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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门锈锁久不开，灰砖小径覆干苔； 无名枯草侵满院，一股辛酸入喉来！ 在过去的20年中，有4亿乡镇人口定居城市，未来这个数据还会加倍——我国的城市化进程目前只进行到60%左右，要达到美国的水平，还有25%的上升空间。 鱼离开了水，它就不再是鱼了！这一代人是过渡的两栖动物——在水陆之间摇摆。10后的人出生在大城市，祖辈生活的地方对他们而言不仅遥远而且陌生，甚至格格不入——那里没有他们的记忆，也不是他们内心深处的世外桃源——更没有一张想象的安全网存在于记忆中。 即便是在记忆深处回味一个少年用尽全力开创全新天地的故事，也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景象和路径。他们的生活从第一天开始就需要直面这个社会的残酷竞争和各种不确定——他们没有退路——连可以让自己产生几天虚幻的主导权和掌控感的精神家园都没有！ 我对发生在自己10多年前买的第一套房子中的那些往昔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更别说是发生在昔日父母老房子中的记忆，那里已经找不到我15岁以前的任何记忆——不仅仅是父母的房子找不到15岁前的任何记忆，就连那条街，整片区域也已经完全找不到过去的痕迹。在过去的三十年中，这种类似于一个王朝的痕迹将另外一个王朝的痕迹压在底下完全看不见的变化在大江南北处处可见。除非是没有什么变化的深山中的村落，否则，当下的痕迹都对不上记忆中的样子。 城市化进程只会加速这个趋势，城市里的房子，最多40年就会被拆掉，即便不拆掉，也终究会出租或者转手卖掉——别人的痕迹会替代你的痕迹——就如同硬盘被不断写入新数据覆盖旧数据一样。除了房子，汽车也是如此。我要是在路上遇到了自己卖掉的旧车，我绝对不会认为它跟我有什么关系，更别说通过它回忆起往事——那些与你的生活和经历息息相关的物件将处于不断的流转和消亡之中。他们越来越无法像过去农耕时代那种能传几代人的东西一样承载着丰富的记忆，并能够通过它们作为载体和触点将往昔的感受和场景在脑海中还原。 现代生活的一切都处于高速的流动和变化之中，就如同阅后即焚的信息。不会在你的脑海中留下痕迹，更别说成为缅怀过往的触点和载体。对于10后所处的生存环境而言，当下就是一切——既是过去，也是未来！他们就算缅怀过去，也只会把情感投射在一些具有公共记忆的触点上，而不是像这一代人那样沉浸于非常私人的点滴记忆。我认为电视剧《繁花》就是一种投射公共记忆的尝试——下一代的回忆都会以这种方式呈现… 有位上海的牙锁（老人家）他说小时候吃的那些餐馆虽然招牌和门店还在，但那些代代传承的老师傅去世后孩子不做了，现在店里的厨师都是不断流动的外省人，这些人只是为了混口饭临时做一下，不会像以前那种家族传承去追求手艺的品牌和口碑——店还是那个店，名还是那个名，但记忆中的那种纯正的口味再也没有了！时代的变化让出生在大上海的人都无法找到能够投射个人记忆的载体。对于从乡土社会切换到现代城市生活的人来说，这种无法缅怀不但流失的趋势只会更剧烈。 过去车马慢，书信也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现在的情况是：上午谈不拢，下午就换人了！但你并不能说现在的人就没有真情实感，只是它的形态变了而已——上午跟你谈是真诚的，但发现不太合适，理性的抉择超越感性的拉扯，下午换别人来也是真诚的。这个时代的人没有时间去装模作样的演绎深情，深情在这个时代反而会显得毫无边界感，缺乏对人起码的尊重。就好比你把自己的旧房子卖给了别人，当签完字交完钱的那一刻，这个房子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能因为这个房子遗留着自己的一些记忆，就时不时跑到别人家里去缅怀和自我感动。这是不道德的行为，也是不成熟的行为。那个买你房子的人肯定会重新装修。只要人家装修过了，那就是人家的新房子，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也就没有了你的记忆。 归根结底这是工业文明的心态和农业文明心态的差异。是工业文明的道德与农业文明道德的不同。天已变，道亦变。人总是会被惯性所裹挟转不过弯来。越是容易被裹挟的人，就越容易陷入一种时空错乱的患得患失和自我消耗的拧巴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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