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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铁生《我与地坛》有感

 810的老好人 2024-02-28 发布于广东

读《我与地坛》这篇课文的时候,史铁生满蕴生命哲思的文字深深地打动了我,无论是他在地坛里挣扎的历程、思考的经过,还是他对母亲的怀念、对母爱的痛感。其中有很多内容都挑动了我不算敏感的神经,让我产生诸多的思想与感喟。

文里有这么一句话:"我常觉得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这句话很是让我受到震撼。

我应该不算是一个宿命论者,所以句中"宿命"一词尽管的确让我一时凝眸,但它只是如某种突兀的形象给了我一些震慑,还不足以在我情感的湖泊里翻起巨大波澜。真正掀起惊涛骇浪的,是史铁生认为古园(地坛)为他在那里历尽沧桑等待了四百多年的这个情感表达。

地坛作为明清皇帝祭地之处,它自然不可能为了史铁生这个后世人物而存在。在四百多年的时光里,它有过它的辉煌,践行过它的史命,然后也一度在时光里沉沦。但它的历史轨迹也并不似于史铁生的命运轨迹。所以乍看起来,史铁生如此一说未免有些狂妄,作为渺小的生命个体,怎能拥有广漠时空的地坛相提并论?怎能让地坛这一承载着悠远历史的专古迹为他而存在?但深思过后,我却在史铁生的文字中觉察到他对地坛的巨大而深重的感激。

地坛一直在那里,不为他存,却为他在。它与史铁生的缘分,不在二十一岁前,而在二十一岁后。它的等待,不是等待身体上健全的史铁生,尽管在此之前他已经住得离它很近,尽管他也曾无数次走进它。因为那时,他并不觉得它于他而言在生命尽层次上有多大的意义。直到他残疾了,直到他带着身心的伤痛重新走进它。于是他觉得它等到了他,等到了用它沧桑的颜容和依旧阔大的心胸包容了他;等到了他走进去,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死不必急于求成,想明白了他该怎么好好地活。

其实不是地坛在等待史铁生,而是史铁生必须有地坛这一个去处来容纳自己的悲伤痛苦,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安静地去放纵自己的思考。地坛不仅是空间上离他家近,使得残疾后的他推着轮椅就可到达,更是因为它历经了四百年的岁月,在明清帝皇的祭祀推崇中走向辉煌,却又随着时代的变革走向没落,终于成了普通人可以随意往来去留的地方,而又因为它颓败的情状少了些人气,多了些天然,于是让史铁生能够汲取自然的正能量,释放内心的负能量,在这一增一减的过程中终于使他能够直面生命的苦难,找到生命的意义。

通过这句话,史铁生并不旨在宣扬他这个生命个体的巨大价值或者社会的、历史的意义,在双腿残疾之后,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青春年少的张狂。他的这一句述说,真如他说的,有宿命论的味道。他残疾了,却正好有这么一个地方,使他能够在无所事事并满心焦虑中活了下去,延长了他二十八年的生命时光,使他在成为一名作家,让他创作出了伟大的作品,让他实现了生命的尊严和光彩。所以,对地坛,他有着强烈的感激,尽管这感激,因为他痛苦的历程而变得凝重而深沉。他说古园为他等了四百多年,四百多年风雨的洗礼就成了他一人,这是何等深重的恩情?这是何等巨大的因果?这恩情,史铁生也唯有以他历经十五年的思考而彻悟的文字去略微报答了;这因果,注定了史铁生这个名字永远与地坛这个名字交织。

于我这个读者而言,我的惊骇却在于,地坛对史铁生的生命意义实在太重要了。我觉得就是这么一种可能性:如果没有地坛这样一个从生理层面和心理层面都适合史铁生这一历经了命运的蹉磨,却不知如何从心灵的绝境中披斩出一条出路的生命个体的地方,没有它的石门高墙,没有它的野草荒藤,没有供他逃避、没有供他思想的这么一个块心灵净土,我和所有的读者将失去对这么一个伟大人格的感知和敬佩,将读不到那些感人至深而引起良多思考的文字,将不能发觉一个丁不起的作家及励志者的存在,将不能传扬一段在痛苦中昂扬奋起的人生历程。所以,我觉得,在一定意义上说,是地坛,成就了史铁生这个传奇。它前四百多年的存在,不管多么辉煌,却终究成为王朝霸业的幻梦。它为史铁生存在的二十八年,却将成为隽永的文字和醇厚的情感长存人心。

于今而言,史铁生也在一定意义上成全了(或者说改变了)地坛,因为他的文字,地坛又成了人们向往的一个心灵圣地,使得游人怀着朝圣的心理纷至沓来。只不过商品经济时代的经营,虽然重置起了那些玉砌雕栏、红墙朱瓦,却终究因为充斥了金钱的味道失去了许多真纯和厚重。热闹是热闹了,却也已经不是史铁生的地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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