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岁暮風,帷幕十二重。 大寒,冬天的最後一個節氣。寒潮南下活动频繁,全國各地呈现天寒地凍、积雪不化的景象。 此時節,焚香一炷,清茶一盞,聽風吟,看雪落,一曲茶炉暖色,两盏酒点朱砂,待新歲將至,遊子夜归,爆竹聲中,燈市如海,且以觥筹交錯,醉別昔日風雪。等,一個春天。 四時將尽,心中有暖,何惧岁月清寒。 一月初,京城又見落雪。纷扬的小雪,萦绕在窗前,飘荡在紫禁城四方的天空,似蓮花坠落,浮散在東宮尽头,与月光缠绵,如同上天遗落的一片香灰胎。昔年姜公寫:「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而今別後渐老,春风詞笔都忘卻,不知江南是否梅開依旧?更不知何時再与君重遊,共赏腊梅的幽丽。接下来,兰花,山矾将依次盛開。身在尘世,望不到佛門的瑞香,空谷的幽兰,也可從市集上請來一株水仙入室。「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花未開,想此詩,心已芬芳。大寒時節,雖是寒氣砭骨,雞已感觸到春天的消息,開始孵小雞了。征,伐也。大寒後五日,鷹隼之類的征鳥,此時捕食能力正強,於空中盤旋尋找食物,抵御严寒。
寒之美,在蒹葭苍苍。天若無雪,芦花疏影裡,渡晚舟,隨夢去,聽聞岸上歌唱:「人生浅浅又淡淡,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错过便、辗转也难再起帆。」 寒之美,在眉目風霜。天若有雪,三叠声里,縹緲夢冷冽,長風穿楼阙,清朗的君子,正轻轻敲着棋子,片片积雪灯花般随他的敲棋声落下,又落在无边无际的积雪中。于是想起了這樣的日子:寒夜裡,起風炉,溫濁酒,几番谈笑又夜深。待天微亮,西湖遊人未至,街道是那么寂静,露水结在断橋边的长凳上,闪着新鲜的光泽,我們並肩去孤山看落梅,一切都像是在夢中……。城市裡待久了,便會羨慕「山中無甲子,寒尽不知年」的松弛感。 宋,衡山花光寺,有老僧爱梅,屋边手植梅花數株,每月夜未寝,见疏影横于其纸窗,萧然可爱,遂以笔戏摹其影。凌晨视之,殊有月夜之思,因此学画而得其无诤三昧。大寒的花信風中,瑞香与兰花常見,唯山矾多数人不识得,它是江南山野常见的郑花,俗名「七里香」。江南人采郑花以染黄,不借矾而成色,北宋黄庭坚因此稱其山矾。不媚不嬌,只看那寂寥的『山』字,心中便有了寒冬的靜意。多想入山而居,對一卷書,一幅画,一張琴,一溪月,奈何俗世纏身,山風從城市吹過,無名野花不相識,原是我路過世間時太忙碌。老舍先生说了:逢年底,應有一場大醉。一年將尽,是時候释放紧绷的情绪,撒嬌使性也好,感懷流泪也罢,將那些風花雪月,都付濁酒一杯,敬自己,敬歲月。少時飲酒月明中,淺酌微醺,桂花吹滿頭;中年飲酒客舟中,醉里挑灯,醒來山水又一重;老來飲酒戲台前,聽那「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戲子無情,世味如水,酒不醉人人自醉。追夢的遊子,時常停歇,反復回望,傷痕,愈合之後再生長。咽下一晌貪歡,咽下一路跌跌撞撞的心酸,想說的話,都在酒裡了。俗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如今深冬已至,家家户户都忙于除旧布新、腌制腊味、置办年货,迎接春节。常見的民俗有:食糯、纵饮、扫尘、洗浴、糊窗、贴年红、蒸供、赶集、趁墟等等。南方民間,每逢大寒,都有设宴“尾牙祭”的習俗。牙祭最早是用来祭祀土地公,感恩地载万物,长五谷以养育百姓之恩。 福建广东一带,除了准备鸡、鱼、猪肉之外,還有柑橘和苹果,春饼。记忆中鲜美光洁的白斩鸡,在飯桌上冒着腾腾热气,有俗世歡喜之意。從前的日子很幸福,或許是我們对生命的要求很简朴,纯真的童心,专注的期盼,所愛的人都在。如今站在窗边望去,北京的車流依旧汹涌。恍然念起,还有不足一月,眼前的人们将奔赴天南海北,或许终点各异,心境有別,但“家”永遠是共同的归处。大寒养生,要着眼于「藏」。此時寒潮频发,易感冒,引发心脑血管疾病,因此要做好保暖和休息,避免劳累,多吃富含维生素C的食物,如猕猴桃、金桔等。 大寒正值金桔上市,金桔口感酸甜可口,有利於抗寒抗感冒。严冬腊月,做一碗金桔蜜酱給寒夜归家的人,這一抹明黃色,和記憶中的歲月一樣,沾染甜蜜綿長的香氣。 踱步在冬日的滄浪亭,遊人寥寥,光影二三,一面斑駁的墻角,山茶盛開如火。一月末的江南,倒不觉太多刺骨寒意,只有些阴凉溫柔的詩意。庭院深深,枯荷零落,旧時光婉转其間。阖眼,將心放逐園內,那條江南路便浮現眼前:有過境的詩人折下寒梅,有烟火眷侶举案齐眉,有遊子提燈天涯,有冷月冷雨下,一壶清酒,一树桃花。在静谧的冬里,我願暂停在某个角落,有片刻孤独,為自己折花,為自己泡茶,為自己焚香,和自己对話。從來年光有限,人生有憾,而時物之情,最見寬怀。《消寒图》上有:「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九个字,写尽了夢裡光陰。待最后一笔寫完之時,也許我會拂去肩上的落雪,自京城出發,你亦將着一袭青衫,從江南涉水而來……。一月梅開,二月君來,三月紙鸢在天,四月櫻吹雪,五月海棠微雨,六月青梅早熟,七月共數流螢,八月星汉灿烂,九月西窗夜雨,十月桂花滿地,十一月倦鳥归林,十二月,辭暮尔尔,煙火年年。 - 特别提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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