为事发见证。同时，要求乘客把个人损失的财物自行申报，并记录下来，留下双方的联系方式，便于梧州汽车客运公司日后理赔。傍晚，南宁汽车客运公司接到梧州客车出事的信息，开来客车将所有乘客转接回南宁总站已是晚上9点。我与部队电话联系上了，并将客车着火的事，向蒋忠桂所长作了简要报告，相约第二天在火车站候车室接头。 那晚，原先与我同坐在车上的南宁市中学生兄妹，在回南宁的路上，他们邀请我到其在邕江边街道上的家住。小小年纪的兄妹俩，在患难中，体现出人间的关怀和同情心，非常难得。到南宁汽车总站后，我跟着到他们家，当时他们家正好来了客人，我住不下。其家长对我说，安排不下，不好意思。递给我一张凉席说：“若不嫌弃，可在我家门外休息一晚。”天色已晚，我想将就一下吧。我说，没问题，谢谢! 那天我没穿军装，能理解对方的难处和顾虑。 当我发现街道下面是邕江，告诉他们说，我下江边洗澡再回来。一是清洁身上因救火时弄脏满脸的污渍，让自己舒服些，二是免得他们以为我离开，把凉席收回去。那时邕江没有设置防护栏（堤坝），人可以直到江中。在江中裸泳、泡泡挺好，洗澡归来接近零点了。 盛夏晚上，躺在没有被盖的凉席上，倒也不是很冷，只是蚊子多些，要不停地扭动身体，后来我只能把凉席裹住身体睡觉。一天的奔波劳累，精神疲倦，身上无一物，也没有什么顾虑，朦朦胧胧睡着了。天刚亮就醒来，我将凉席卷好放在门口，急忙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那晚，虽然过着流浪者似的生活，饱尝了无产者露宿街头的味道，但我还是要感谢那个不记得名字家庭对我的关照。 第二天早上，军修所派志愿兵刘春季战友来接我。刘乘宁明至南宁的火车过来，在候车室接到我，让我非常感动。我简单说了情况，大家就到附近吃早餐，解决温饱问题。在南宁火车站广场，我俩叫车站广场摆摊师傅给我们照相留影（图116、117）。 图116 图117 随后，我俩乘出租车前往汽车着火出事地点，到达时，观看到被烧客车，仍然有零星的烟火。返回宁明部队后，在《南宁日报》上曾看到“梧州至南宁客车途中着火的报道”和相片，具体题目和哪天的报纸，现记不清楚了。这段意外历险经历，我一直难以忘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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