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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宪兵特工队(中国人)

 学海岸边一过客 2024-02-06 发布于北京

1937年底日军攻入南京城后,对南京广大军民实施了烧杀奸掠暴行,引起国际社会的共同诟病。为了挽回恶劣影响,同时出于长期占领的考虑,日军不得不对士兵有所约束,开始注意控制军纪,于1938年成立了南京宪兵司令部。按日本的“宪兵法令”,宪兵负责军事安全及军纪维护,兼掌司法警察业务。任务就是负责维持军队纪律,保障军队命令的贯彻执行,处理军队中的各种刑事案件,特别是军人的违犯军纪事件。实际上,就是军队中的警察。此外,宪兵并不仅仅只管军内事务,遇有地方上的重大事件,也直接插手。日本鬼子对宪兵素质的要求极高,除对天皇忠心外,对文化、身高、相貌、健康均有严格要求,经专门训练方可充任。据说,日本宪兵的权力相当大,普通日军见了宪兵,莫不畏惧三分。对中国人更厉害,在中国老百姓眼中,日本宪兵司令部简直就是阎王殿。

1938年后,随着维新政府及后来汪伪国民政府的成立,先后实施了一些安民措施,局势渐趋平稳,店面逐渐恢复营业,城市人口也渐渐多了起来,南京再度成为苏浙皖地区重镇。为了维持表面繁华,推行中日亲善”“大东亚共荣,日军当局进一步加强了军纪整饬,禁止驻军士兵恣意胡来,不准随便扰民。但“大日本皇军”士兵们却不大买账,仍经常在商店强拿东西不付钱,到饭馆吃白食,遇到商家不满动辄行凶伤人。更有甚者,少数日军和汪伪士兵勾结,居然将部队军用物资盗出贩卖,用赃款下馆子,逛窑子。

日军当局得悉这些情况后,恼火万分,严令宪兵司令部“从重从快”打击这些同门败类;对违规违纪日军,一经发现,一律严惩不贷。“严打”一阵后,情况好了些,但内部偷盗军用物资现象却始终未断,仍时有发生,而这恰恰是鬼子当局最不能容忍的家丑。

经过仔细分析,他们发现主要问题出在宪兵身上:宪兵们查处犯事日军时,普遍存在手下留情现象,对逮到的犯事者,下手也不够狠。原因既然找到,宪兵司令部的头头们很快想出了一个妙计:既然皇军对皇军下不了手,那何不利用“支那人”来解决问题?于是决定建立一支由中国人组成的宪兵内部特工队。这特工队独立建制,直接受宪兵司令部头头领导,不仅拥有日本宪兵的特权,并且有权对宪兵暗中监视调查,可算得上宪兵中的“宪兵”(抗日战争期间,汪伪政权曾在上海建立过名噪一时的特工总部,该部名义上只对汪伪负责,不受上海宪兵司令部领导)。

方案既定,剩下的只是招募人选问题了。原先是打算从便衣队中抽一部分人来干,但考虑便衣队好多地痞流氓混杂其中,这些家伙吓吓老百姓可以,如授以协助皇军整饬军纪的重任显然不行。日本人决定另起炉灶,单独建队。除通知汪伪政权协助外,另外靠已录用在宪兵司令部内部的中国人引荐。

特工队人员集中突击培训结束后,分组直属宪兵司令部几个头头领导,与其他宪兵中队不发生横向关系。正式执行任务前,鬼子司令亲自对他们做了具体交代。特工队全部便衣执勤,每人配手枪、手铐和警哨,发有一枚特别“派司”,凭此“派司”可到处通行无阻。鬼子司令特别强调,特工队盯查的重点是日本军人,对社会上的案件可管可不管。



下面略述几起特工队所破案件:

(一)军用皮带被盗案

约在1941年夏,南京通济门的军用仓库中发现几箱军用皮带忽然不翼而飞;经查,肯定是内鬼所为。当时正值夏天,普通百姓几乎人人穿木拖。特工们发现好多人脚穿一种新款木拖,横带不是传统的布条,而是从未见过的酱色牛皮。一察看,那牛皮正是用日本军用皮带截断改制而成的。再经打听,趿板都是从附近的“黑市”上买来的。当追问货源来历时,众人都称是从陡门桥渡船口一家竹器店批来的。

特工们连夜抓到了那个竹器店老板,并将其带到宪兵司令部。原来他有个兄弟在通济门军用仓库旁边摆皮匠摊,与仓库中两个日军曹长混得很熟,皮带就是日军曹长主动提出、并与皮匠兄弟二人合谋偷出来的。货到手后,兄弟俩别的也不干了,日夜加班制作新产品,源源不断送到“黑市”上批发给小贩。

当特工们去军用仓库时,门卫不让进,掏出特别“派司”也不行;要站岗的日军在岗亭内摇个电话给宪兵司令部核实一下,两个日军睬都不睬。特工只好跑到宪兵司令部求援,半小时后,一卡车宪兵开到了军用仓库大门口。日军门卫一看宪兵到了,赶忙立正行礼,乖乖地眼看宪兵们护着特工一行人进了仓库。谁知总管仓库的鬼子也是个不买账的主,侧着身子不开口,直到宪兵头头对他吼了一番后才交人。

经反复盘问,皮匠弟兄确实只干过这么一次,故而没动大刑。两个日本曹长,因为怀疑他们还有其他勾当,吊打、烙铁、过电全用上了。最后两个曹长都招了,他们先前果然还偷过布匹、马蹄掌等军用物品。出于民族同情心,特工暗中嘱告皮匠兄弟,要他们一口咬定是在日本太君威逼下干的,不然怎么也不敢动偷皇军财物的念头。处理结果是:皮匠兄弟交保释放;两个日军曹长转去了“城北21,据说凡是送那里的,没人能活着出来。

(二)偷铜案

当时日军在南京南门(即中华门)外有一个专司修理枪炮的修械所,出于枪炮维修所需,所内存有大量铜、锡、铅等有色金属,日军头头中有个少佐和一个中国领班勾结,又串通了其他几个人,先后盗出了几千斤铜、锡、铅。由于涉案价值可观,日本军方立即交宪兵司令部侦破。

特工接受任务后,首先想到了南京国府路,那时南京的私营机器店基本集中在这条路上,而机器店正是有色金属的大用户。特工们很快嗅到了踪迹:几乎每家机器店都买过来路不明的铜、锡、铅,而且矛头指向同一卖主——南门外护城河边一个住在船上的胖子。

当特工们跳到胖子船上时,那家伙似乎早有防备,一个猛子扎进了护城河。幸好在船上找到了不少铜、锡,更重要的是胖子老婆也在船上,从她嘴中得知胖子有个朋友在修械所当领班。紧接着修械所领班被抓,反正进了宪兵司令部没有不开口的,最后涉案人员一一落网,只跑了那个泅水逃掉的胖子。这次结案后没转21号,参与盗窃的中国人全送东北去挖煤,日本人则送至前方火线效力赎罪;日本少佐和中国领班属首犯,在宪兵司令部内就地枪毙。

(三)盗药案

大约在1943年前后,南京好多家日军医疗诊所先后发现药品及医疗材料数量出现漏洞,而且不是小数目。当时日军对药品的管理非常严格,伤员及军内病人凡到诊所就医者,均须逐一登记,用药数量亦有详细记载;每隔一定时间,还有专人负责核对实际用药和库存账目是否相符。鬼子在那段时间发现,不少诊所的库存账目和实际用药记录有不少出入,即好多药品并未用于治病,不知到哪儿去了。

当时的战局,日军虽占领了苏浙皖数省的大小城镇,但各省境内都有坚持抗日的国共军队在活动,这些部队作战条件极其艰苦,最急缺的物资之一就是药品,特别是伤员的急救药品和器材。对此日军当局也非常清楚,故对药品的进出来往控制极严。当时南京地方药房基本无药可售,普通百姓即便购买红汞、碘酒等日常家庭药,亦必须凭“良民证”登记后才可购得少许;城内过往行人如在身上被搜到可疑药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送宪兵队再说。现在突然发现军队内部药品去向不明,当然引起了日军当局高度重视。

这个案子费了不少周折才被侦破,主犯是南京日军当局医药主管部门内几个人,他们串通了一些军队诊所的有关人员,盗出了一批药品,然后由中间买家多次易手高价转卖;最后药品去向尽管没完全搞清,但未出预料,正是中方军队。

这个药品案牵涉二十多人,大多被处决或死于刑讯,涉案的鬼子军人无一幸免。破案线索来自日军的嫖娼,细节不转引。



(参见方子奋《老戚:纪念一位忘年之交的难友》,载《温故(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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