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黄土坪上发现碎片,人们把彩陶当做“鬼罐”——甘肃马家窑文化

 微美陇西 2024-01-14 发布于安徽

1923年,一位瑞典考古学家安特生循着仰韶文化的支脉一路追寻,来到临洮县。他沿着洮河一路寻觅,在马家窑村西南的黄土坪发现了一些碎陶片,碎陶片上有隐约可见的纹饰,凭着对仰韶遗址的研究,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平淡无奇的土坡必定埋藏着深厚的文化积淀,那是新石器时代人类留下的文化遗迹。果然,从这里发掘出大量彩陶、窑口和灰层以及生活痕迹。马家窑文化从此备受世人瞩目。

马家窑遗址

在马家窑遗址发现前,当地人在狂风过后常会在黄土中发现裸露的陶罐,无人知晓它们从何而来。于是,一些关于鬼魅的说法开始流传,这些陶罐往往被冠以“鬼罐”之名而被砸毁。


与安特生发现碎陶片时的喜悦不同,砸碎“鬼罐”的人们数次与新石器时代的文明失之交臂,浑然不知。至于这些散落在地表随处可见的碎片就更没有人去深究,因此,人们一直没有发现其中的文明。


洮河水千年不变地静静流淌着,新石器时代文明一直默默存留在这里。沿着洮河西岸一路向南,一边是碧水如浆的洮河,一边是阡陌交通的绿野,等到了河畔的一个沟口,眼前出现一座黄土丘,坡上静静立着“马家窑遗址”的黑色石碑,一条蜿蜒的碎石小路通向山中,两旁立着一根根界桩,上面用古朴的字体写着“文物保护界桩”。界内黄土上斑驳地长着青草,偶尔露出山体中绛红色的山基沉积层。这是黄土坪,东自台地边沿,西至瓦家大山,长约350米;南自巴马尾沟岩,北至寺沟,宽约280米。这就是马家窑文化遗址。


沿着沟口的小道蜿蜒而上,爬上坡地,眼前逐渐开阔起来。抬眼看,巴廊沟从遗址中部穿过,沟沿的灰色土层中有距今约5000年到4000年的新石器时代人类留下的生活痕迹。看着黄土层上厚30~50厘米的文化层,那些方形和圆形的半地穴式房屋会把人们的思绪带到新石器时代晚期。


走进先民烧窑的遗址,裸露的残窑灰层中,散落着红陶黑纹的碎片、兽骨、石斧,遗存着窑场、颜料以及研磨颜料的石板、调色陶碟等,想起古人在土山丘中创作的情景,再拾起几块陶片,古朴的橙红色上斑驳可见一些黑色图案,细细打量,让人升起无限的崇敬。

从这个遗址出土的文物中,最引人瞩目的是马家窑彩陶。它色彩朴素,绘画拙朴,呈现出原汁原味的朴素美。


马家窑文化水波纹宽口彩陶盆

马家窑文化弧形三角网纹罐

马家窑文化条纹鼓

高37厘米,口径12厘米,底径22厘米。甘肃省永登县出土。残破复原。绘黑彩,陶鼓两头各有一环耳,喇叭口处有六个爪突。甘肃省博物馆藏。

马家窑文化内彩弧条纹勺

高6.5厘米,口径15厘米,底径8.5厘米。1956年甘肃省皋兰县石洞寺糜地岘出土。绘黑彩。甘肃省博物馆藏。

奇特多样的彩陶造型

其实,在马家窑文化遗址的黄土上随处都能捡拾到上彩陶碎片。拂去碎片上的黄土,一块块泥瓦碎片布满零星的“针眼”,十分粗糙。但是,如果放在河水中冲洗一番,或许就会看到上面规则有序的纹饰,那是新石器时代人们的杰作。这时,这些历经沧桑的碎陶片会为人们插上想象的翅膀,穿越时空,浮想当时人类的生活情境:人们挖出黏滞的黄土,和成调和的泥料,塑成恰当的胚胎,再绘上神秘的纹饰。


马家窑彩陶姿态各异,敛口碗、曲腹盆、长颈瓶、小口长颈尖底瓶、小口长颈深腹壶、小口瓮、钵、带嘴锅……它们似乎鲜活地再现了新石器时代晚期人们大概的生活境况,带着我们走进了曾经的历史。


侈口长颈双耳彩陶壶、敛口小平底彩陶钵、卷唇曲腹彩陶盆、短唇圆肩彩陶罐、小口长颈瓶、短柄豆……它们独特的造型让人们对于先人的造型艺术感到讶异。同时,又瞬间对这些器具升起一种夹杂着感激的自豪,眼前这些盆盆罐罐不正在历史的源头向我们静静诉说璀璨的中华文明吗?


无论是什么造型,马家窑出土的彩陶都呈现出一种比例均衡的和谐感,在棱角分明、线条流畅的衬托下,光滑的橙黄或米黄色表面都透着素净的拙朴美。


人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在远古时代,没有尺寸规矩,没有美术概念,人们是如何创制这些陶器的?大道至简,也许正因为新石器时代人们以最朴素的无染之心用心捏着黄土,只是让黄土去呈现它本有的原始质地,才成就出不掺杂任何矫饰的无与伦比的美。

神秘奇异的彩陶纹饰

比这些造型更让人浮想联翩的是彩陶上的奇异纹饰。观摩马家窑彩陶上的纹饰,犹如跌进了一幅幅远古时代的画卷。

马家窑文化勾曲圆圈网线纹彩陶盆

旋纹在旋转中实现了浑然一体的观感,在小小的陶器上显示出浩大壮阔的情思,而蛙纹、神纹则独立于世一般赫然存在于陶面上,让人生出一种神圣感。贝叶纹如同一片片巨大的树叶有序地布置在白色的陶面上,让人想到一派田园风情。圆形纹和锯齿纹都填满了网格纹,人们无法知晓它们究竟要表达些什么,但是旋转多变、流动飞扬的动感线条却让人不得不赞叹其中蕴含的美感。

纹饰往往都描绘在器物的上半部,规则有序,主要有旋涡纹、水波纹、同心圆纹等,不管怎样总是与陶器本身和谐一体。人们无从知道先人们是否遵循着某种规律,但是规则的图案却让人忍不住想起黄金分割与美感的微妙关系。也许是洮河给了先人们灵感,马家窑彩陶上最常见的是水波纹。一层层的水波纹在陶器上扩散,一波又一波,或大或小,或强或弱,在一件件陶器上变幻无穷,与不同的造型融为一体,让人们感知新石器时代晚期人类的内心世界。其中,最著名的是彩陶王。

彩陶王是一个瓮,平口,短颈,阔肩,腹部逐渐下收,平底,是泥制的红陶。高46厘米,瓮口边沿有4只提耳,陶器表面用黑彩绘出上、中、下三层纹饰。上层为花卉纹,中层为旋涡纹,下层为水波纹。中层的旋涡纹纹带最宽,是主体花纹。彩陶王通体共有4个波浪式大旋涡纹。每个大旋涡纹都围绕其中一个点旋转,每组旋涡纹各以同心圆为主体,尾随大弧线纹,构成后浪推前浪的卷浪式,三角空间处又补以同心圆纹。这组图案在前呼后应中浑然一体,形成一种循环往复的旋转感,让人想到太极思维的顺势而为。想必,那是先人们凭借内心的感知对这个世界所做的简朴描述。

节选自董恒年著《美丽甘肃》蓝天出版社.2015-02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