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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永不过气的偶像---苏东坡在黄州】纪录片《苏东坡》第三集《大江东去》解说词完整版

 蚂蚁上树啃大树 2024-01-07 发布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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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纪录片 解说词 第三集 大江东去

公元1082年,中国文学史上充满奇迹的一年。在黄州,苏东坡写出来流传千古的杰作《念奴娇.赤壁怀古》,和前后《赤壁赋》。黄州在公元 1082年之后发生了奇特的转型,当一个丰盈的生命与一片博大的土地相遇,必然会演绎出最完美的历史传奇。

苏东坡少年得志,旦夕间名满天下,在'乌台诗案'中虽最终免于一死,却还是被命运的狂风刮到遥远而荒僻的小城﹣黄州。

谈祖应(湖北省黄冈市东坡文化研究会副会长):一下子从天堂到地狱来了,这对他的命运是一个重大的打击,非常的悲惨,非常的孤独,非常的落寞,所以他不得不思考问题。

安熙珍(韩国檀国大学教授):苏东坡曾说过一句话,叫'反求诸身',意味当发生某些问题时,要从自身内部开始寻求其原因。

在写给朋友李端叔的信中,苏东坡剖析了自己的前半生。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松柏树上如果有一颗瘤,大家觉得很苍劲,它其实那是树的病,它比方说石头,石头上有纹路,像大理石这些纹路它还觉得很漂亮,其实那是石头的病。所以他就说,我这 30 年来,犯的最大的毛病就是把身上的病当成了自己的优点在炫耀,不行。然后他又从佛教出发,佛教里头讲'业报',我这就是'口业',太爱说话,太爱放炮。

谈祖应(湖北省黄冈市东坡文化研究会副会长):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妄论厉害,搀说得失,差一点丢了他的性命。

苏东坡性情豪阔,自由任性,这与父亲苏洵给他起名为'轼'的期许,正好相反。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苏轼的'轼'是古代这个车的前面的一个小扶手,苏洵这样起名字,他(苏洵)是警戒他(苏轼)你做人应该像轼一样。轼的位置虽然很显眼,但是它却不会引起大家对它的太多的关注,虽然可能你的才华很显露,你的位置很突出,但是你很低调,而绝不是张扬。

宋代不是隐逸的时代,知识分子在宋代突然面对了一个空前广阔的政治舞台。

赵冬梅(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宋代皇帝是士大夫共天下。北宋的士大夫那些最优秀的分子,他们始终都知道要约束皇帝,要帮助皇帝成为圣君。

当年初入汴京,苏东坡无意于词的创作。在他看来,唯有帮助圣上成为明君的策论,才是文章的正道。

李山(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西陵元丰时期,苏轼的政论,写的应该是个高峰时期。而且他自有一套,他自己对王安石变法,对科举改造一些独特认识,他想用他的道,让皇帝接受,从而改造这个世界。

当苏东坡外放杭州后,他开始了词的写作,苏东坡逐渐意识到与策论不同,词不是为朝廷,为帝王写的,而是为心,为一个人最真实的存在而写的。

叶嘉莹(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 南开大学文学院所长):词本来的意思不是一个文章的体式,是唱歌的歌词。你要把你的文字填到乐谱之中去,所以叫填词,它都是给歌女去唱的歌词。

当时词坛的霸主是柳永,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柳永的词在当时被万人传唱。

杜若鸿(香港中文大学文学院博士):柳永在宋代的情况就像一个无流行曲的歌王,特别是北宋这一块,基本上词可以说是柳永词的天下。

在苏东坡之前,词一直是被正统文坛轻视。到了苏东坡手里,词才真正的与诗一样成为言志与载道的文学形式。

叶嘉莹(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 南开大学文学院所长):是苏东坡把这个词不当作歌词使唤了,他用歌词来写自己的内心的理想志意,这是他用作诗的方法来作词。

周裕锴(中国苏轼研究会会长):苏东坡的词,他抛弃了代言体,出现了这个'我'字。

王基伦(台湾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他已经把他个人站出舞台上,他表达他自己的心声,所以苏东坡的词是比柳永更近了一层。

在日本东京有一座汤岛圣堂,它被称为日本的孔庙。每年到了中高考的时候,许多家长和学生都会到此求签许愿。每个月的第三个星期这里都会开办一次苏东坡文学讲堂,这个宋代文豪在日本有着人难以置信的影响力。

内山精也(日本早稻田大学教授):学习汉语的人有初级、中级、上级。苏东坡在中级以上的人群中是十分受欢迎的。

石川忠酒(日本汉文教育学会会长):当我心情低落的时候,读苏东坡的作品,心情会变好。

词人的豁达跃然于字里行间,这样的已经超越时空和疆界,而在时间的另一头,苏东坡也停下匆匆的脚步,在惊涛拍浪的赤壁前,露出久违的笑容。

黄州西北的长江之畔,山麓突入江中,石头鲜红如丹,因而得名赤壁。公元1082年,苏东坡在赤壁前写下著名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武丽生(美国纳尔逊. 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名誉馆长):《念奴娇.赤壁怀古》直抒胸臆,是关于雄心壮志的倾诉,关于成败皆空的感叹。这首词的意象有河流,惊涛拍岸,事物更迭,但实际上讲的是人世的变迁。

当年的战阵森严,马嘶弓鸣,都化为一片虚无。横塑赋诗的曹操,雄姿英发的周瑜也都荡然无存。只有这江、这月、这木、这石,千年不易。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他努力地想要去领悟,给人感觉是都看开了。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我还是矫情,我回来去的就这点事,我就摘不清楚,我就不能从这里头拔出来。算了,把酒泼到江里头那,这些都一风吹了,我还是过我的日子去吧。

李清照评价苏东坡的词'不协音律',但正因这份自由洒脱,使得苏东坡的词不为时空所阻,在千万人的心头回旋。

方文山(台湾作词人):他自己本身也没有刻意去讲究音律,不学韵我觉得无妨,因为当下他创作都是文学的角度,不是用音乐的角度出发。

据说有一次苏东坡问一位客人,我的词作比柳永如何?那位客人回答说,柳永的词需要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拈着红牙板细细地唱'杨柳岸,晓风残月',而您的词必须让关西大汉怀抱铜琵琶,手握大铁板,高唱'大江东去',苏东坡听后不禁抚掌大笑。

冷成金(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称苏轼是豪放派的鼻祖,那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你就说苏轼是豪放派词人,这恐怕是有些偏颇,因为在他的词当中多数还是淡雅清丽的,甚至有些婉约的,他的风格是多样的。

历经了世事变迁,苏东坡的词进入了自由天真的境界,以至于豪迈词句里仍然埋藏着'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这样的细腻之笔,也为苍茫的历史增添了动人的青春之美。

王基伦(台湾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他可以写历史,像《念奴娇》,写大江东去,他可以写非常深厚的感情,他也可以写兄弟之情像《水调歌头》,他也可以写妻子之情,像《江城子》。

冷成金(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他改变了他的词题材。所有的内容,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农事、怀古等等,这些内容都可以入词,不再只写男女之情了。

在黄冈的一家东坡酒楼,东坡肉是最受欢迎的招牌菜,据说这道菜与黄州有很深的渊源。

涂普生(湖北省黄冈市东坡文化研究会会长):有道是黄州有三件宝:烂砖砌墙墙不倒,稻草系猪猪都不跑。为什么猪跑不了,猪都很肥,就是黄州的肥猪很多,一些肥肉富人也不肯吃,穷人不会怎么弄来吃。

被贬谪至黄州的苏东坡生活窘迫,幸好他发现了价格便宜的猪肉,于是苏东坡另辟蹊径,创造出一道适合自己口味的菜肴。

李山(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这就是苏轼,他是个美食家。这个《猪肉颂》就是给他做猪肉的心得,说把这个锅洗干净了,少放水。另外就是待他自熟,莫催它,这是要领。要小火慢慢炖,把油给煎出来,这样的话就肥而不腻。

东坡肉是苏东坡留给后人的一道美味,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苏东坡好似一个永不过气的偶像,人们喜欢他的'真',在得意时与民同乐,在落魄时仍怡然自得。

李山(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苏轼对生活充满了爱和眷恋,他会发现生活。王水照(中国宋代文学学会名誉会长):他始终保持一颗热烈的心,这点上就是对中国传统的知识分子的影响非常大,有些比如说五反分子被发配到新疆去了,一直没有希望。他随身带着东坡集,使得他坚持生活下去。

这所以东坡命名的小学,与赤壁的空间距离只有不到5公里,时间距离却长达近千年,但千年的时光并没有抹去苏东坡语言的光泽,相反当年自苏东坡心底流出的那些字句,在后世人们的朗读声中被一次次擦亮。

公元1082年7月16日,苏东坡与几位好友泛一叶小舟,在赤壁之下饮酒赏月。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江山如此之美,明月如此的浩荡,吃着江里边的鱼,喝着酒,扣弦而长啸,跟朋友在一起相聚,举头望明月。

那一晚,人世间的所有喧嚣都退场了,他们的视野里只剩下了月光水色,还有临江独立的赤壁。酒过三巡,一个叫做杨世昌的道士吹起了长箫,午夜的箫声如泣如诉,苏东坡不禁黯然神伤,他问杨世昌为何吹得如此悲凉?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这个道士杨世昌他就很伤感,生活时光是如此的美好,只可惜啊,人生太短暂了,如果能长久的,一揽子地让自己拥有这个清风明月那多好。

艾朗诺(美国斯坦福大学教授):在面对朋友的忧伤的时候,他表达的观点是,我们必须接受人生命的短暂和有限,他安慰朋友们要接受改变。

苏东坡对朋友说,大地万物,各有其主,不是自己的一分一毫也无法获取,唯有江上的清风和山中的明月,耳朵听到它就成为声音,眼睛看到它就成为色彩,只要我们愉快的享受这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又何必担忧生命的短暂,羡慕江水的永恒呢?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苏轼说想长久的占有清风明月也很简单,那你就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给自然,你就现在尽情的去享受它,你只要现在享受够了,你也就永久地占有了。苏东坡的一番妙语使朋友们豁然开朗,大家又开始举杯畅饮,不知不觉夜色越来越深,大家横七竖八的睡在船上,直到天色大亮。

美国纳尔逊艺术博物馆的中国展区,古老的东方文明吸引着各国游客驻足,但有些人难免失落,这里并没有展出他们期待已久的'镇馆之宝',那是一幅描绘苏东坡《后赤壁赋》的画卷。

这幅画真的宝贵,我们不是经常打开看,顶多是一年一两次。

关于这幅画不世的价值,博物馆东方艺术部主任马麟喜欢从它传奇的身世说起。

这幅画是我们纳尔逊博物馆镇馆之宝,这幅画是武丽生馆长给我们博物馆买的,几十年以前。

武丽生(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名誉馆长): 最开始这幅画在溥仪手里,从故宫带到天津,从天津带到新京(长春),伪满洲国的新京。画的前半段被切了下来,那部分遗失了。

纳尔逊艺术博物馆以收藏中国古代艺术品而著称于世,这是一家私人性质的博物馆,收购藏品的费用来源于博物馆董事会的基金。

买这幅画困难吗?当时是凌晨一点三十分,我睡得很熟,然后接到电话,是我非常好的朋友,他说收藏这幅画的人需要钱,他想要把宋徽宗有关花鸟的画,郭熙的山水画卖给我,我说不,我就要这幅(《后赤壁赋图》)。他说你不能买这个,徽宗的画更漂亮,郭熙的更不错。我知道这幅不是漂亮的画,它就不该是漂亮的画。

最终武丽生成功的买下了这幅珍贵的画卷。

武丽生(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名誉馆长):我们找到了钱买了它。那个时候,这幅画是历史上中国画卖得最高的一次,真的用了很多钱。现在来看,钱已经不重要了,已是无价之宝。

从买下这幅画到现在已经过了30多年,在这30多年间,武丽生几乎痴迷地去了解苏东坡,去探寻关于这幅画的一切。

武丽生(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名誉馆长):人影在地,这个很有趣。这里你可以看到人影就在地上,这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幅画,画出了影子。这里你看到了船和苏轼。你总能够认出苏轼,这点我觉得很有趣。这张画里苏轼有很鲜明的面部特征。这幅画的画者乔仲常有可能见过苏轼。

在写完《赤壁赋》的三个月后,苏东坡再一次夜游赤壁,而这一切都被栩栩如生的呈现在了纳尔逊博物馆收藏的这幅画卷上。苏东坡独自一人登上赤壁高楼,对着夜空长啸一声。

武丽生(美国纳尔逊. 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名誉馆长): 我长啸,期望大自然回答,回应我。大自然回应了,但是他害怕了。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好像这个山上变得比较狰狞,让他的心里头有点发怵,所以它就下来了。

于是苏东坡回到船上,任小舟在大江中随波逐流。时近半夜,举目望去四面茫然,恰巧一只孤独的仙鹤横越大江,一身长鸣掠过小舟而去。

田晓菲(美国哈佛大学教授):他放弃了这种登高,放弃了这种超越,最后还是强调我要回到人间去。

李山(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回来以后,晚上做梦。一个道士来到他跟前,问他,今天江游快乐吗?

苏东坡问道士的名字,道士低着头并不回答。苏东坡恍然大悟,那只横越大江的仙鹤莫非就是你,道士回头一笑,苏东坡陡然惊醒,打开门窗去看,除了清冷的月光什么也没有。

孙绍振(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不知道孤鹤是道士,(还是)道士是孤鹤。那么这实际上,是庄子的一种表现方法,不知道是蝴蝶梦见了庄周,还是庄周梦见了蝴蝶。

在苏州当地,流行着一种叫核雕的艺术。把玩核雕的人,都知道一个名字,陈素英。

陈素英(工艺美术师):台湾人到我们这里来看核雕,他们说那个台湾有(台北)故宫博物院里有橄榄做的小船,后来我在书上看到一点那个图案,一做做了几十年,我琢磨那个小船。后来我女儿上了初中的时候,回家,她说妈妈,你做的船就是我们念书念到了。她跟我说说了苏东坡坐在(船)哪里啊,苏东坡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我慢慢慢慢地了解。

这场跨越千年的邂逅,让陈素英对自己手中的作品有了别样的理解。

苏东坡坐在那个船舱,他微微地抬头,在看外面,看到他坐在那个船上,很舒服很舒服的,乐观的要命的,我希望这些人,都像苏东坡那样乐乐呵呵的。

马麟(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东方艺术部主任):因为苏轼的诗词,赤壁成为了很流行的主题。

刘正成(书法家):《赤壁赋》的主题,就是在一个中国文人的低潮时代,理想不可磨灭的这样一个典型的主题。

北宋乔仲常之后,历代许多画家都画过《赤壁图》。高峻陡峭的赤壁下,苏东坡的身影还有一叶扁舟都显得那么渺小,最终这一切都成为过眼烟云,只有赤壁留下来,坚韧如初。在黄州的这段岁月是苏东坡文学和艺术创作的黄金期。公元1082年,他的诗词、散文、书法,皆可雄视千年,为宋朝代言,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另一种补偿。

方文山(台湾作词人):反而是因为他的不得志,造就了他的文学光芒。

李山(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教授):黄州的创作,使他放到了李白杜甫这个行列里面去,毫无愧色,甚至还有更多一点自己的色彩。

一个深秋的夜里,苏东坡与朋友畅饮,酒醒复醉。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归来,回到家的时候都三更天了,就是凌晨了,家里的仆人睡得很死,敲门都不应。

陈义芝(台湾诗人):一般人如果敲门都不应,可能会很火,东坡给我们的感觉就是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地方,任何事此路走不通,转个方向,然后路就又更宽了。

苏东坡来到江边静静的听着江水声,在心底酝酿出一首词'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穀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倚杖听江声',江涛的波涛,就像他的内心一样,翻滚不已。这就解释他为什么不愿意醒来,我这身上的各种羁绊太多了,各种无法解脱也太多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把这烦恼都给它抛在里面。

这首《临江仙》在小城里悄然传开,有人说苏东坡昨夜唱罢此歌后,把衣冠挂在江边,乘舟远走高飞了。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第二天,城里头就传遍了,'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徐君猷一看,傻了,这哥们跑了。知州徐君猷呢,跟他当然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他也负有监管的责任,你把这人要是跑没影了,那算怎么回事呢?

太守徐君猷急匆匆的从太守府赶往苏东坡家,一探究竟。其实根本不用找,就在苏轼他们家自己床上睡大觉。

田晓菲(美国哈佛大学教授):他永远都是在希望有那么大一个时刻能够去江海寄余生,但是实际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做到,他一辈子都没有去真的退隐,这是他的一种向往,一种梦想。

康震(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真正能够解脱苏轼的还是当下的生活,活得轻松一点,这词这么写完了,他就能睡觉了,因为已经发泄出去了。可老徐(太守)把这当真了,反而弄了个大乌龙。

苏东坡历经荣华和苦难之后,在死亡的边缘获得了重生。对苏东坡来说,黄州不再是一个困苦的流放之地,对黄州而言,苏东坡也不再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天地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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