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繁花》其实已经将原著小说踢开,另行编写了一个平行世界,几乎相当于一个同人小说,所以,电视剧《繁花》越是华丽绽放,越是凸显出原著小说的落寞与尴尬。 电视剧《繁花》里,将小说里的三个男人之一的阿宝抽取了出来,给他安排了一条小说里没有的经济战线索,而小说里投注了作者同样笔墨体量的另外两个男人沪生、小毛,直接给删得影子也没有了。 倒是原著小说里的混迹于男人之间的几个女人保留了下来,成为支撑阿宝活动的平台支撑点。 在踢开了原著小说之后,电视剧《繁花》把阿宝写成了一个商战人物,既然是商战,那么,阿宝总得有所师从吧,这样就必须给阿宝安排一个授业解惑的老师,于是,电视剧《繁花》里就必须让“爷叔”这样的角色推举出来,作为阿宝投身商战的直接导师。 从第一集中,我们可以看到阿宝向“爷叔”拜师学艺的过程,显然,这个“爷叔”不能凭空捏造,但小说原著里没有提供出这个人物,那么,这个“爷叔”的思想来自于哪里? 于是电视剧《繁花》从如下的鸡汤文字及三流小说里汲取了上海滩商战的素材与原型,从某种意义上说,电视剧《繁花》只不过是撷取了小说中的人名及粗浅设定,然后从其它来源,揽来了私货,塞进了小说的框架内,炮制了电视剧《繁花》的情节与走向。 这也是一种亘古罕见的改编模式,就是采取一种将原著小说掐灭的方式,来声称对原作的发扬光大。 那么,我们来看看电视剧《繁花》在踢开原著小说的所有设定之后,从哪里汲取营养。 一是木心的随笔《上海赋》,这里提供了上海的掌故与风俗。 二是冯仑财经书籍《野蛮生长》。 三是应健中所著的财经小说《股海中的红男绿女》及姐妹篇《股市中的悲欢离合》。 其中,冯仑财经书籍《野蛮生长》提供了电视剧《繁花》里“爷叔”的重要的思想源头。 电视剧《繁花》里,提到1987年“爷叔”刚从提篮桥监狱释放出来 ,然后阿宝上门求教生意经,此时,“爷叔”如同巴尔扎克笔下的伏脱冷一样,告诉了未谙世事的阿宝一套赚钱秘诀,归结为一句话,就是必须搞到钱。 应该说,电视剧里“爷叔”的一番赚钱宝典,确实让人很感新鲜,也具有现实的价值与意义。 我们看看“爷叔”是怎么说的:“你的原始积累只能靠借,所以你的账,一开始就是负数,如果你要借一百块做生意,利息至少要百分之二十,你要做到多少利润,这生意可以继续下去?” 阿宝答:“一百二十块。” “爷叔”断然否决:“错,两百八十块。” 阿宝不解:“为什么?” “爷叔”如数家珍:“本金加利息一百二十块,生活20块,成本40块,剩下的一百块,可以做生意了。一百块的成本,两百八十块的利润,什么概念?暴利。你知道我什么地方出来的?” “你不就是一个投机倒把吗?” “当然不是喽。你对形势了解吗?对现在的政策研究过吗?什么钱好赚,什么钱不可以赚,赚了要吃官司的,拍拍胸脯,就要发财了,想也别想。” “爷叔”的理论要点,就是空手套白狼。 这个论点,在改革开放初期是颇有见地,也行之有效的。电视剧在这里有其现实的真实性借鉴。 这个借鉴,我们可以在冯仑财经书籍《野蛮生长》里看到类似的表述,我们不妨看看作者在现身说法自己最初赚钱的理论原点的分析,基本就是“爷叔”的腔口的母本:
可以说,小说原著没有提供给阿宝的赚钱宝典,由冯仑的自我披揭给予了有效奉送。 冯仑是何许人也? 我们看看他撰写的这本书中对他的介绍:“三十年来中国民营企业从前公司时代发展到公司时代,21世纪后又进入创富时代,冯仑是一个亲历者,他所创办的万通公司也伴随着其他民营企业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过程。也因此,冯仑对民营企业的所谓'原罪’、合伙人制度、管理逻辑以及生死存亡等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和思考。” 冯仑当年的合伙人包括潘石屹。 因此,电视剧《繁花》在改编过程中,踢开了原著里远离经济战而更多地沉湎于一个脱离现实的编辑道听途说鸡毛蒜皮叙写出的一地鸡毛,再现了现实中的刀刀见血、剑剑穿心的实战招数,如果听从于原著的剥离了现实商战的躺平与意淫文风的话,那么电视剧根本无法化为可视的视觉形象。 从这个角度讲,电视剧《繁花》对原著小说的摒弃与弃绝,正反映出原著小说对现实生活与现实人心的疏远与隔膜。 从这个意义上讲,电视剧狠狠地打了原著小说一记耳光。因为之前笔者曾经说过《繁花》小说正是对茅盾《子夜》的一次反动,而现在电视剧恰恰是对茅盾创作方向的一次拨正与致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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