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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平雷村:腊月二十八古会

 富平人原创馆 2024-01-12 发布于陕西

雷村腊月二十八古会侧记

——谨以此文献给新集市设立40周年

文/赵战劳

01

家居雷村,又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前的人,一定对家乡每年腊月二十八的集市有点记忆吧。

因为它闹嚷嚷横在春节门前,因为它独子般每年仅仅这一会。所以,在那些年代,在那不知多少代人的生活里,它比肩佳节,风头出尽,被人们热捧,被人们敬宠,愈发显现着其他集市无与伦比的磁性和魅力。

雷村地处县城正北,锦屏山南,距县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18公里。川原逶迤,形貌规整,四山环抱,物产丰盈。据《富平县志》“樊志”载:明*洪武时亦设集立会,属富平16小镇之一。

虽属小镇,地理独特,四围拢拱,过去很被权贵青睐。原因呢?人类在漫长的生存进化过程中,苦苦踏勘,左围右突,才由荒蛮渐次脱变得文明。一人一山谓之仙。就栖居而言,人们首选依山傍水之地。故而,平原居民少,山原住户多。雷村得天独厚,适居适生,几度坐拥安定岁月,成为统治者的基层寓所一线官邸,曾辖统过周边的四村八庄,进行过一场又一场漫长的生存探索和政治变革。其时街衢通达,店铺林立,集市繁荣。

算来,明初距今已6百余年。那么,后来的后来,雷村街道以及集市又是怎样一番景况?明秀堡《赵氏系谱》载:清*同治间,街道商铺二、三十家,双日则集,逢十则会......可这仅是160年前事,尚属管窥之见。更长时间的此前此后呢?历史不停推进,世事频繁演变,弹丸之地的雷村,焉能在战火频起灾荒肆虐的腥风血雨里独善其身,自保安全。它太渺小卑微,毕竟是泱泱大国版图上用显微镜都找不见的一个镇点。一定随了风雨飘摇的无常时势,几度繁华,几度凋敝。以至再后来,形销骨立,一切的一切都沦陷得没了影踪,仅只东西一线的街道孑然残存。

它苟延孤守,苦捱苦撑,度过了漫长的凄苦岁月,才由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国脱逃出来。只可惜头脸不周,通体伤痕,满年满月的集市早被狂杀滥砍,头身不留,仅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脚趾。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随着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蓬勃发展,随着人民公社的建立。雷村自此抖落一身风尘,旧貌换新颜,成为新中国最基层的一级政权组织。其时,雷村完全小学诞生。一家销售生活品的杂货铺子跻身街道,人们称它联社。联社公有,招牌是:曹村供销社雷村分销店。

雷村分销店座南面北,木质门面,店铺形象,可一走进,全然一个典型的两对檐关中民居。它座落于今天的街道中心。分销店西邻是雷村卫生所,再西是雷村兽医站,街道雏形复现。

至于腊月二十八集市,无从考究,鄙人几度探询地方处士,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说由先前集市瘦身而来。又一说是原集市废除后,人们念兹恋此,心有不甘,又重新设立。历史向来藏污纳垢,烟尘蒙面,云雾缭绕,没有谁能辨识清楚。而亲历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腊月二十八会的人,了然于胸,自有公论。那时的人气、场景以及影响确实有几多值得称道的看点和意趣。

02

那时正处于那场史无前例的“特殊时期”。
二十八一搭早,街道就脚步杂沓,阵势摆开。那些由涧头坡、西头坡赶上来的人,有的肩挑,有的腰背,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骑着自行车,总想着把家产的物品变现,聊补开销。因而不惜汗水,不惧坡陡路远,在这年末的日子,赶回说熟且生的集市。而本土五堡和四围村庄的人,更是早饭吃早,兴致蛮高,男女老少,或三五结伙,或一溜带串,一如雷雨前躁动的蚂蚁,拖拖不断地往街道赶。
集市顺遂街道一线扯开,约一里多长。乌泱泱的人群你朝东,他向西,双向对流,其势滔滔。没人指挥,无谁疏导,从不断流,也少见涌堵的旋涡。
由于人流暴涨,两边或大或小的摊点常常被排挤得没了形状。时断时续,飘忽不定。小摊主们既要躲人流,又想求宽敞,故而把一头巾能包揽的些小物品一会提到这,一会摆到那,赶会一场,乱哄哄辩不清方向,半天里都不知道挪了多少回地方。
货物几乎全是生活品。蔬菜调料,辣子生姜,豆腐粉条,酱板灶糖,烧纸烟叶,锅碗瓢盆,鞭炮年画......  萝卜粗拙,满街都是,这儿一小堆,那儿一大堆,不知本就身贱,还是性直的农人鄙视他那一半青一半白的两面派德性,总是无人问津。白菜鲜嫩,个大色润,如桶如罐,整齐划一,招人眼目,一摞一摞排列。摊前翻拣的、过称的、讨价还价的,这个没走离,那个又拥来。只见卖主手忙脚乱,瞻前顾后,不住高喊:“4分钱一斤,甭急,甭乱拉,货多着哩......”人奔银钱走,蜂往旺处飞。他越喊人越多,几三下秩序大乱,几乎把摊子掀翻。
两串辣椒,颜色嫣红,歪躺报纸大一块灰布上。这个近前问问,那个猫腰翻翻,难知因由,总没遇上实受买主。卖主是个中年妇女,肤黑脸苦,劳碌穿着,没多大功夫就心焦了。不住嘀咕:“都说雷村会大,可半天了这点辣子都卖不出去,真不如不来。”
过来过去,数那家卖灶糖的声大。摊主看上去夫妻搭档。男的和善,动作娴熟,一边执秤,一边算账收钱。女的生猛,面对砖硬的灶糖,这一声叫喊落音,刀子低剓;又一声大喊才起,举臂高砍。一个孩子拽着母亲的手,像在扯锯,一个挣命往里钻,一个使劲往外拖。末了,母亲妥协,眼瞪嘴裂,骂一句孩子,极不情愿地把手心攥湿的一毛钱递出去。
卖菜的大多是南岸太平川的山东庄人。面相忠厚,待人实诚。使秤不短斤少两,算账不小气抠掐。那时吃粮紧张,人们只顾及饱肚,集市也就色调单纯,看不到衣着穿戴,鞋帽服装。贫瘠困顿的雷村,没有茶馆,更谈不上饭店。就连本土的特色小吃晋糕、油糕之类,也在生产队时期被视为资本主义尾巴,一刀砍光。
常见卖菜的饿了,从腰里掏出个冷硬的包谷面疙瘩,由土乎乎的菜捆曳根蒜苗或大葱,用冻裂的手指马虎去皮。木呲木呲里,一顿饭就这样开吃。

03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你拥我挤,摩肩接踵。市声躁耳,喧哗贲张。有人说,这天雷村村村没人影,家家门上锁,男女老少,倾巢出动,全涌到会上去了。这话未免有点夸张。
实情是,逛皇会看热闹的居多,蹲下身子买东西的人少。一旦日头西斜,午间过半,这下便到了人们所谓的“会圆”时分。一些自恃的精明者这就眼亮步急,粉墨登场。不信你看看,一个壮年汉子瞥了一眼摊主,拎起一捆蒜苗,往脚前狠狠一甩,指一下卖主大喊:“你得是心黑啦,看根上的泥。”摊主听着话茬硬,怯怯赔笑:“你实心要,那好说......”

买主嘴一咧笑了:“蒜苗根不带泥叫白菜根带呀?”摊主一听释然,知道这是个耍娃娃。这下,价格你砍我让,一桩生意成交。买方足足省了2分钱。摊主总算推出一捆菜,连声说:“雷村人好,雷村人好,说笑归说笑,正事一点不马虎。”。

那时大肉只有公家门市供应。架子高挂,膘色削薄。肉分一、二、三个等级。可每斤价差仅2分钱,都在八角左右。上边规程时松时紧,有几年允许社员养猪,可吃粮本就紧张,谁有心思饿着肚子把粮食往猪槽倒。个别户养了,可肥货难以出售,苦煞农人。

回顾过去,人们常常会提到“瓜菜带”年代。有人单纯指“三年困难时期”,而毋庸辩驳的事实是,那是一个漫长的为数不短的岁月。

1972年春节,某村一人家要给儿子结婚。二十八会紧紧张张筹办汤水。盯上一堆萝卜,言说要的量大,把单价由2分砍到5厘。父子俩用粪笼一趟一趟往回担。事过完后,有人奚落:“哎呀!你这事过得大,汤水就是美,硬扎扎的4碗。一碗热萝卜,一碗冷萝卜,一碗萝卜丝丝,一碗萝卜片子。”

生产队时期的人,精神高蹈,物质匮乏。想得开,饭量大,日子不咋得,可面对生活,一个见了一个咋咋呼呼,非骂既耍。

马XX,光头农民,老诚勤劳,没啥嗜好,只烟瘾大得怕怕。可雷村没有种烟条件,只能口挪肚攒,紧抠手心,积些零钱买。在哪买,除了二十八会还能去哪。他那年盯上炭村一个卖烟叶的,三谝两谝,性格投合,后来成了朋友。卖烟的看上雷村集,说这儿“烟民”多,杀货,生意好,可惜一年只有一会。马XX看上烟叶,说这么些摊子,数你的货正宗,劲大,也恨气集少。想多买,即没钱,又怕放的时间长变质。后来,卖烟的说:“咱干脆打开局面,不只赶集,我以后每隔两月给你送一回,满足你外,多送点,你搁家里卖,赚点差价......”马XX自然乐意。可这宗交易尽管秘密,只在相好的和夜间进行,可没有多长时间,还是让大队书记知道了。

“这就是黑市交易,就是投机倒把。”书记令言厉色,抓住不放,上纲上线,给马某开了两场批斗会。就这还不罢休,亲自去了炭村,找到那里的干部,揭发卖烟者的“犯罪”行为,他自然难逃厄运。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人还时不时提及这事。马XX嘿嘿一笑,总宽怀地说:“谁都不怪,只能怪一年只有一个二十八会。要是会多,哪有这事。”

是的,我们过去走土路,住土窑,你能骂修路工、泥水匠看不着穷人恓惶,不给他们铺水泥路不给他们盖楼房吗?不能的。

那年,街西头摆着一个瓦盆摊子。摊主男性,40左右;带个女娃,约13、4岁。一问,他们是父女俩,家居东岸尚书村。他们头天下午在队上的瓦盆窑把货装上架子车,天不明就启程,满头冒汗爬上西头坡,赶到雷村已早饭时分。可谁知,天寒市场冷,运背难发财。大半天过去,并没卖出几个。

父亲焦急,左手拎瓦盆,右手执烟袋,只不住地敲打,一声叠一声地叫喊:“咹!走着、看着,这是绝对的好货!圆泛!结实!听声......”

可不知咋一下,那一烟锅子下去盆子“铮”一声烂了。他登时手足无措,尴尬脸红。从旁人不由发笑。可他没扫兴,没松劲,又猫下身子拍拍打打准备再拣一个继续叫喊。

这下,女儿不依了。幼小的她,满脸苦楚,一边劝说父亲,一边不住伸手拉扯,前后拦挡:“大!算啦算啦,再不敢敲啦。卖不了罢,咱、咱拉上回。”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蛋,矮矮的个子,瘦小的手脚,可爱的举动。不,咋能称可爱呢?这可爱里包藏着深度的悲催。我再也不忍心往下看了。

买了个瓦盆急急离开。

04

生产队时期,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掌控的“属性”。谁都甭想“跳出三界外,逃离五行中”。
某村一姑娘年过20,家里地主成分。当时有个口号喊得特响:“和一切阶级敌人划清界限。”谁是阶级敌人?再有谁,高成分家庭。现实是,没人愿意和这些人家当亲。这些人家非但小伙难定媳妇,姑娘也只忙寻不下下家。
无奈间,他们只得风踏草丛,夹缝觅路,把目标盯在“同病相邻”的群体。可具体做法一定得躲躲闪闪,鬼鬼笼笼在背地里进行。否则就是买卖婚姻,又是一桩罪状。为了安全起见,连见面都不敢在家里放。这咋办?还是媒人办法大:“甭怕,见面就搁街道,就搁二十八会。咱约个地方,老远一个把一个一看,又有谁知道。”后来,如法炮制,这桩姻缘顺利牵成。
烟火人生,日月多情;世态炎凉,天道厚诚,如今提起都是笑话。
那年,一位现役军人逢春节回来探家。部队批了半月假。家里搭早就收拾房子,刷新门面,备这备那,计划趁假期给他办婚事。同时,父亲奔一位半仙家去和日子。他告诉了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半仙三掐两算, 偏偏把日子选在腊月二十八。
父亲眉毛一皱,极不情愿。
女方家呢,接受不了,满是微词。
后来,男方家断然决定:“这天根本不行,咱另选日子。”
父亲又一次去找半仙。可半仙木木捏捏盘算来盘算去,最后说:“没办法改,只有这天。除了这天再没日子。”
父亲狠狠剜了半仙一眼,一甩手回来了,这下他自作主张,断然决定:“偏不搁二十八,往后推,搁到正月初三。”
结果呢,初二晚上老天变脸发威,骤降一场大雪。一个喜气洋洋,场面盛大的红火事,顿即冰天雪地,满目皆白。晦气就不说了,问题是,家里家外,红男绿女,一但开脚起步,个个脚底抹油,一不小心就是一跤。
说来,也全因了二十八会。原来,掌柜的是个阳性子,非但爱热闹,账也算得精明。要是二十八娶媳妇,人都上了会,场面势必打折扣。二来菜得要到远路买,一定花钱多。
结果呢,叫媳妇的人还没出征,就有一相奉跌倒前门口,腿骨裂缝。掌柜的内疚后悔至极,可一句话都不能说,暗里鼓着百八的劲。想了诸多办法措施,确保迎亲人员安全。还好,虽说晚了点,总算媳妇顺利进了门。事后,给伤者认了20元的医药费。
那些年代,土地古板,人分几等;种植单一,阶层分明。仕、农、工、商胸前虽没戴牌牌,可搭眼一看穿着,就了然于胸。
二十八会和春节一日之隔。那么,任你县城省城,路途近远,绝大多数在外“干事的”都会如期回家过年。自然,学生概莫能外。这些人回到家乡,跻身集市,愈发给土头土脸沧桑古朴的雷村天地添加了亮色,补充了内容。人们向往城市,向往外边,向往富足,高看一切穿着阔气头顶洋楼端着公家碗吃饭的人。故而,这些人一旦出现街市,就像荒村里开进了一辆皇冠车,由不得人们眼前一亮,格外垂羡。
“哎!快看。那是上村里XXX在城里上技校。”一个姑娘拽了下另一位姑娘的衣角,凑近耳边悄声说。
“年时瘦碎瘦碎的,现在个子咋那高?怪道不要媳妇啦。”
“不要媳妇管个子啥事?心哈啦。”
“娃一出去都眼都高了。”
“哎!农村娃还是恓惶......”

05

雷村僻背,经济萧条,信息闭塞,交通不畅。除了集市,谁见识过大场面,谁见到过如山如海的人群。尤其是还没走出雷村窝的儿童。
那时的儿童谈不上玩具。可贪玩却是古今儿童与生俱来的天性。二十八会对他们来说,绝对有吸引力。每年一旦进入腊月,他们就朝思暮想,日夜期盼,巴不得一觉醒来就是。也可以说,二十八会是他们浪逛的场所,疯玩的乐园,满足好奇心的大世界。
每逢春节,能吃上麦面馍绝对是他们的春秋大梦,顶尖级愿望。其次,男娃盼鞭炮,女娃盼花衣。为父母的,哪个不了解儿女的心理,不清楚儿女们的喜好。
于是,二十八会便成为父母们引诱孩子的“有力武器”。只要打上二十八会的旗号,孩子们就听话,就顺从,就来了兴致力气。
有位父亲曾这样教导孩子:“今下午出去不敢玩,不敢逛,抓紧割,割上满满一笼草,到时候,啊!就到二十八会一定给你买鞭炮,就买一百头的。”
 要是女儿,为母的往往就会这样说:“我娃乖,好好给妈把这一锅馍烧熟。”或者说:“咱今个把这一瓮水抬满,妈不哄你,过年时,就到二十八会给你买件花衫子。”
“再甭哄我,二十八会就没有买衣服的。”
“说不定今年联社里就进下了......”
而对于年龄稍大点男性儿童来说,二十八会还有一项活动对他们来说格外赏心,异常热爱。
这热爱一如生产队时期人们热爱看戏看电影一样,只要得到消息,纵使跑上十里以至二十里夜路也兴致蛮高,在所不辞。这就是,这天在雷村小学的操场,每年都会举行几场雷打不动的篮球赛。
六十年代中期,已创建10年的雷村小学操场姗姗来迟。
蓝球场和操场毗连,位于学校西北角。篮杆、篮板拙朴简陋,就两根粗椽顶部钉一块木头篮板。说是一块木板,其实由多块窄溜溜板拼凑而成。
参赛人员是一伙业余篮球爱好者。他们大致来自三个地方。一路是曹村李家。另一路是西边的丑家。还有一路是雷村本土的联合班子。联合班子以郭家堡和陈家道的两位中学体育教师为主力,外加几个村子的在外工作人员。三支球队有时呈三国鼎立之势,轮番比赛,优胜劣汰。有时东拉西扯,乱搭班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既玩的尽兴,又可相互学习交流,提高技术。
说来,球员无愧知识分子,公职公干,素质高,有修养。他们一贯秉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上场你争我夺,势如龙虎;下场亲似弟兄,言欢语笑。气氛激烈处不失亲和融洽,决斗厉害时方见宽怀忍让。
一方水土育一方人。由此足以显现出雷村民众的文化底蕴,精神风貌,仁爱情怀。
场外自然有为数不少的青年农民。观众站立整齐,四面合围,如城如垛,密不透风。平缓时,观众专注认真,聚精会神。高潮处,掌声雷动,叫号不绝。不敢说我是球迷,但我却是每年必看,且忍饥挨饿,坚持到底。
至今丑家、李家几位主力球员的容貌、个头、历历在目,名字也能叫出好几位。就是前些日子和李家文友李老师闲谝,还提到他堡子那个主力。他说,那是我大哥呀。我一惊:“怪道你我同道,原来缘起五十多年前。”

06

六十年代末期,雷村人口近万,村庄繁多;产粮产果,特产有名。可偏安一隅,死水一潭,闭关自守,经济顿挫。
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十八会,不只让人得到了本土稀缺的物品,也让人见识体会了红火热闹的集市场面,更让人领略感受了颇具特色的乡村贸易文化。
多亏了这个二十八会,人们才不至于背上褡裢,挑上担笼,负着饥饿,饱受劳顿,徒步跑曹村,翻山奔宫里,甚至去更远的庄里流曲办年货。
多亏了二十八会,是它在严寒沉寂的年关点燃了一把大火,才使得四山围堵的雷村窝窝紫气萦绕,一派生机,红火热闹,喜庆祥和。
二十八会,植根远古,源远流长。它若一脉瘦细的溪流,绵绵延延,颠颠簸簸,不知飘流了多少朝代,多少岁月。素面向天,不住不断,一直涌流到今天。
二十八会,举轻若重,势若重锤,砸碎了封闭的山村锈锁,为一年一度的春节敲了开场,铺排了场面,带来了喜庆和欢乐。
1984年12月,岁月已步入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第6年。有先祖的隆盛的遗脉在,有万余村民的热切期望在,更有乡政府一班人振兴雷村经济的雄心在。先哲有公例,后昆紧跟随。腊月二十八集市如一团陈年酵母,在久久的等待里,骤然苏醒。它被现代达人奉为宝藏,珍爱有加,满面春风地揉进雷村贸易经济的面团。自此,一段沉封的历史终结,一个昌盛的时代到来。每月6天集市(以农历计)。每旬二、八为集日。集集物资丰盈,集集人若潮涌。此举应势而为,英明正义,山川改容,万民欢喜。极大地方便了本土人民群众,繁荣了地方经济。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今日雷村,千帆过尽,骤然风起,特产丰裕,民康物阜,全然一个崭新的、划时代风貌,昂首挺立于渭北高原。
凡此种种,不由令人想到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时间永在流逝,街市永远太平。

作者简介:赵战劳,宫里镇人。曾出版散文集《荆山红叶》 《明秀堡史话》 长篇小说《风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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