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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桃花千里

 氓哥飞了 2024-02-13 发布于陕西

最近看的书不多,基本都是睡觉前翻两篇加缪的散文,算是散文集,名字也好,阳光与苦难之间,用加缪的话说,“世界的另一面”,加缪说不要追随我,不要引领我,在我旁边,做我的朋友,与我同行。忘了是谁说的,小说或者诗集很难让作者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小说里人物很多,很难说哪一个人物是作者自己,更合适的说法是,每一个人物都是,意即没有人是,诗集里很少看到作者,意象之所以成为意象在某种程度上是脱离了人的观察,谁都可以使用就是这个道理,就像现在我正坐在冬末初春的炽烈阳光下,一切暖洋洋的,哪怕是划过积雪的风也温柔得让人不能自己,这样的意象可以属于任何一个人,但就是不会属于具体的某个人,意象在于是否意识到,是否意识到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在哪里能看到真实的作者呢,除了一些被读者门归集的照片外,我想散文算是一个相对真实的参考,我想我需要提示,在这里不讨论真实的合理性,只是就接近更真实的加缪或者其他的作者,哪一种方式更加有效。从散文接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也无法逃脱情节、人物,甚至故事,无法逃脱在异乡的意象们,无论是嘈杂粗陋的酒馆,还是陌生隔绝的咖啡馆,无法改变的事实是在看似有限的空间里,无限的生活方式依旧在继续,无数灵魂碰撞、沉沦、迷茫,夜色迷乱,尤其接近码头的黄昏,异乡人也好,居民也好,谁都无法拒绝某些时刻的馈赠,夕阳挣脱海天包围,粼光浅浅,是灯火阑珊,是危险纠结的夜色降临,加缪走在异乡街头,确定的事没法确定,一切情绪堆积在一起,加缪禹禹独行,所以他说,在我身边,做我的朋友。

法兰西是热情的,是躁动的,是流淌这一点即燃的怒火的,这是从它的历史,从它培育出的征服者,从类似于《悲惨世界》《红与黑》这样的文字中来的,即便在风景秀丽的郊区山村,依然有无数的青年对拿破仑钦佩不已,虽然在伍迪艾伦的电影里,毕加索的情人说在太空,比群星更加闪耀的就是巴黎的灯火,无穷无尽的沙龙,无穷无尽的音乐,欢乐的冲动的人们跳舞呼喊,在某处一副意义重大的画正在完成,一部两部三部巨著正在校订,一搜阿拉贡小船缓缓划过塞纳河,历史悠久的桥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铁锁,它们被希望象征着爱情的久远和持续,尽管上边的铁锈提示着遗忘,处处存在的遗忘,但加缪在异乡,在距离铁塔很远的法兰西,那里的人们生活在法兰西,但是远离大事件,距离产生了另外一个实际上的法兰西,像所有偏远的地方的人们一样,从异乡人的视角看,一切陷入停滞,对于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车轮依旧滚滚向前,谁也无法令其停止。我想这种情况也似乎在变成一个类印象化的东西,加缪不再是局外人的局促和不安,在可以成为他的朋友这个意义上,加缪的疏离是一股暗流被揭开的一角,我们都同样的处在暗流之中,在崎岖和磕磕绊绊中试图麻木掉那些矛盾的地方,因为不再契合,只有快速通过。

前两天读到一个聊斋的故事,江南男子被金陵歌姬迷惑,败尽家财,重病缠身被赶到街头乞讨,男子行至山前欲借破庙歇脚,遇一道姑收留,随至洞天福地,食叶衣云,清水涿洗病愈如初,与道姑育一子,子成婚配另一仙子之女,意欲回乡,道姑阻拦不得,携子回乡,至家发觉衣服皆是芭蕉叶,衣内棉花均是云气,安定后寻访洞天福地,终不得。理学家评论,食叶衣云,想必是仙人之类,然其可生子如人,盖与人同。这个故事不在劝诫,不在警示,当然可以说这个故事就是说仙缘难续,可以有不同的见解,很难说哪一个见解是对的,在理学家们看来,似乎与歌姬私奔败尽家财无可指摘,脱离苦海之后又欲回乡也无可指摘,他们幻想花城娘娘是道姑打扮,破庙有何好住,洞天才是去处,还得是仙人救落魄,落魄后定要以身相许,这还不够,还要生儿育女,无须为衣食奔忙,食叶衣云,清溪水装进罐子就是不断的美酒,理学家们、士大夫们迷惑至此!似乎在这种幻想中有一些《红与黑》的主人公于连的影子,花城娘娘变成了雷纳尔夫人,变成了伯爵家的小姐,在这些情况下,男性幻想着视束缚为荣誉的女性来解救他们,在不断的幻想中,女性背上更多的桎楛,故事变成披着恋情外衣的黑暗斗争史,变成强弱对比,变成攻击与捍卫,变成虚伪的遗憾和违和的伤感。

如前边所说,此刻我正坐在冬末初春的阳光下,不远处背对太阳的地方依然有积雪,向阳的地方干燥热烈,积雪正在消融,在这个湿润与干燥同时存在的时刻,从远离村庄的地方,划过积雪,划过泥泞的路面,吹拂着无比温柔的风,不能确定是不是春风,如果在夜里,同样的风拂面而来,泥土和种子和一切暂时蛰伏的事物逐渐醒过来的气息夹杂其中,星空一如昨日重现般迷人,那一定是春风十里,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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