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地理系列之三：陕西&四川（上篇：山川地形）

这是stone30000的第115篇作品

一定有不少兄弟梦想着穿越回冷兵器时代，横扫六合，问鼎中原，过一把皇帝瘾。

然而，“造反”可是个技术活儿，成功率不高。再加上我们现在弱鸡的身板儿，每走一步都必须规划充分。这首先就是要想好从哪里起家。

历史上的成功案例，基本上是三个路数：

从南向北，太难，历史上只有明太祖朱元璋成功过；

由北及南，成功次数虽多，但有个前提——先要在草原当上大哥，以我们现在弱鸡的身板儿别说弓马骑射，就是在草原戈壁、白山黑水活下来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和虎背熊腰的勇士比谁拳头硬了；

那么，民风淳朴，又不失彪悍，地理环境还能给我们发挥现代智慧留下空间的，就剩下——“自西向东”了。

“以巴蜀的钱粮，养关中的兵马，适时东出，问鼎中原”，将是留给我们唯一可行的道路。

本周，我们先一同了解陕西和四川两省相关区域的地理情况，后面几周再讲历史上发生在这里的精彩故事，为您的宏图霸业添砖加瓦。

关中——龙气所聚

所谓“关中”，指的是陕西省中部，西起宝鸡，东至黄河，在南面秦岭和北面黄土高原中间所夹，在渭河及一众支流的滋养下，形成的一块盆地。

它被东边的“函谷关”（后改为“潼关”），南边的“武关”，西边“散关”，北边“萧关”，四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重要关口拱卫在其中，易守难攻，是历来的兵家必争之地，更是从西周直至汉唐的帝国京畿所在。

01.

东——函谷关（潼关）

关中的势力东出中原，最方便的道路就是位于黄河南岸，穿行于崤山深谷之中的“崤函古道”。

原来这条古道上并没有关口，函谷关的诞生还要谈到春秋时期的著名战役——崤之战！

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仗着国力强横，不听蹇叔的劝告，派兵沿黄河南岸出击，攻打中原的郑国。半路被非著名商人“弦高”发现，并回国报信。秦军以为行迹暴露，先机已失，便退兵了。秦军走到半路，中了晋军的埋伏，被堵在山谷里，全军覆没。强如秦军，被来这么一下子也好几十年没缓过劲来。

不过，秦国吃一堑长一智，在崤山下建立关隘。从此，函谷关成为关中势力的东大门，秦末楚汉相争，相约“先入关中者为王”，最初大家就是比赛看谁先从函谷关打进关中。当然，刘邦没走函谷关，咱们稍后再说。

慢慢地，大家发现，函谷关容易被山西的势力从背后偷袭，比较危险，所以在东汉末年，在黄河大“几”字由华山转弯的地方，修了潼关替代了函谷关。

潼关这个位置原本绝对的固若金汤，注定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结果安史之乱，玄宗皇帝听信谗言，强令哥舒翰出关迎敌，致使20万守军几乎全军覆没。而后，潼关破，玄宗被迫西逃，大唐从此跌落云端。

南——武关

02.

西安往东南方向，过蓝田，就是商於之地。

当初商鞅变法功勋卓著，秦孝公就把这块从楚国抢来的地盘，封给了商鞅。从这里穿过秦岭，前往南阳盆地，有一段狭长的通道。

也是春秋时期，在今天的丹凤县境内少习山下，建“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丹水（丹江）也发源于此，到下游与汉江交汇处，就是丹江口。著名的丹江口水库就在那里。

咱们说回刚才提到的秦末楚汉争霸。刘邦先是北上，想从函谷关杀入关中，但秦军防线坚固，他打不下洛阳，也就别想打函谷关了。结果谁也没想到刘邦绕路偷袭武关得手，瞬间打到了咸阳城下，详见下图。

03.

西——散关

过了宝鸡再往西没多远，在陈仓古道口上，就是散关，自古川陕之咽喉。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周朝这里是散国，又在大散岭上，还在散谷水（今天的清姜河）旁。

刘邦“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故事就放生在这里，我们后面会讲到。

北——萧关

04.

在今天宁夏固原的东南，泾河穿越六盘山的山口处，就是古代萧关的所在地。

萧关依托长城，防御着来自河西走廊，以及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秦汉时的匈奴，唐代的突厥等），是关中平原的北大门。

由于西出萧关就是河西走廊，所以，萧关古道还是丝绸之路的一部分，除了军事意义，它还有其他三关不具备的经济和政治属性，是中原与西域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节点。

巴蜀——天府之国

讲完关中，咱们来聊聊巴蜀。

今天的四川地区极为广阔，但西半部几乎是青藏高原附属人迹罕至的大雪山，几千年来，除了蒙古南征和红军长征成功走过，没有其他成功案例。我们今天重点讨论东半部分的四川盆地部分。

上图摘录自《透过地理看历史》

很久很久以前，四川盆地这个四面环山，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小世界里，共存着两个国家——东边山地的巴国和西边平原地区的蜀国。由于天生资源禀赋的不同，两国的生存方式也略有不同。

05.

巴国

东边的巴国，国都涪陵（现在的重庆市辖区），依靠大山和长江，以制盐和渔猎为生，民风彪悍。

巴国曾经参与武王伐纣，被周朝封为子爵，和东面的邻居楚国一个级别。春秋时期，经常和楚国干架，还打死了一位楚王。

巴国山区有很多盐井，贩盐是巴人的主要营生，他们出售的盐称为“巴盐”，后世常说的“盐巴”就是从这来的。在农耕社会，不种地耕作，是不劳而获的代名词，所以邻居楚人看不上巴人，就用“下里巴人”来讽刺他们。其实也不怪巴国人，他们不比蜀人，大山里种粮食，确实不切实际！

蜀国

06.

西边的蜀国，国都成都，地处平原，以农业（粮食、桑蚕等）为主。

随着三星堆遗址的持续发掘，我们可以肯定古蜀国的存在，它的第一任领导人是蚕丛氏，是最早养蚕的人，所以蜀锦直到今天还是无比高级的存在。

古蜀文明虽然灰常先进，但身处四川盆地，蜀人还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大家看三星堆出土的这件青铜人面像，突出的双眼，清楚表达了蜀人对盆地以外世界探索的渴望。

总的来说，农耕社会，还是谁有粮食谁厉害，因此在四川盆地里，巴国一直受欺负。

汉中——川陕的纠葛

按理说，陕西和四川隔着秦岭，并应是老死不相往来，但因为中间一块小小的盆地，把他们紧紧地连接到了一起，恩怨纠葛千年，它就是——汉中。

07.

“汉族”的由来

汉中，因汉水（汉江）从这里起源而得名。

前面咱们提到秦末楚汉相争，刘邦初始因为实力不济，只能认怂。“鸿门宴”捡了一条命后被项羽封为汉中王，简称汉王。

刘邦一开始很不高兴，觉得这个名号不够霸气（跟“西楚霸王”比起来确实不够拉风）。张良怕他沉不住气就赶紧忽悠他说：“主公啊，这汉指的是天上的银河，吉祥啊！”。

刘邦一听，大喜，就接受了汉王这个称号，后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逼得项羽乌江自刎一统华夏，仍以汉为国号。

后来，汉武帝开疆拓土，东征西伐，四方蛮夷都称这支华夏来的队伍为汉人。从此，汉人就替代了华夏，又成为一个民族的称号。

所以今日汉族这个名称的由来，那应该是“汉水—汉中—汉朝—汉人—汉族”这么个顺序。

上图摘录自《透过地理看历史》

大家请看，汉中盆地和关中隔着秦岭，中间隐约有曲折的四条谷道相连，自西向东分别是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每一条都非常艰险，大部分是悬在半空的栈道。

上图摘录自《透过地理看历史》

从汉中盆地到巴蜀之地，情况类似，自西向东有金牛道、米仓道和荔枝道三条。这7条连接关中和巴蜀的道路就是李白诗中，难于上青天的——蜀道。

汉中的行政区域划分

08.

明显可以看出，翻越秦岭比米仓山更加困难百倍，所以自古以来，汉中都是巴蜀的附属地理单元。但各位同胞都清楚，今日的汉中属于陕南，是陕西省的一部分，这是为什么呢？

这其实是蒙古人的手笔！

蒙古人是打仗的天才，深知地形对战争的重要性，他们把汉中划到陕西，意图很明确，那就是如果你四川想搞事情，必须把汉中也拉下水，但汉中又属于陕西，它不会听你的，反而会监视你。陕西最北边已经到了河套地区的沙漠地带了，这么一大片地方想搞独立是绝不可能的。

后续王朝更是强化了这一点。比如皖南、皖北，比如苏南、苏北，地理位置不同，文化习俗也不同，也被强行捏到了一起。

好了，关中与巴蜀的地理内容到这里大致就讲完了，下周开始，我们来聊几千年来，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精彩故事，咱们下周六，不见不散！

注：封面图画&文中插图来自插画大师@Sere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