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沉默的它们和我们——第N篇养花小记

我没有更多、更深地走进过外面的大世界，但我身边的“小世界”依然能给我深思和感动——尤其我那块儿小小的飘窗阳台——那儿随意养了点儿花花草草，就是这方寸之地，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认知。

这盆盛开的长寿花，细细碎碎，却又红红火火，每一朵都很小（但很精致），开成一簇，连成一片，如一团小火焰闪亮你的眼。这纯纯正正的中国红，已经分享给好几个同事、朋友了。有的慨叹它颜色的喜庆，有的惊讶于它生命力的奇特（放在一个瓶子里水养，都能开出花来）；而我，总能从那小小的一朵上，看到我的影子和很多普通人的影子——没有鲜明的特征，也没有什么大的成就，没入人海，没有人为他们回头；可是，他们却在自己的那一星儿土地上，安静生长，默默生长，开出一朵儿小红花——而他们，也因为这一抹儿红，增了生命的亮色。

这也是一盆长寿花，远不如上一盆茂盛浓烈，却也是红花绿叶，精神抖擞。想当初，它们只不过是最细弱的侧枝和小芽，我怜惜那一点绿意，舍不得扔到垃圾桶里，就把它们随手按在一个想随时扔掉的丑丑的花盆里。如今，小小的芽也已长大开花。每次看见它们，总会想起那些成绩不拔尖的孩子。他们是不是就像这些细弱的芽？当初看起来不够健硕和茁壮，却总有一天会开出一朵自己的小红花。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放下焦虑，等着他们慢慢扎根，慢慢长大？其实，我的第一盆长寿花的“妈妈”就是上一年的这些细弱的枝芽啊！

这是一朵开在长寿花底的蟹爪兰。只有一棵，只有一朵。它是一大盆蟹爪兰中幸存的一棵。那盆蟹爪兰被养的根都腐烂了。我很心疼，却也无可奈何。没有根的蟹爪兰就那样摊在花盆里，渐渐干枯、皱巴了。

有一天我发现，有几片躺着的茎叶居然长出了细白的毛毛根。我并没有把散架的横七竖八躺着的蟹爪兰重新栽种起来，只是待个十天半月想起来了就给它们浇点水——我想看看它们到底能坚持多久。一个暑假过去了，一个秋天过去了，供暖的季节到了。这盆被扔在墙角的蟹爪兰，居然有一枝冒出了米粒似的花苞。

我把它拣出来，随手插在长寿花的底下。后来，它就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蟹爪兰。

根烂了，被扔到墙角了，也没有阳光了，即使躺倒了，它也努力汲取盆土里原有的一点点潮湿的水汽，努力去长出一条条细白的根——水汽能湿润多久？它不知道。它究竟能活多久？它不知道。它只知道活着的时候就使劲儿生长，还有一点点水汽的时候使劲生长。自己生长，默默生长。它终于开出了一朵花。

默默生长的还有它。

年前我从隔壁办公室掐了个瘦弱的枝芽，也随手按在花盆里。老长一段时间，它俩都昏昏欲睡。突然有一天，我看见它们已经褪去病弱的瘦黄，紫色的叶片，满是生长的力量，我相信，它会开出粉紫色的小花——它的名字好像叫紫竹梅。

默默生长的还有它。

默默生长的还有它。

默默生长的还有你，还有我。

愿我们都能开出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