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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罗新,年度学者!

 aiaiweiwei 2024-01-18 发布于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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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内外:

一位北大历史学家的写作与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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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写丨顾思程

摄影丨吕宸

近日,罗新被《中国新闻周刊》评选为2023年度学者,获奖理由这样写道:“他研究遥远艰深的学问,也关注此刻与周遭。他收拾行囊徒步数百公里,写下《从大都到上都》;也探查史料,写出了《漫长的余生》。他是一位学者,但从不困于书斋;他研究历史,却从未与当下隔绝。在他看来,历史学是对人的理性思维的训练,关心弱者、为边缘人发声是当下历史学人的重要责任。他身体力行,一直努力用自己的责任感关照着历史与当下。

作为深耕魏晋南北朝史和北方民族史的历史学家,北大历史学系教授罗新是妙笔生花、功力深湛的非虚构作者,也是坚信“何以解忧,唯有行走”的徒步人。从文学青年到历史学者,藏书镌刻下他精神世界的成长,衍生为书房中变动不居的景象。

在罗新的书房里,满载灵感、记忆与阅历,是通往中古中国的时空隧道,也是远行旅人永恒的故乡。

盛满“过去”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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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二十年多年广泛搜求、涓滴以汇,罗新当前的藏书已成超过一万册规模,朗润园书斋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坐落在朗润园深处的中国古代史中心,是一座端雅的旧式四合院。一扇朱红门扉,掩住了草长深院、花落庭前,以及置身其中的学者,他们的笔耕岁月。沿着花木中的曲径穿过四四方方的天井,来到廊檐下一处长方形的小室。这里就是北大历史系教授罗新日常读书和写作的空间。

三面书墙环绕两张桌案,书籍在书架每一级隔间中堆叠作内外两层。书海密不透风地遮掩下来,书房形同一间小小的船舱。安卧其中的古代汉籍、内亚文献、中亚史书、突厥语辞典,滋养着书房主人贯通中外的视野和阐幽抉微的蕲向,它们记录着往古,当下的时空因之渐染上一层幽邈与神秘;与之摩肩接踵的大宗文学作品,多为旅行纪实,文字映照出书斋之外的山河丛林、芳草郁金,有着不输于历史学的丰实和纵深,同样令人目眩神迷。不知是否出于对少年时代作家梦的追记,这位历史学者慷慨地为文学书籍留下足够的栖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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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二十年多年广泛搜求、涓滴以汇,罗新当前的藏书已成超过一万册规模,朗润园书斋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很难想象1985年他从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毕业时,两只木箱的承载是他仅有的存藏。从中文而历史,由南朝而北朝,再进入空间上更北的阿尔泰学领域,志趣的递嬗、学问的积淀演变为藏书内容的众体辐辏。尽管“拥书百城”是一种正面表达,但是一旦藏书将人的活动空间挤压殆尽,坐拥书城就会走向它的反面,变作一桩恼人的麻烦。对于罗新而言,这份苦恼大抵无从开解,因为藏书不易,散书更难。

书城高筑、插架琳琅,映衬出室中仅有的不置书籍的一隅,更令人眼前一亮:半面墙壁为一枚墓志拓片所掩,这是北魏郑羲所书亡母墓志,魏收在其中留下了他在《魏书》以外的文章;一幅工笔绘就的突厥贵女画像,画中人高履鲜衣,擎苍牵黄,别有一种夺目的英气;几张行旅图片,人物或凝远眺,或持笔作书,背景无一例外是广袤的草原。

这些时间中的标本,和旁侧用于夏季莳花的草帽、沙琪玛贴纸、卡通拼贴画柔和地共存,也与他的学术考索、私人书写形成互文。书房盛满过去,它是通向往古世界深不见底的隧道,将中古中国的史书和文学,以及草原、荒野、说突厥语和蒙古语的游牧族群,一一收束而尽。书房的主人立于案前,翻阅密密麻麻的过去,体察历史演进的足迹,也将他所向往的远方写入纸间,由此我们看到了北魏皇帝的黑毡、金莲川上的风烟、阿姆河畔的月色、走出暗影的北魏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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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是罗新记录历史和当下的写作场,在他的笔端,历史由远而近,当下不断隐入过往。

历史学与作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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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读者知道什么是必须要较真的。”


流年暗换,文学青年成长为历史学者,笔尖从个人的精神世界滑入古人的生活空间。不过,仍有一些持久的不变,比如烛照幽微的目光,永远丰盛的想象。他对媚俗的抗拒和反叛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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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罗新带着作家梦进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回乡,在方志办工作的几年,他有大把时间漫无目的地翻书。兴趣的转移不着痕迹,无边的历史浮现出动人的弧光,终于在暌违燕园四年之久后,罗新重返学问的故地。这一次,他站在新的起点,前方是中国的中古时代。

在北大历史学系田余庆教授的指导下,罗新接受了聚焦于政治史的传统学术训练。和一切学风笃实的研究者无异,先是完整精读魏晋南北朝基本史籍、垂范性的中外名家论著,由此形成自己的学术眼光和问题意识。他沉潜于正统史学的路径并渐入佳境,新文化史的跫音却开始由远及近。上世纪八十年代,后现代思潮横扫西方人文领域,史学革新风起云涌。先行者意图摆脱传统史学的精英主义色彩,聚焦平民的日常生活及其意义世界。罗新恰是在求学时代的尾声,见证了这一全新的学术范式流衍于国内的经过。作为沾溉新文化史西学东渐余绪的第一代中国学者,罗新的学术实践自是很难绕过立足微观世界的史学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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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罗新在上都附近

由南朝而五胡十六国,再至北魏,深入到更北方,就一下触及了阿尔泰学的门户。他以皓首穷经的矻矻孜孜和烛幽洞微的敏锐颖悟,相继完成《北族名号考》《新出魏晋南北朝墓志疏证》(与叶炜合著)《黑毡上的北魏皇帝》《王化与山险:中古边裔论集》等学术论著。当专业研究的步履趋于从容,早年的写作理想不甘归于寂灭,挣脱出时间的尘封。

2017年旅行纪实《从上都到大都》脱稿、2019年史学反思随笔《有所不为的反叛者》面世、2022年异域散纪《月亮照在阿姆河上》结集,罗新的学问与才情、识见与阅历开始为更多历史学界以外的读者发现、赞叹,再至推崇。终于,公众阅读的强烈兴味在《漫长的余生:一个北魏宫女和她的时代》成书的一刻起,推至前所未有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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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由北大出版社出版的《王化与山险:中古边裔论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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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的《有所不为的反叛者》

或许是受历史学“信而有征”的浸润,罗新在专业以外的写作,多半以非虚构的形式表达。读者惊异于他纵深广博的阅读积累、从容裕如的文字表达、对世事敏锐细腻的审视洞察,也为他持守严格学术标准的学人气质所触动。“让读者知道什么是必须要较真的。”这是罗新的态度

面对公众写作,罗新更看重学术精神的传达和完整思维过程的呈现。

早年的阅读经验是一道潜流,指引他的审美旨趣和写作蕲向,最终显形于落笔的一瞬间:萌生写作旅行书《从大都到上都》的念头,多半是受比尔·布莱森(Bill Bryson)《林中纪行》(A walk in the Woods)和罗瑞·斯图尔特(Rory Stewart)《寻路阿富汗》(The Palace in Between)的激励鼓动;普希金的中篇小说《上尉的女儿》让他看到“用虚构的小人物反映一段真实过去”的魔力,透过小人物之眼见证历史事件的发生发展,在某种意义上,《漫长的余生》就借鉴了这种技法,文学叙事化作历史书写的镜像。

隔着相当一段距离回望遥遥遗落在身后的作家梦,遗憾在恰当的时刻酝酿为一种情绪,一种溯洄从之的迫切。重新翻开作家梦与历史学相互错失的一页,他计划在将来,在这一页上,留下更多指向文学的书写。

当中古史和内亚史交叠在北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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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罗新印象中的夏季游离于酷暑之外,与草原的清旷、漠北的苍凉、古道的晚风难解难分。因为与内亚视角相接,他笔下的北魏演生出立体丰富的文化内蕴。


罗新眼中的历史学者不外乎两类:一类闭门造车而能毫厘不差,因此寸步不离故纸堆;另一类不至现场就万难动笔,故一有机会便要远行。他本人就属于后一类。

实地重返历史发生的现场,把握过去某一段社会文化生活的质地和氛围,方能积聚起提笔的底气。这种习惯根植于罗新研究对象的特殊性,也因他特别的研究视角和学术取径不断被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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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罗新在哈萨克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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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罗新在乌兹别克斯坦的希瓦市

在罗新的学术版图中,传统意义上的中国中古史与内亚视角下的北方民族史各占其半,北魏是最醒目的交叠板块。三十年来,罗新的目光从未从它身上移开。这种错综交叠既带给历史学者开拓视野的机会,也充满令人生畏的困难,比如语言的隔膜,常识的阙略,文献的星散。也是在这一时期,罗新书房的风景急剧变化,外文图书开始与汉文典籍争夺空间。他先是浸润在古突厥语、土耳其语的文法世界里兀兀穷年,随后肉身回到历史登场的舞台。暑假是他造访新疆、蒙古国、中亚的时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罗新印象中的夏季游离于酷暑之外,与草原的清旷、漠北的苍凉、古道的晚风难解难分。因为与内亚视角相接,他笔下的北魏演生出立体丰富的文化内蕴。

内亚视角的反面是“站在长城上向北手搭凉棚”式的一番瞭望。罗新更愿意站在长城以外,乃至更远处的草原,展开他的凝视。

作为中原王朝兴替的一环,北魏无可置疑是中国中古史的一部分。但是建立北魏的拓跋鲜卑是源于内亚的阿尔泰语人群,是说古突厥语和古蒙古语的群体。统治集团来自内亚、来自草原,北魏的皇帝同时也是拓跋的可汗。所以只有引入内亚历史的概念,才能深刻理解这一人群的组织、文化、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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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出版社2014年版《黑毡上的北魏皇帝》与上海三联书店2022年增订版《黑毡上的北魏皇帝》

《黑毡上的北魏皇帝》就是罗新探索中国历史与内亚历史复杂关系的一次尝试。用平城时代的北魏皇帝在黑毡上完成的即位典礼,扣合起前前后后草原政权的立汗仪式,被压抑的声音、被隐去的叙事浮出水面,内亚历史传统的独立性由此凸显。北魏皇帝的即位仪式,既展演出“拓跋鲜卑政治传统与华夏传统的遭遇、碰撞及变异”,也折射了鲜卑旧俗与内亚政治传统间的深刻关联。

伫立在中国史和内亚史交织处的北魏放眼四顾,罗新试图破除基于现代民族国家的认知局限,质疑那些规约化、模式化的学理解释,看到历史平滑无痕的表面下不同叙述声音的竞争和角逐:“在理解中国历史连续性的同时,也应该对内亚历史的独立性和连续性有自觉和清醒的认识。”

对古代突厥人群生发兴趣是罗新学习突厥语、土耳其语的起点。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他触及了内亚的历史肌理。中亚也向他隐隐发出召唤,令他心驰神往。说突厥语的中亚人群开辟了一片有别于游牧世界的天地,以战争和冲突缔结与游牧族群的休戚与共。他渴望自己能与中亚史之间建立更深的关联,超越语料的阅读与足迹的亲临,直指史学考索的推陈出新。

写下北魏女性的生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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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满案头的读者来信带给罗新振奋、鼓舞,还有些许错愕,他不能不思考这些正面评价的深层缘由:读者如此关切、感愤、伤怀的,恰恰是传统历史书写避而不谈的个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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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钟儿一位生平沦灭于历史,惟墓志记取其梗概的北魏女子,她的身影在罗新的脑海中盘桓了三十余年,又在笔端徘徊近三载,终于在2022年春天,罗新用《漫长的余生》纪念她的魂兮归来。书的副标题“一个北魏宫女和她的时代”,道出这是一段从边缘人视角讲述的历史。文字形成的时间节点为书写本身平添了古事与今情交织的意味。

绵亘多年的踟蹰——关乎要不要讲述、值不值得讲述,最终冰释于当下的现实处境。他比以往更强烈地感受到遥远时代的普通人,他们生命的份量:“没有他们,历史就是不完整、不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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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漫长的余生:一个北魏宫女和她的时代》出版

新书一经问世便载誉无数。它在历史学界以外引起的强烈反响,就连罗新本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像是一段相似记忆的回归,罗新谈到他在2003年访学哈佛燕京时,初读李贞德《公主之死》的偶然发现。

《公主之死》以北魏孝明帝时期兰陵公主被驸马殴伤致死的人命官司为切入点,探讨胡太后操控下的司法审判,进而引申出女性的法律地位问题。全书重在事件分析,无意对幕后人物的来龙去脉作深入追索,这让罗新看到人物考证大有可为的余地。施以一番史料排比与甄别,他发现卷入事件中的“彭城公主”和“陈留公主”根本是同一人。拼湊出陈留公主失落的行踪,也就还原了一段满含悲伤与无奈的故事:这位孝文帝的妹妹一生经历三次婚姻而无一善终,总是在阴差阳错和求而不得之间往复,落得晚景飘零。盛年时的公主为反抗当朝皇后指婚、意欲争得一线自主,不惜以身试险掀动宫廷内争,这是她惨淡枯槁的一生中唯一一点亮色。

本来是为学友新作而写的书评,几乎变成专替陈留公主而作的传记,罗新索性以“陈留公主”命名这篇文章,发表在《读书》杂志上。不曾料想,一位千载以前无名公主的悲剧,会让无数当代人唏嘘伤感,为一段个人的痛史扼腕。堆满案头的读者来信带给罗新振奋、鼓舞,还有些许错愕,他不能不思考这些正面评价的深层缘由:读者如此关切、感愤、伤怀的,恰恰是幽微却触动人心的个人命运。尽管这位公主的全名尚且成谜,但她依然被置于聚光灯下,推向台前,成为故事的主角。

诚然,在中古基本典籍本就十分有限的情况下,出土文献拓展了史料畛域,墓志就是其重要构成,可与传世文献相互参证。但是罗新更看重的,是无缘载入正史的个体,偶因生平勒石,留下了一抹曾有斯人的印记。他总是被历史幽隐的角落吸引,比如无名者被遗忘遮蔽的平生,帝王被权力遮蔽的暗面。只是真正让他心折的,无一例外是北魏历史中那些有迹可循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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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新书房中的北魏女性墓志拓片

北魏常山公主、琅琊公主、柔然可汗的一对女儿陆续在罗新笔下获得一段生命史。他的目光再次向下,就轮到王钟儿,一个“遥远时代的普通人”迎来她自己的“名举风旋”。

一场兵燹打翻这位刘宋士族女原本该有的人生,她从此辗转北地、籍没掖庭,在北魏深宫走过漫长的五十六年光阴。《慈庆墓志》是罗新叙述王钟儿故事的粉本,原本的留白处挤满与她命运交织的人物。而“子贵母死”的制度阴影挥之不去,灾难和机遇是它示人的两种面目,一旦高层的走向为之搅动,小人物不得不承受余波过后的起伏和翻覆。

王钟儿走向谢幕的终点,罗新对北魏女性生命史的书写尚未止休。他已然找到了新的写作目标,值得再用一本书的篇幅去重现这位女子的一生。

走出书斋,成为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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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在眼前流淌,人事的聚散遇合飘忽不定,过往时而闪现,行走的人不断和自己的历史遭遇。


不久前,罗新完成了一篇关于清代沧州古建筑的文章。和此前无数次一样,他从纸本风景走进现实图卷。笔下的书写对象成了永远的留白,不过文庙还在,运河的每一道曲折回环依旧如昔。他为连接古与今不多的一点凭依而感动。

也有许多次的出发与具体的专业研究无关,只是“为走而走”。罗新嗜读西方旅行作品,二十年如一日,持久到他也拥有足够的阅历写下属于自己的旅行纪实:山川在眼前流淌,人事的聚散遇合飘忽不定,过往时而闪现,行走的人不断和自己的历史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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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岁那年,罗新用十五天时间沿着元代辇路的路线,从北京的元大都走向内蒙古的元上都,完成450公里的徒步。这段经历被他写成《从大都到上都:在古道上重新发现中国》一书。他做到了“行走并记录”,也再次回到了迷惘已久的同一个问题之前:一位历史学家,究竟要如何思考过去与现实的关联?

他更愿意采取一种回溯性视角,立足于当下的经验逆流而上,“只有从现实、从当前的生活经验出发,我们才能靠近并辨认过去。”过去充斥了太多与现实相似的内容,“有黑暗、有光亮、有痛苦、有甜蜜,有一切我们理解的,以及我们不理解的”。他很庆幸走完了这一段路,即便他对很多问题还是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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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都到上都:在古道上重新发现中国》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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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旅行随笔集《月亮照在阿姆河上》书影

罗新第一次读到美国人马克·亚当斯(Mark Adams)写秘鲁探险经历的《到马丘比丘右转》(Turn Right at Machu Picchu),就被书中的一句话点亮:“我完成了从旅游者到旅行者的转变”。多年后,他用走向元上都的旅行完成对它的注释:“因为他流了汗,吃了苦,付出了很多,他才真正理解了那些高山深谷和那里的人民。”他希望自己也能实现同样的转变,从旅游者到旅行者,单向的、不可逆的转变。他要在自己的学术人生中,用行走,用实践,发现历史与现实的错综,不再是高居象牙塔、透过文字的帘幕研究所谓“中国”和“中国社会”的观光客。

2022年暑假,罗新与《国家地理》探险家保罗·萨洛佩克(Paul Salopek一起,在成都北部长途行进。愉快的经历连同五味杂陈的遭际,淡褪了戏剧性和浪漫色彩,露出现实最直白的底子,也将罗新对当下的体悟、对“真实”的理解引入深刻。他期待在不久的将来,从北京徒步到湖北家乡,以这段长途跋涉纪念职业生涯的结束。就按照公安人袁中道回乡日记的路线走一遍,记取昔年物候与永恒的河山,也在行走的路上阅读现实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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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罗新和保罗在四川江油青莲镇

书斋外,每每抵达旅程的终点

片刻停驻后

罗新就已跃跃欲试于

下一次的整装待发

书斋内,旧作既成

他会轻轻抖落衣襟上的尘埃

再度向历史纵深处远行

拾取零玑碎璧

收合余烬留光

烛照失散在历史尽头

深陷在遗忘之中的往昔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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