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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建立的时候，北方的匈奴很强大，他们控制周边其他少数民族，所以主要生活在湟中地区的羌族也不例外被匈奴所控制。不过到了汉景帝的时候，羌族首领无弋留何请求归附汉朝并为汉朝守陇西塞。于是汉景帝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将部分羌人安置到了“狄道、安故，至临洮、氐道、羌道县。”这片区域。 不过好景不长，到了汉武帝时期西汉开始大力军事扩张，汉武帝除了击败匈奴之外，还西逐诸羌，夺取河湟，并且【初开河西，列置四郡，通道玉门，隔绝羌胡，使南北不得交关】，也就是说把羌族控制在湟水以南的区域。 而突然被向驱逐出长城外，且被封锁管理的羌族自然会心有不满。于是他们又联络匈奴进攻汉朝，但是汉武帝直接派十万人马把他们打败了，于是羌族再度降服，不过只能生活在西海、盐池一带。与此同时汉武帝在河西等地进行移民屯田。 不过随着羌族人数逐渐增加，那么就需要更多适宜放牧的地区。而在湟水以南，长城之外，他们的生存空间有限，于是羌族就请求汉朝的光禄大夫义渠安国，希望能允许羌族择时渡过湟水在汉族不种田的地方放牧。继而义渠安国回到京城后，便向汉宣帝转达了羌族的请求。 不过汉宣帝得知这件事却又听从赵充国的建议拒绝了羌族的请求，羌族期望落空后便有不少羌族百姓不顾汉朝禁令，渡过湟水放牧。除此之外汉朝朝廷又得知羌族首领和匈奴联络，并且各羌族酋长互相盟誓，似乎有进犯边疆的打算。 可羌族毕竟还没有动用武力。于是汉朝这边则派出义渠安国在去巡视羌族部落。结果他到了地方后，欺骗羌族各部酋长来开会，然后直接将三十多名部落酋长全部斩首，之后又纵兵袭击他们的部落，斩首千余级。 因为义渠安国的背信弃义，所以羌族各部十分震怒于是公开反叛，而义渠安国也被羌族军队击败。 之后汉宣帝有启用赵充国去平乱，赵充国恩威并施一边军事威慑羌族，一边攻心为上用怀柔之计。朝廷催促赵充国出兵剿灭羌族，同时汉宣帝还想大举发兵讨平羌乱，但对这两者赵充国都坚持已见上书抗辩。 赵充国于羌族对峙一年，期间赵充国基本上是坚守不战，屯田消耗，并收服人心。而朝廷的大臣除了极个别人外，往往都是抨击赵充国消极作战，浪费国家财力物力。不过随着赵充国的奏疏一封接着一封往京城送，汉宣帝每次都让群臣讨论，于是支持赵充国的群臣逐渐变多，十分之三、十分之五、十分之八…………最后汉宣帝本人也认可赵充国的方略，之后赵充国也没有让汉宣帝失望，成功平定了羌乱。 而赵充国在上书中曾言：“难久不解，繇役不息。又恐它夷卒有不虞之变，相因并起，为明主忧，诚非素定庙胜之册。且羌虏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以为击之不便。” 之所以在此说一说赵充国是因为他堪称预言家，在西汉和羌族矛盾爆发之际，赵充国见识非凡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过赵充国这种人太少了，而他的这句话也将被后来的东汉朝廷所证明。 且赵充国对于治理羌族的问题，认为“选择良吏知其俗者捬循和辑”，后来朝廷打算任命辛汤为护羌校尉，赵充国认为辛汤酗酒不可胜任，但朝廷还是派他去了。后来辛汤喝醉之后常常打骂羌人，结果羌族又反。 而到了西汉末年这个现象就更严重了，“羌胡被发左衽，而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小吏黠人所见侵夺，穷恚无聊，故致反叛。夫蛮夷寇乱，皆为此也。” 所以在西汉末年羌族也陷入战争之中，后来刘秀听从了班彪的意见，让牛邯担任护羌校尉，不过牛邯死后，又把护羌校尉给废除了。东汉一朝护羌校尉一职有时设立有时废除，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东汉朝廷对这个官职并不重视。 所以东汉管理羌族的官吏也大多不称职，有的官吏甚至抢羌人的妻子。而且在东汉政府和羌族交兵中，东汉政府也适用了欺诈手段，对于那些来投降的酋长，东汉张纡先召集酒宴请他们喝酒，等他们喝醉之后，伏兵杀出，一下子就屠杀八百多酋长，义渠安国表示我自愧不如。 【安夷县吏略妻卑湳种羌妇，吏为其夫所杀】 【迷吾兵败走，因译使欲降，纡纳之。遂将种人诣临羌县，纡设兵大会，施毒酒中，羌饮醉，纡因自击，伏兵起，诛杀酋豪八百余人。斩迷吾等五人头，以祭育冢。】 后来迷吾的儿子迷唐得知父亲以及其他酋长被杀悲恸不已，之后他带领剩下的部曲联合其余部落反抗东汉政府，那么他有多恨东汉呢？他把东汉派来劝降的使者，直接肢解。 【迷唐既还，遣祖母卑缺诣尚，尚自送至塞下，为设祖道，令译田汜等五人护送至庐落。迷唐因而反叛，遂与诸种共生屠裂汜等，以血盟诅】 迷唐后来在东汉的征讨下，剩余的部下不到两千人且没有粮草，于是便归降了东汉。东汉护羌校尉邓训给了迷唐一些财物，叫他用来买粮食，然后赶紧出塞，但这反而引起了迷唐所部的猜忌，于是迷唐再次反叛。 之后迷唐还杀害了归附汉朝的羌族酋长，但也因此得罪了人，于是即使羌族也不再援助他。迷唐的部众越打越少，先是不足千人，等到迷唐病死后，他部落只剩下数十户。 迷唐死后，羌乱暂时告一段落，这是由于邓训恩威并施的结果。不过只要根本问题不解决，那么反抗便会再次发生。 邓训死后，东汉的官吏和当地的豪强愈发欺压羌族百姓，最终羌族百姓忍无可忍，他们没有铠甲没有兵器，但这并没有动摇他们起义的决心。他们有的折断竹竿树枝作为武器，有的肩负木板作为盾牌，也有的用铜镜反射阳光，从远处看像兵仗的样子。 【时诸降羌布在郡县，皆为吏人豪右所徭役，积以愁怨。】 【时羌归附既久，无复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负板案以为楯，或执铜镜以象兵，郡县畏懦不能制。】 这次起义规模浩大，持续十多年，甚至波及益州北部地区，且一度让东汉朝廷打算放弃凉州。期间东汉政府前后耗费二百四十余亿，国库空虚。另外被卷入战乱而死的百姓，也数不胜数。 【自羌叛十余年闲，兵连师老，不暂宁息。军旅之费，转运委输，用二百四十余亿，府帑空竭。延及内郡，边民死者不可胜数，并凉二州遂至虚耗。】 而且还有两点只得一说。 其一，这次征讨羌族的汉军主将任尚在征战期间，不仅虚报首级，还接受贿赂，贪污军饷一千万钱。后来因此被弃市，但显然这并不是将领贪腐的终点。 【又诈增首级，受赇枉法，臧千万已上，槛车征弃市，没入田卢奴婢财物。】 其二，在平定羌乱期间，巴族支持东汉政府并且为之征战，在组织羌族军队入蜀时居功甚伟。 但后来东汉朝廷是怎么回报他们的呢？活生生把巴族也逼反了。 【忠功如此，本无恶心。长吏乡亭，更赋至重，仆役过于奴婢，箠楚降于囚虏，至乃嫁妻卖子，或自刭割。陈冤州郡，牧守不理；去阙廷遥远，不能自闻。含怨呼天，叩心穷谷，愁于赋役，困乎刑酷，邑域相聚，以致叛戾，非有深谋至计，僣号不轨。】 正如前面所说根本问题不解决，反抗是不会结束。不久后羌族再次起义，这次东汉朝廷为了将其镇压又花费八十多亿。而且东汉将领贪腐的问题愈演愈烈，让无数汉军将士死不得其所。 【自永和羌叛，至乎是岁，十余年闲，费用八十余亿。诸将多断盗牢禀，私自润入，皆以珍宝货赂左右，上下放纵，不恤军事，士卒不得其死者，白骨相望于野。】 并且这次起义声势浩大，不仅击败东汉十万军队，还迫使东汉政府内迁安定、北地两郡的郡治。 【于是发京师近郡及诸州兵讨之，拜马贤为征西将军，以骑都尉耿叔副，将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诸州郡兵十万人屯汉阳。又于扶风、汉阳、陇道作坞壁三百所，置屯兵，以保聚百姓。且冻分遣种人寇武都，烧陇关，掠苑马。六年春，马贤将五六千骑击之，到射姑山，贤军败，贤及二子皆战殁。】 【永和六年，西羌大寇三辅，围安定，征西将军马贤将诸郡兵击之，不能克。规虽在布衣，见贤不恤军事，审其必败，乃上书言状。寻而贤果为羌所没。】 【于是东西羌遂大合。巩唐种三千余骑寇陇西，又烧园陵，掠关中，杀伤长吏，郃阳令任頵追击，战死。遣中郎将庞浚募勇士千五百人顿美阳，为凉州援。武威太守赵冲追击巩唐羌，斩首四百余级，得马牛羊驴万八千余头，羌二千余人降。诏冲督河西四郡兵为节度。罕种羌千余寇北地，北地太守贾福与赵冲击之，不利。秋，诸种八九千骑寇武威，凉部震恐。于是复徙安定居扶风，北地居冯翊，遣行车骑将军执金吾张乔将左右羽林、五校士及河内、南阳、汝南兵万五千屯三辅。】 （马贤最先有十万大军，但自己战死之后，他的军队又去哪里了呢？参考后续羌族攻入关中，而且张乔守卫三辅地区时只有一万五千人，恐怕那些士兵的命运不容乐观。） 在暂时平定羌乱后，东汉官吏却变本加厉，他们从羌族那里夺取财物，肆意侵暴，这种情况下，羌族的起义必然再起。 【羌性贪而贵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财货，为所患苦，及奂正身洁己，威化大行。】 【（皇甫规）：夫羌戎溃叛，不由承平，皆由边将失于绥御。乘常守安，则加侵暴，苟竞小利，则致大害，微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隐匿不言。】 【先是安定太守孙俊受取狼藉，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多杀降羌，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赵熹并老弱不任职，而皆倚恃权贵，不遵法度。规到，悉条奏其罪，或免或诛。羌人闻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饥恬等十馀万口复诣规降。】 另外我们从中也能看出只要东汉当地官员能够称职，羌族便会望风归附。 但汉桓帝最后还是拒绝了张奂和皇甫规主张怀柔的建议，而是听从段颎的建议，从而展开了对羌族的屠杀。（顺便一说段颎又花了四十四亿） 段颎表示：“中兴以来，羌寇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覆，攻没县邑，剽略人物，发冢露尸，祸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诛。”又言“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策，欲绝其本根，不使能殖。” 简而言之段颎表示羌族杂种，不把他们全杀光，即使他们投降了还会反叛！他们攻城略地，残害他人，已经引起了上天的震怒，所以我就是要替天行诛！如今我要借着大汉之威，为长久打算，要把羌族绝其本根，让他们不能繁殖！ 于是段颎便率军进攻已经投降毫无防备的羌族部落，羌族见状纷纷惊慌逃跑，段颎于是把他们逼到一处山谷之中，继而将山谷封锁，又断绝水源。最后段颎发动总攻把被围困的羌族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杀光，而段颎仅这一战就获得了一万九千多个首级。（注意是首级，那么实际杀害人数自然会更多） 对于段颎像割草一样的杀戮，司马光就评价道： “若乃视之如草木禽兽，不分臧否，不辨去来，悉艾杀之，岂作民父母之意哉！且夫羌之所以叛者，为郡县所侵冤故也” 不过范晔却欣喜若狂甚至还说：“（段颎）始殄西种，卒定东寇。若乃陷击之所歼伤，追走之所崩籍，头颅断落于万丈之山，支革判解于重崖之上，不可校计。其能穿窜草石，自脱于锋镞者，百不一二。” 意思就是说：段颎首先消灭西羌，最终平定了东羌。像那些在冲锋陷阵中被杀的，在追击奔走中丧命的，头颅断落在万丈高山之下，四肢被肢解于重重悬崖之上的羌人，实在是不可计算啊！这些羌人能逃窜于草木石头之间，避免被兵器所杀的人，不过百分之一二！ 当然，范晔犯病难免写的有些夸张，羌族还不至于被杀的只剩下百分之一到二。不过综上所述我们都能看出东汉政府的疯狂。 说回段颎，他看不起赵充国，并且认为自己的方法才是长远之计。然而他不会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迫自杀了，更不会想到自己身后的事情。 随着东汉的腐朽，黄巾起义爆发了。而东汉朝廷在此亮出了屠刀，汉灵帝让皇甫嵩征讨黄巾军，皇甫嵩在取胜之后，又将斩获的十余万人全部用来修京观，以彰显自己武功。 在黄巾军主力被击破后，东汉政府开始在全国范围放手屠杀，“于是黄巾破散，其馀州郡所诛，一郡数千人。” 但即使如此后来天下大乱，依旧有数百万黄巾军，可见他们是杀不完的。 “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 所以东汉政府如何屠杀都无法挽救其日落西山的命运，而就在东汉政府被各民族起义折腾的死去活来时，北方的鲜卑和乌桓也开始暴打东汉，东汉外战接连失利。 继而羌族联合汉族军阀再次起义，东汉派六路大军进行讨伐，结果五路溃败，只有董卓率军撤了回来。从此凉州便不再受东汉政府管辖，凉州军阀在羌族的支持割据一方。 可以说在羌族和东汉斗争中，最终以羌族的胜利告终。而摇摇欲坠的东汉政府在董卓入京后随之名存实亡。 最后我想说的就是：“很多时候民族矛盾只是表像，而其内在是阶级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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