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智灵随笔 ‖古城灯火夜，如见故人归

昵称zhuer0116 2024-03-06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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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灯火夜，如见故人归

年的余韵，至元宵夜达到了极致。

这不只是节日的庆祝，也是生命的庆祝。庆祝也是一种感谢，一种感激。奥修说，庆祝一切，这是一把万能的钥匙。

最喜稼轩的词“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拨雪寻春，春意阑珊满枝头。在北方，春雪，春灯就是春花。

灯火如星，挂满大街小巷。天街夜色，城墙垛口，由南至北，琉璃的灯火婉若游龙，连绵不绝。连榆溪河的水，都弥漫着绒绒的暖意。

趁着黄昏夜色，人潮还未蜂拥前，一步步，从南门踩着游离闪烁的光，步入古城。

红红的灯，一盏盏摇曳在夜色中，使得寒冷的气息，顿时焕然出祥和氛围，辉映着斑驳的人影。不论你怀有怎么样的心情，此时定会被这琳琅满目，旋转的光影所感染。

你是观灯的人，也是被灯火点亮的人。

人间的悲欣得失，阴晴圆缺，皆在风中。而此刻的你，纵使是一粒尘埃，也是在光中飘浮。

旧时月色，旧时的亲人，与你一起在灯间辗转流连。他酒诗朋，想必亦会出尘兴会。

街旁一家汉服店，人来人往，有不少曼妙的女子盛装出行。突然感觉到一种时空错乱之感。仿佛《梦梁录》里，穿梭出时空的游者。脚下青石，头顶的游龙，大门内外绮罗如绣，华灯如昼。

从城南到北，有文昌阁、万佛楼、星明楼、钟楼、凯哥楼和鼓楼，六楼骑街，披衣斗彩，群星璀璨。

时光恍惚，城外金戈铁马，城内商贾罗列。游人摩肩接踵。六百年间，这是塞北唯一保存完整的明清古城。它与城南的凌霄塔，城北的镇北台，威然挺立，遥相呼应，仍在守护着这座古城。

灯影恍惚间，分明看到这长长的街道尽头，走过一对青葱的身影。

我与妹妹读中学时，每天清晨，从城南墙根下的一个家属院，去上学要穿过这六个楼门，走过整条街。

冬日的清晨，黑漆又朦胧的长街，是那么寂静。是否还记得那两个行色匆匆的面容？

那时，古街还属于沉睡的状态。除了医院的灯火还眨着眼睛。偶尔看到几个零星的身影和扫街的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盘当铺的青灯了。高高的挂在街角，那蓝，幽幽的颤动着，在风中闪烁。我们经过时，总是疾驰而过。仿佛那盏灯就是一个含冤的幽灵。

放学时最悠闲，我们一路经过各色店铺，各类小吃店，新华书店，塞上风酒家，百货大楼等等。喧闹声夹杂着扑鼻的烟火香气。路过纸花店，照相馆，寿衣店，当铺，书屋、书摊。那时书摊还有小人书，边上放几个小马扎，我们总是站在街旁流连忘返，乐此不彼地翻阅。

街面的人间烟火。有喜有忧，亦有生死别离。

欢喜的事，都是门外贴着大红对联，有喜结良缘的，有开业大吉的，炫目的红。真不知赏心乐事谁家院了。

那应是冬日晨间上学路上，天还没有亮，一个店铺里的老人去世了。依稀记得她，往常坐在店铺门前。忽而却身着青衣马褂，脚穿黑色的软布鞋。脸上盖着一张黄纸。直直的躺在店铺的门厅前。旁边一个小桌子，摆着花色的小馒头，燃着香，旁边放着一盏麻纸糊的方形灯笼，幽暗中闪着昏黄的光。我们老远看到开着的门，溢出夜色的灯火。不约而同，手抓的紧紧的，屏着气，拖着发沉的脚步，一步一回头望着，生怕忽然有猫儿经过，她会忽然坐起来。后来才知道，人死后是不能跨两道门槛的，所以他们没有放在后门。那是我们成长中一次难忘的经历。

我第一次在这条古街骑自行车，莽撞地撞上一个送牛奶的车子，洒了一地。被那位大婶训斥的不敢抬头，好心的路人上来解了围。我站在街上，仿佛看到那个恐惧又慌乱的自己，那时，懵懂无知，无法想象，也不会看到此时另一个自己回想的模样。可又谁不是站在未知的身后呢。

一个夏天，父亲出差去远方，去了很久，我们在这条长街上循环往复，那漫长的盼望与等待。终于等到他回来了，我们欣喜若狂，吃着葡萄干，是吐鲁番最好的葡萄干，它那么甜。

还记得母亲和外婆，提着我们喜欢的食物，大包小包，走过这条长街。现在才回想，包裹那么沉，路又那么长，外婆迈着她那半解放的脚，母亲扶着蹒跚的她，不知她们走了多久？

有一次，母亲生了病，医院出来后，是我们用车推回家。还是在这条街。

似乎还记得，母亲苦痛的面容，仿佛昨天。而今，她们俩却一个个已离我们远去。

这孤单的街。这寂寞的长街。惟有记忆萦绕在眼，在心，在思念的弦上颤动不息。

有时，幸福、宁静与悲伤同时存在，只是我们不知幸福中包含着悲伤。

上学时，有一阵子突然就痴迷上了诗词。每周末都去那个现代人书屋。

那里气氛比新华书店有青春气息，也符合当时年轻人口味。闲散杂记，古诗词。武侠小说，一去站着不动翻阅一半小时就过去了。老板也是个年轻人，很随和，看多久他都不会不耐烦。每次去不是在整理书目，就是告诉你新到了什么书。在哪个角落。在那里我读到梁实秋的《雅舍小品》，读郁达夫《水样清愁》，还有那时风靡的三毛随笔游记，那些书一直收藏至今。就是在那里收集的。如岁月的陈酿般令人回味。当然，也是付出了代价。一周豆腐乳夹馍。现在仍觉得，那滋味无法代替。

还记得和朋友，喜欢那家塞上春饺子，学校饮食实在太清淡。朋友说，她父亲每次看她都要在这吃一顿饺子。所以我们每次路过那里，总有如家的温暖。

这座古街两边的巷子，巷子里的房屋全是四合院，院子里门套着门，如迷宫般。还有弯弯曲曲的斜坡，一次和朋友上坡时，看到一位阿姨吃力拉着早餐车，我们两偷偷跑上前，一直给推上山坡，直到平缓处。还没有等阿姨看清我们样子，就跑开了，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往事如烟，却并未散尽。丝丝缕缕环绕在记忆中。

我们的成长，在漫长的岁月中，尽管经历各不相同。即使没有了太多交集，可真挚的心，真挚的情，贯穿始终。

想起鲁米所言，真正的爱，不因我们的出现才存在，更不是建立在某种条件之上的虚假摆设，它存在于思想之外，是那条永恒的河流，人类沐浴的其中，当爱流过，才是真实的我们。

一个人的成长背景，是和我们所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人与事，相交相叠的，尽管是琐碎或平凡细微的，可在记忆的长河上，它是特殊的，也有着至关重要的印记。时间于我们本无意义，因着这些如灯的往事，一程程迢遥过山长水阔，世间才如此斑斓温暖。

节日落下帷幕。而庆祝仍在继续。奥修说，笑是永恒的，庆祝继续着，演员变换了，但是戏照样进行。浪潮变换着，但海洋依旧。

古城灯火

春风吹过丝绸般的夜空

我们与星星靠在一起

站在古老的长街

斑斓灯火，游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