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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读书当成职业,他做到了“天下第一”

 工业自动化设备 2024-02-02 发布于江苏
把读书当成职业,他做到了“天下第一”

这里是十点人物志的名人专访栏目“向少数人提问”。我们将作为发问者,与不同行业、不同领域的代表人物聊一聊,从他人的观念与经验中,寻找个体力量如何应对复杂世界的答案。

这次,十点人物志采访到了中国台湾作家唐诺,与他聊了聊年龄、阅读与写作。

采访、撰文 | 三金

十点人物志原创

作家唐诺大概是当代中国最富盛名的读书人。他曾在出版公司任职多年,而后专事写作,作品以散文、书评见长,获得多种文学奖项。在大众眼中,他几乎无所不读,许知远称其为“天下第一读书人”。“读书”这门难以成为职业的爱好,被他做到了极致。

每天上午,唐诺都会走进熟悉的咖啡馆,开始写作,直到下午两点离开。他不呆在家里,“不然很容易借口去查一个年份或资料,就做别的去了”。到现在,唐诺与妻子朱天心换过大概14家咖啡馆,一般是因为店铺倒闭。

这样的生活,唐诺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今年65岁的他感受到时间扑面,伴随而来的是身体脏器老化、膝盖软骨磨损,不能再长时间走路。他说起朱天心有一天眼睛突然看东西变得很清晰,两人第一反应是要去看医生,“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可能出现好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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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诺与妻子朱天心

日子一天一天过,唐诺越来越感觉到时间的重要性。他现在去咖啡馆书也不带了,因为看书比写作要有意思,“必须把自己逼到,除了面对该死的稿子,想那些该死的句子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写作速度也是一个问题。唐诺仍然坚持手写。2018年,《十三邀》去台北采访他时,他一天大概能写一万字,现在每天只能写六、七千字。因为反复修改,留下来的内容始终不多,一天能够成稿的内容只有三百字左右。

许知远形容唐诺是一个现代隐士:生活在台北,“上午读书、写作,下午买菜、做饭。没有手机、email,只在书籍中恣意纵游,博尔赫斯、卡尔维诺、昆德拉、《左传》,(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个更真实的世界。”

唐诺反而不愿意大众将这种生活选择看得多么英勇和高尚,因为“这本身是一种价值序列,看你心里真正觉得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他回忆,年轻时朋友聚会喝酒,友人对他说:“我最羡慕你,每天都不用上班。”他笑笑不语。但如果一再提起,心里来火:“你领薪水和年终奖的时候也记得羡慕我一下。”

唐诺的价值选择早有预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台湾文艺界群星璀璨。1977年,19岁的唐诺与朱天心、朱天文姐妹、高中同学丁亚民等人一起创办文学杂志《三三集刊》,两年后又组建了三三书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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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文学社团,左一唐诺、左二朱天心、右一朱天文

三毛曾在散文中描绘过当时“三三们”少年意气、才情横溢的氛围:“跟三三,就是不肯讲什么大道理,去了放松心情,尽挑不合礼数的事情做,只想给他们闹得个披头散发,胡说八道,才肯觉得亲近。”

那是一个黄金年代,失落的现代中国文学传统在岛屿上绽放,他们继承旧传统,又开创新语言。而成长于这一时代的唐诺,一直不是为人熟知的那一位。

当唐诺的同辈亲友先后以小说、评论、电影、音乐大放异彩,他自己却花了很长时间寻找“可以顺利传达”自己的方式,45岁才出了第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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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大陆参加新书活动时的唐诺

多年来,相较于朋友们,唐诺做得“最彻底”的一件事是阅读。很多世界级优秀的作家、作品因为他的引荐进入了台湾地区乃至整个华语阅读圈。按他的说法,那时候,“文学是人生存的基本事实”。

十月的北京,银杏满天,唐诺新书《求剑》刚刚在大陆出版,十点人物志在出版社见到了他。唐诺身上仍保留着传统文人的气质,在自我介绍后会微微躬身说“有劳”。他习惯说“基本是这样”,表示一个问题回答结束,但思考还可以更深入。

把读书当成职业,他做到了“天下第一”

唐诺新书《求剑》,理想国2023年出版

透过唐诺的视角,我们希望了解,在阅读与写作风气都远不如昨的时代,个人该如何保有对它的信念?如果这样的风气注定萎缩,会萎缩到什么程度?步入暮年,他的阅读和写作产生了哪些变化?他又如何看待今天种种与年龄相关的社会问题?

在一个问题下,谈话总能找到许多延伸的枝桠,但这并不是跑题,而是为了更切实地击中真问题。这跟唐诺作品的阅读体验很像。他犹豫、反复、很少下判断、亦不会简单保持一个立场。你可以感受到他的倾向,也可以在途中发现那些被遮蔽的细节和写作者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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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一辈子的事,我找到了

“职业上我已经退休,但志业是人生选择、也是命运使然”

十点人物志:对您来说,变老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对您的阅读和写作产生了什么影响?

唐诺:书写和阅读算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中间没有被打断过。阅读进行了几十年,书写从45岁开始算,也进行了20年,已经成为我的日常。真正产生变化的是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年纪。

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面对着一个这么年轻的世界。相对于我,每一样事物都不停止地更年轻起来。但我的年纪是稳定前行的,这带给阅读与书写一种生动感,好像每次都能更深入一点。(随着)生命经历不断丰富,内在思维和阅读准备可能会更好。

比如《圣彼得堡》这部小说,它是一个现代小说,并不好读,只能勉强跟着主轴读下来。可现在跟着作者不经意的描述,我会看到圣彼得堡的人如何生活、吃什么食物、他们眼前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这些小说细节非常有趣。

我常说,这应该是近年来我身上所能发生最好的事,抵消身体衰老的种种难受。

所以人年纪大了不只是失去东西,每天多死去一点点而已,更多东西是不断跑进来、正向累积的。不放过自己的话,人绝对有机会可让自己远比年轻时、比中年时更好,甚至舍不得年轻回去。

回去让自己变得比较笨?干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来到这里。

我曾经跟许知远开玩笑说,你相信吗,我们一起在街上走,我看到的东西一定比你多。他说不可能。我说你只会注意到漂亮的女生,但我年纪大了,没有这样的生物驱力,我会看到旁边积极赶路的中年人、蹲在街边抽烟的老头、扫地的大妈、计程车司机……我看到的世界一定比你丰富。

是的,到我这个年纪,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自由。落在读书里面,你也能看到更多的细节,所以重读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

博尔赫斯曾经说,人的时间感有两种,一种是正向地走,我们知道有终点,但并不容易知道它在哪,时间平和、均匀、安稳、波澜不惊;另一种是扑面而来,时间从终点压向你,打在你眼里、身上,甚至感觉到疼痛,终点再清楚不过。

人到这样的年岁,不再像你们年轻人保有宽阔的、多种道路,选择也变得更重要。

十点人物志:那么您接下来的规划是什么?

唐诺:如果你说的是抽象的、大的目标,我没有。或者说,我不是已经有了吗?

我说的不是职业,我在台湾的职业是已经退休的老人,拿基本劳保的,台币两万元,每月领一次。志业本身是没有退休的,这是人的生命选择。

孔子说,“假我数年以学《易》”,盼望老天爷让他多活几年,来好好处理《易经》,他已经意识到了那个终点。我的老师朱西甯作为一个小说家,写到了最后一刻,才完成《华太平家传》的六分之一或五分之一,端看死亡和写完是哪个先到。

把读书当成职业,他做到了“天下第一”

翻译家刘慕沙与小说家朱西甯,两人是夫妻。图片出自纪录片《愿未央》。

这事没有我说起来这么严重或悲伤,其实也就是每天持续地工作。你已经写到这里,也舍不得丢掉。

我每次写完一本书,都会有暂时空掉的感觉,我已经竭尽所能,把我会的东西都说了。但转过一个弯,好像有些东西又可以写了。我现在这样的位置,没有丰厚的待遇,如果以世间丈量成功的方法,比较接近于一个失败者。可对我来说,我一点自怨自艾的心情也没有,可以说非常自豪。我觉得在这上头,我没有做错什么。

美国一个学校校长在毕业典礼上致辞时说,我以为有意义的话应该分四年好好讲。说完这句他就下台了,全场掌声。所以如果我有什么规划,也是继续阅读、书写下去而已。

把读书当成职业,他做到了“天下第一”

延后二十年再变老

“日本的婴儿潮、中国台湾的啃老族、中国大陆的躺平一代,都像是会死的神仙”

十点人物志:意大利颁布法令,“禁止30岁以上仍然依赖父母”。您在书中提到,这意味着三十岁才是一个人不得不面对世界,去单打独斗的年纪。初听感到有些安慰。但现实是,从毕业开始,我们就要面对独立和就业问题,今天的人们似乎是被催着更早面对世界?

唐诺:你的反应很特别,因为对很多人来说,30岁还太短了(笑),我在书中写,这个年纪可以到35岁。

我们都知道,联合国世卫组织调整了人的年龄阶段分割:四十五岁之前都算年轻人;到六十岁是中年人;六十到七十五岁最有趣,被称为“年轻的老人”,好像很暧昧,世界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要怎么看待他们;七十五岁之后是正式的老人,该收工了,我们终于可以放过他们了。

所有人都在延后二十年变大、变老,这是我们今天面对的现实。

回到意大利这条法令上。首先,它并不是说30岁以前什么都不能做,必须依赖父母,你当然也可以早早跨出童年时期,正式进入下一阶段——中年。

我认真回想自己,以及历史上能想到的所有人,很确信中年是很值得一活的,可以说,人类所做成的事,几乎集中在中年这段人生场域发生。

为什么是中年呢?我试图从生物层面与社会层面解释这个问题。

生物学者差不多定论了,人在生物界中拥有最长的童年,这是演化的意外。从生命形态来看,人类胎儿仍是胚胎状态,需要更长的成长期,也有最晚到来的生殖成熟期。大多数生物体的成熟期,我们可以粗鲁地认为是生殖功能出现的时候。

但出现生殖功能,人就成熟了吗?没有,我们的童年不断延长,这不再只是演化的意外,而是人类的成就。

我们意识到,孩子还没有成熟,思维、行为还不能自主。我们愿意给小孩更长的准备时间,让他更有能力、更好地进入他的生命状态。比方说国民教育的延长、法律的保护。

社会更富裕了,我们可以多养你几年。乃至于今天台湾五十岁的人仍说自己“来不及长大”,这是很不可思议的。

老年又是另一种情况。生物界几乎没有老年,等生殖功能消失,大概你就可以死了,甚至必死无疑。老年是多出来的,是人开始有能力让老人存活。

所以,中年才应该是生命的基本形态。你单独地面对世界,你必须自己誓死防卫。你要照养老人,还要不断延长下一代,对自己负完全的责任,甚至做的决定都要自己承受,这是完全不一样的生命状态。

所以当我们把童年不断延长,就会挤压到中年。当年轻人不愿意长大,属于生命主体该做的事情就会比较少。年轻一代不愿意走出童年,我们仍然没有发现比较清晰的解决之道。

像中国台湾的啃老族、日本的婴儿潮、“就业冰河期”,这些现象由来已久。我身边的朋友的孩子,已经40多岁了,到现在不下阁楼房间,饭都要送到门口,读书读到了硕士,但没有工作过一天。另一个女孩28岁,吃饭还需要妈妈用汤匙来喂她。这都是极端的例子,但已经成为一个时代的问题。他们只能依赖于父母在经济上行时代努力奋斗过,大多有车有房,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把读书当成职业,他做到了“天下第一”

日剧《我的事说来话长》

十点人物志:最近大陆也出现了“全职儿女”的现象。年轻人脱产与父母一起生活,并通过劳动换取一定经济支持。您如何看待这样的现象?

唐诺:我理解这个词。我关心的是父母的情感、时间、金钱并不是可以无限提领的东西,总有一天会用完,我们终究要独自面对世界。亲子之间永远有不均衡,我们无法完全克服,两代人的战争很容易发生在这里。

这个问题很复杂,随着社会意识变化,会出现不同的难题。比方说大陆还有一种社会气氛是“躺平”。躺平和啃老的人有一个相似之处,他们大多是希望自己不跟这个世界争斗就好,把欲望缩到最低点,用最少的行动,不让自己感觉失望。这种现象不是这两年才开始的。

我最早注意到是30年前,日本出现的homeless(无家可归的人)。过去,我们对这样的社会上的失意者有固定的印象。他们很容易变成社会动乱因素,一出现便伴随着毒品、酒精与暴力。可是日本的homeless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子。他们几乎是安全无害的,会主动给人让路,非常安静。

当时我在日本,每天早上会去咖啡馆看书写作。那边早餐很便宜,汉堡咖啡套餐只要两百五十块日币。我通常会选九点之后,错开东京上班族,那时候,你会看到日本的另一面。

咖啡店里有许多带孩子的家庭妇女和赌马的男人,接着会看到homeless进来买咖啡,大概只有五分之一会选个边角坐下,两手捧着咖啡,喝完就走。

对于homeless而言,咖啡并不便宜,他们喝完就走,所以也不是为了咖啡馆氛围。大概率,他们是为了咖啡因而来,有可能之前是白领。对不起,这可能有些武断,因为一般来说,蓝领的工作者更容易有酒瘾,白领更容易有咖啡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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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homeless跟躺平族、啃老族最大的不同不过是有没有父母施援。当家还可以收容你,也许你是一个啃老族,当没有的时候,就可能是homeless。而当人把欲望缩小到这种程度,他只需要很少的权利与自由,也不容易出现义愤或是要建设公共领域的想法,因为他只想管他自己,他不会为了别人而愤怒,为别人而悲伤,这是最好管理的一群人,因为他什么都不想做。

十点人物志:可当个人的力量微小,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选择低欲望生活是否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对机器和结构的反抗呢?

唐诺:我尽量不做价值判断。我更想告诉大家,这并不是忽然出现的现象。群体总是稳定的,而通常,只有个体可以不完全受到社会既有状态的制约、带给我们意外。或者说,具有某种超越性。

再讲一个故事。吕洞宾学习“点石成金”的法术时,曾问师父,石头变成黄金之后就永远是黄金吗?师父说,五百年后还是会变成石头。于是,吕洞宾就不学了。他觉得这是假的。但我想的是,那他还可以学什么?穷尽你一生发现的原理,可能几年后就有人做出更好的,甚至把你推翻,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全心全意用生命去做这件事情吗?这是我们现在面对的问题。

格林说,“医生并不能免于长期一事无成的失望,而作家更是一辈子都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写下一本书,可那场战争早已经发生了,想要救的猫早已经死去了,这是我们的基本困境,我们永远面对这样的时间差。

可吕洞宾活了千年,他又做了什么呢?所以吕洞宾只能做一个仙人。当我们任何人有那么大把的时间去做事,我们的成就都比他高,可他什么也没有做。

今天我们出现了现代仙人,就是homeless、躺平族和啃老族。这是一个会死的仙人,他们看透了一切,什么都不想做,以为(自己)可以在时间的大河里流到终点,却没有对年老与死亡的真正理解,时间就这样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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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作品是鉴赏力的扶手

“阅读没有要求你当下立即明白什么道理,它最好是个生活习惯,让一切变得悠闲自然”

十点人物志:您曾多次担任文学奖评委,也常在公开场合提到鉴赏力的培养、如何评价一部作品。但现在人们更喜欢说个人感受,把自己作为尺度,那么还存在一个统一的衡量标准吗?个人该如何培养自己的鉴赏力?

唐诺:当下,没有一个完全可以抵住任何质疑冲击的、我称为“亮堂堂的真理”的东西,所以尼采才说“上帝已死”,结果就是所有东西都浮动起来,这引起的问题比大家想象的更严重。

20世纪初,在上帝死亡之后,我们曾对科学赋予了最后的希望,希望它来代替上帝,今年上映的电影《奥本海默》中就讲了这样一个故事。物理学家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么重要。全世界屏息以待,找到最后一个能代替上帝的真理。可结果我们都知道了,无法穷尽,物理学回到物理学本身,不再是偶像般的智者或先知。

把读书当成职业,他做到了“天下第一”

电影《奥本海默》剧照

在其他领域就表现为:我们没有标准,去讲什么是最好的小说。

但我们能不能分辨它的好坏?我们是否需要分辨它的好坏?当然是需要的。

你可以跟我说,“我喜欢听周杰伦的歌,巴赫一听我就睡着了”。这完全成立。可拜托你不要告诉我,“所以巴赫的音乐和周杰伦的歌是同一等级的东西”。

这里面有专业、有道理,尽管那个“道理”我们没有最终定义它的东西。像把铁钉砸进去,从此不容挑战。我们可以怀疑,但不代表它们没有分别。

去分辨这些就需要鉴赏力。但同时,鉴赏力最困难。它没有量化标准,连培养都困难,包含着人最细腻和复杂的感受。在大众中,它是会被摧毁得最厉害的东西。

我们来到一个谁也不怕谁,谁也不信谁的时代。当然,我们躲开了很多因为权力带来的胡言乱语,但我们也错过了很多应该认真聆听和相信的东西。

如果谈物理学,你相信100万个人投票的结果,还是相信爱因斯坦的一句话?很多东西是有专业的,这个就是民主的麻烦,也是哈贝马斯所说,民主跟现代社会的一个大的冲撞——平等的原则就像洪水一样,冲进每个层级的世界,而这个层级的世界并不是权力而已,层级同时是专业,所以它不靠投票决定。

至于如何培养鉴赏力,康德说过一句我很服气的话,“好的作品是鉴赏力的扶手”。所以鉴赏力最容易教出来的是师徒制,两个人在一种绵密的关系中,徒弟看到好的、感受到好的,看遍百帖千帖,你的字也就出来了。

把读书当成职业,他做到了“天下第一”

伊曼努尔·康德,著名德意志哲学家,德国古典哲学创始人

十点人物志:有时候我们读一本书,别人都说这是一本好书,可自己读不下去,应该继续“死磕”吗?

唐诺:都可以,但基本不必自讨苦吃。有些事情离你还太远,你对它的好,感知得也可能隐隐约约。阅读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逼迫自己,你可以看别的,别停下来就好了。

我第一次看屠格涅夫的《罗亭》,买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版本,看了三天,简直不知道这小说在干嘛。多年后,我做了出版,出的屠格涅夫的第一本书就是《罗亭》,甚至还写了导读。

把读书当成职业,他做到了“天下第一”

屠格涅夫《罗亭 贵族之家》

阅读就是这样,它没有当下立即明白的必要性,所以最好(让阅读)变成你的生活习惯。这可以减少你许多进进退退的自寻烦恼,让一切变得悠闲而自然。

你不要着急。年轻时,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但是它会加速。所以,信任时间吧。不要老是觉得很多事情明天就要让你看清楚一切,那样的事情也有,但你对世界的理解也停留在那个层次。

今天,我很愿意跟人说“这也没什么不好”,但那只取决于你自己打算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放大来说,这块土地、民族、社群、文化的未来,也是一群人选择要做什么样的人。

参考资料:

1.十三邀《读书人唐诺:我们都是文字共和国的一员》

2.看理想《给不太幸运的这一代,说点心里话》

3.上海文艺出版社《唐诺:我并不怀念年轻时候的那个年代》

本文封面出自《十三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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