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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花 ‖ 窦小四

 窦小四 2024-03-03 发布于重庆

                 摘 花

                       图  文/窦小四 

一起去听一个老师关于当地历史文脉的讲座,因为晕车,返回的路步行。

湖边的来自春天的各种符号,花,树,与水的清气,使得他在这离他的出生地其实并不遥远的地方起了怀乡之情,对我说:“对于我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感触最深的是山和湖。你看那桥下的水面,因为桥遮住一侧光线的缘故,两侧的水的颜色不一样,像莫奈的画。”

我打趣道:“我已经老了,比如,竟然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莫奈和梵高,不像你们,能够把每一个知识点都记忆分辨得那么清晰确凿。”

擦肩而过一处电线杆,他绕过我,停下来举起手机对着电线杆子拍。我回头看了一眼,仿佛那是一个小广告,估计是出售鸡鸭的,我只看见了第一行里的首要的一个“鸡”字,第二行首要是个“瑶”字,以及隐约的“15一斤”之类的字的痕迹,却不太清晰。我只是想,他去拍的东西,大约是他觉得很有趣的。

我也不问,看他对着他手机上他刚拍的内容兀自地笑,我就给他讲了我方才在听讲座的地方看见的一个小有趣,是主办方的场地的一个地方,白色的门帘上写着“排忧”,门上方,相当于是门楣的地方,写着“文化造物”。我给他说:“其实是个厕所。”他笑了,而且,我对他说:“有一句话很霸道,是说只许小便不许大便。”他就笑起来。

笑完,他说:“以前,我很喜欢摘花,但是,后来,我不摘了。”

我说:“为什么?”我想知道原因。

他说:“古人不是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但是,我后来看到花,我再也不折了,我想着,它那么好看,我为什么要把它折来据为己有,而且,有时候折来了,却又最后不知道我应该把它放在哪儿,所以,我后来就不折了,它好就好。”

他的回答,让我觉得很暖心,我说:“确实,生活中很多事情,其实都存在着一个无处安放的事实,所以,你做很对,它好就好。

我就也告诉他,我说:“其实,我以前看到喜欢得不得了的花,偶尔,我也会折回来,但是,后来,我再也不折了。”

他转过头来,问我:“为什么?”

我说:”我觉得花和人,是一个道理。明明人家有五个时辰的花开,那就是人家一生最绚烂的时刻啊,我凭什么,我有什么资格和权力,把人家本该拥有的五个时辰的花期野蛮地剥夺掉三个,而让人家的生命缩短,我们任何人没有任何权利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他听后点头微笑。

他说:“间,它是个好东西,我们经由交流到达彼岸。“

他说的“间“,是指”room“,是指空间,更加确凿一点说,此时此刻,指的是差异性,比如人们对于同一事物的不同看待,理解和体悟。正是因为这个”间“ 的存在,才有了交流的必要,也才能在交流之后,变得丰富而基本上趋向于相对准确。

毕竟是个小孩子,在剩下的十几分钟的剩余的路途中,他给我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他说,其实有时候把一个小说文本的结尾放诸流言,使其任意传播流转,如果最后能把尽可能多的结局的版本收集在一起而成为一本书的话,其实是非常有趣的事;又比如,他说他很想在一张纸上不断地用各种颜色任意涂抹画画,不断地覆盖重叠,直到看到令自己满意的样子为止,然后,再亲手把它毁掉,再比如,他说他最喜欢的歌曲是《米店》,说着,他开始悠悠然地唱起了它……

《圣经》上说:“一天的苦只够这一天承担就好,明天的事,留给明天再去思考。“

我想,今天这一天,我不再需要很多美好和温暖,只我们师徒二人这段关于“摘花“ 的对话就好。迟子建说:”幸福就像蛋糕,一生只吃一点点就好。“

不贪图,在微小的确幸里,我们欢喜,我们柔软,我们成长,我们破茧,已经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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