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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州窑是中国古代北方一座重要的民间窑场，其窑址主要分布在陕西省铜川市辖区内的黄堡镇、陈炉镇、立地坡、上店村、玉华村及耀县塔坡等地，其中以黄堡窑址面积最大，有“十里窑场”之称，是耀州窑的中心窑场。黄堡镇窑场唐代创烧，至宋代迎来了鼎盛时期，此时烧造的青瓷以古朴的造型、典雅的釉色、精湛的刻花技艺、丰富的装饰题材，形成了自身独特的艺术风格，被后世誉为“北方青瓷的代表”。故宫博物院收藏了各个时期的耀州窑瓷器356件，器物种类有日常用具、文房用品、宗教祭器等，装饰纹样有植物纹、动物纹和人物纹。故宫所藏的耀州窑青瓷，以宋代最有代表性，本文依据考古资料对其时代的判定、纹样的特征和文化寓意加以解读。 图1 宋 耀州容青釉行炉
耀州窑青釉行炉(图一),高11.8、口径5.4、底径5.6厘米。宽弧沿，腹较深，喇叭形高足，足下端斜敞。施灰青釉，内施釉至沿下，外施釉至足棱处，胎色浅灰。外腹以平刀削出竖条纹，足腰上饰三周凸棱，上棱细小，下棱突出成台阶式，足底边斜出。此类器物与陕西耀州窑出土的器物相似[1]，时代为北宋早期[2]。耀州窑青釉印花缠枝莲纹碗(图二),高3.9、口径10、足径2.9厘米。敞口，深腹斜收，窄圈足，足墙较直。浅灰胎，质细腻。内外施釉，足底削釉露胎，釉色黄绿泛灰，有玻璃质感。器内印缠枝菊，外刻折扇状竖条纹。依据出土报告，此器物生产时代为北宋中期[3]。 图二 宋 耀州窑青釉印花缠枝莲纹碗
耀州窑青釉刻花葵瓣纹碗(图三),高5.1、口径13.2、底径4.1厘米。斜腹微弧，圈足较宽矮。灰胎，质细，内外施釉，足里面亦施釉。釉色青绿微黄，光匀温润，釉面有开片，玻璃质感强。器内底刻有团菊纹，内外腹壁刻菊瓣纹。此类器见于耀州窑出土的北宋中期器物[4]。 图三 宋 耀州窑青釉刻花葵瓣纹碗
耀州窑青釉刻莲瓣纹盏(图四),高8、口径14.5、足径4.6厘米。侈口，弧腹，内底有凹圈，高圈足。足底擦釉露胎，灰色胎，质坚细。内外施釉，釉色青绿泛灰，富有玻璃质感。外腹上刻三层仰莲瓣，花瓣圆肥规整，与陕西耀州窑出土的器物类似，为北宋中期[5]。 图四 宋 耀州窑青釉刻莲瓣纹盏
耀州窑青釉印花菱花式小碟(图五),高1.7、口径10.2、足径4.3厘米。六葵口与内腹六条出筋对应。腹相对略斜，卧足宽浅。施青釉，光泽明亮。卧足及周围露胎，胎灰色，质细密。器内底印折枝菊纹。内腹壁分成六个扇形，里面各印折枝花纹。此类器物见于陕西耀州窑出土，时代为北宋中期[6]。 图五 宋 耀州窑青釉印花菱花式小碟
耀州窑青釉瓜棱水丞(图六),高3.3、口径2.4、足径2.5厘米。圆唇，直颈，溜肩，鼓腹，圈足。胎土白色，质细。腹上压十四条瓜棱状凹痕。釉色灰黄浅淡，施釉薄而明亮。内施釉至唇，外施釉近足。此类器见于陕西耀州窑北宋中期出土品[7]。 图六 宋 耀州窑青釉瓜棱水丞
耀州窑青釉模印六“出筋”碗(图七),高8.1、口径21、足径5.7厘米。敞口，斜腹较深，圈足。灰胎，质细密。内腹模印六道“出筋”。内外施釉，外底施透明釉，釉色黄绿，有小气泡。此类器物见于北宋晚期陕西耀州窑出土品[8]。 图七 宋 耀州窑青釉模印六【出筋】碗
耀州窑青釉印花海水游鱼纹碗(图八),高4.9、口径11.8、足径3.2厘米。敞口，口沿下有一周弧线，腹斜收，小圈足。削足，足面露胎，外底擦釉。灰胎，内外施釉，釉色青黄，器内印水波游鱼纹。相似器物见于陕西耀州窑北宋晚期产品[9]。 图八 宋 耀州窑青釉印花海水游鱼纹碗
耀州窑青釉刻海水鸭纹碗(图九),高8.1、口径18.8、足径5.7厘米。圆唇，深弧腹，外腹上有六条瓜棱状凹痕，窄圈足，圈足略外撇。内外施釉，圈足底面擦釉露胎，胎灰色。釉色青绿，玻璃质感强。器内刻划水波游鸭图。此器与陕西耀州窑址出土器物相似，时代为北宋晚期[10]。 图九 宋 耀州窑青釉刻海水鸭纹碗
耀州窑青釉印花梅、竹、鹤图碗(图一O),高4.7、口径10.8、足径2.4厘米。敞口，斜腹，小圈足。施青釉，器内印梅花、竹子、仙鹤，三者构成一幅完美画面。依据考古材料，时代为北宋晚期。古代仁人雅士称“梅、兰、竹、菊”为“四君子”。“四君子”纹是陶瓷纹饰的重要装饰内容，借以表达文人雅士对高雅情操的追求。 图10 宋 耀州窑青釉印花梅,竹,鹤图碗
耀州窑青釉划花莲瓣纹注壶注碗(图一一),高23、口径8.5、足径12.7厘米。喇叭口，长颈，圆肩微折，瓜棱鼓腹，圈足，肩部一侧置扁平双条曲形柄，另一侧为长曲流。通体施青釉，釉色清淡，足端刮釉露胎。此类器物见于陕西耀州窑遗址出土，时代为北宋晚期[11]。图一一 宋 耀州窑青釉划花莲瓣纹注壶注碗 耀州窑青釉飞天图碗(图一二),高3.5、口径16.2、足径5.1厘米。敞口，圆弧腹，腹中部及偏上处弧起，小圈足。内施满釉，外施釉至腹足相接处。足内墙及底面经二次旋削及擦削后露胎。灰白胎，釉色青黄。器内印飞天攀缠枝莲图。飞天手持牵牛花。此件器物与耀州窑生产的北宋晚期器物相似[12]。图一二 宋 耀州窑青釉飞天图碗 纹样中的飞天多为面目娇美、体态丰润的美女形象，头饰云髻和华髻，发髻之上多有花蔓和彩带，身着裙装，肩臂披有飘帛，颈有宝钿项圈，手持献佛的供奉物在朵朵祥云的佛界轻盈飞舞。耀州窑青釉刻海水三鱼纹碗(图一三),高5.1、口径15、足径4.1厘米。圆唇，弧腹，圈足，足内墙经二次旋削，削足处无釉。胎灰色，施青釉，釉色青绿。器内刻划水波三游鱼，器外刻花瓣纹。此类器在陕西耀州窑址出土，时代为北宋晚期[13]。 图一三 宋 耀州窑青釉刻海水三鱼纹碗 耀州窑青釉划花水芙蓉纹碟(图一四),高2.5、口径12.5、足径2.3厘米。敞口，腹中部偏上处斜折斜收，卧足削挖深且小。施青釉，釉色青黄。内底刻芙蓉花纹，外壁沿下饰一周弦纹。此类器物见于北宋晚期陕西耀州窑址出土[14]。 图一四 宋 耀州窑青釉划花水芙蓉纹碟 耀州窑青釉瓜棱温碗(图一五),高11、口径14.4、足径5.4厘米。微敞口，宽沿，束颈，鼓肩，收腹，圈足。腹上压印十六道瓜棱状凹痕。胎灰色，内外施釉。器内底刮出不规则的涩圈，内底心及足底面露胎。施青黄色釉，玻璃质感强。同类器物见于陕西耀州窑出土的北宋晚期器物[15]。 图一五 宋 耀州窑青釉瓜棱温碗 耀州窑青釉刻花盘(图一六),高4.3、口径19.1、足径6厘米。圆口，卷沿外翻，上腹弧出，内底较坦平，浅腹。胎浅灰色，质细密，足底及内、外墙均露胎，呈火石红色。施青绿釉，微泛黄，釉面有开片。器内刻划折枝牡丹花。同类器物见于陕西耀州窑北宋晚期出土品[16]。 图一六 宋 耀州窑青釉刻花盘 耀州窑青釉刻花盖盒(图一七),通高3、口径7.2、足径4.7厘米。口微内敛，方唇，斜折肩，直腹，折腹，斜收，宽圈足，内墙外斜，挖足过肩。胎体较厚，浅灰胎，内外施釉，口及足底露胎，釉色浅绿泛灰。盒盖平顶直沿，顶刻莲花纹。此器与陕西耀州窑出土器物类似，时代为北宋晚期。[17]图一七 宋 耀州窑青釉刻花盖盒 耀州窑青釉五足炉(图一八),通高4.1、口径5.3厘米。宽弧沿，浅筒腹，底部斜折收，形成小平底。腹中部偏上处粘五兽面足，兽面眉目模糊不清，足端外撇。内腹及腹底露胎，施青黄釉。类似器物见于北宋晚期陕西耀州窑出土[18]。图一八 宋 耀州窑青釉五足炉耀州窑青釉环柄圆洗(图一九),通高4.7、口径13.8、底径7.3、足径3厘米。口微敛，圆唇，扁鼓腹，平底，小卧足。沿部一侧有一宽錾沿，罄下立粘圆形耳。胎灰色，质细密，卧足及周圈露胎，釉色青绿，釉层厚而均匀，釉面有稀疏的气泡。内底心饰一周较宽、深的凹弦纹。此类器见于陕西耀州窑出土的北宋晚期器物[19]。图一九 宋 耀州窑青釉环柄圆洗 耀州窑青釉狮形灯盏(图二〇),高9.6、长10.6、宽4.8厘米。狮形座，狮呈张口回首怒吼状，四足粗壮有力，踏在底板上；狮背上披鞍，呈长方形，饰珍珠纹，鞍的中部托起一花口灯盏；颈部和臀部饰璎珞纹。整体施青釉，釉色青黄；此类器见于陕西耀州窑出土的北宋中晚期之物[20]。图二〇 宋 耀州窑青釉狮形灯盏 耀州窑青釉狮子塑像(图二一),北宋，通高5.4厘米。狮子昂首，张口，颈部有卷毛，前胸凸出，前腿站立，后腿微曲，四足踏在底板上。胎灰色泛黄，施青黄色釉，釉层薄。狮子采用左右合模制成，体内空腔。此类器物见于陕西耀州窑出土品[21]。图二一 宋 耀州窑青釉狮子塑像 耀州窑青釉赤松子塑像(图二二),高45厘米。人物面部饱满，头顶挽有蝴蝶结，并隐约表现鹿角根部一般的鼓突；一只手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捧葫芦瓶，紧贴胸前；身披树叶形编织的衣服，长至小腿，其下露出双脚，站立在圆盘上。施青釉，釉色发黄。杜文先生认为这种装束与赤松子的仙家身份有关[22],为道教人物。图二二 宋 耀州窑青釉赤松子塑像 耀州窑青釉仕女塑像(图二三),北宋，通高8厘米。塑像为一女子，面部丰满，头前倾，缩颈，细眼上挑，隆鼻，小口，头顶两绺发辫，两侧似有发髻；身着右衽窄袖长袍，下身穿裤，盘腿而坐，双手抱一寿桃于胸前。胎色浅灰，施青黄色釉。塑像前后合模制成[23]。图二三 宋 耀州窑青釉仕女塑像 耀州窑青釉印花三足炉(图二四),通高12、口径8.4厘米。折沿，短粗颈，圆肩，鼓腹，平底，下承三兽面足，兽面眉目不清。胎灰色，质细；施青釉，釉色青绿泛黄，釉薄而明亮；内施釉及颈，器外三足足底露胎。器身以三层弦纹相隔，颈部印棱格纹，腹部印卷浪纹。依据考古报告，类似文物在陕西耀州窑北宋晚期至南宋早期有出土[24]。图二四 宋 耀州窑青釉印花三足炉 耀州窑青釉印花童子攀缠枝花纹碗(图二五),高6.3、口径13、足径3.5厘米。唇口，口沿外撇，斜弧腹，小圈足，胎略厚。器内印二婴攀缠枝花纹，缠枝花为单层的五瓣，不是常见的花形，应为耀州窑所独有。内外施釉，釉色青绿。此器与陕西耀州窑生产的器物类似，时代为北宋晚期到南宋[25]。图二五 宋 耀州窑青釉印花童子攀缠枝花纹碗 以上可见，故宫博物院藏宋代耀州窑青瓷器物，具体时代从北宋早期至南宋早期，以北宋晚期为主，数量较多。器物种类有碗、盘、碟、洗、水丞、盒、瓶、注壶、炉、灯、人物塑像、动物塑像等。其中碗类较多，有侈口、敞口、直口碗等；盘、碟类有圈足、卧足、平底等，有侈口、敞口、花口、翻卷荷叶口多种造型；洗有卧足洗和圈足洗两大类；炉有宽折沿筒腹高足炉、五足炉、三足鼎式炉；雕塑品有女童、佛道教人物、狮子、狮座灯等。纹饰以植物类的各种花卉最为常见，动物类的瑞兽、珍禽、水族亦有很多，此外佛道人物也很有特色。故宫博物院藏宋代耀州窑瓷器的 纹饰特征和文化寓意 植物类纹饰是耀州窑装饰纹样中最为广泛运用的题材，以牡丹纹和莲花纹最常见，其次有菊花、海棠、水藻及葡萄、石榴、松、竹、忍冬、卷草纹等。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花卉植物在平民百姓心中常是理想生活的寄托，寓意质朴而单纯。如牡丹象征富贵，梅兰竹菊象征不畏权威、洁身自好；莲花象征品质高雅等。牡丹花素有“百花之王”“国色天香”“富贵花”和“长寿花”之赞誉，因种类繁多、形体饱满、花冠圆润、色彩富丽，深受社会各阶层的喜爱，成为耀州瓷装饰艺术中运用最多的一种装饰纹样。牡丹花的形态种类丰富多彩，有折枝牡丹、缠枝牡丹、交枝牡丹等，姿态各异，均表现出花繁叶茂、生机盎然的景象，充分反映了劳动人民追求富贵、吉祥、长寿、幸福的文化心理，体现了人们对幸福美好生活的向往。莲花纹是耀州窑瓷器较为常见的纹饰之一。莲花亦称荷花，它的出现与佛教密切相关。早期它是一种带有佛教意义的装饰题材，六朝至北宋初期瓷器用仰、覆莲花瓣装饰器物，象征佛光普照，诸事吉祥；北宋中晚期，莲花被赋予了更深更广的含义，北宋理学家周敦颐的《爱莲说》有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同时也因“下有并根藕，上做并蒂莲”而用以象征爱情。宋代的莲花纹样特别丰富，有一把莲、折枝莲纹、缠枝莲纹、团式莲纹等，其特点是枝繁叶茂，表达了人们追求高尚人格、美好爱情的向往，蕴含了当时社会中文人士大夫的人格理想及道德观念。此外，莲纹与人物组合，有太子戏莲、婴戏缠枝莲等，生活气息浓郁，被赋予了连(莲)生贵子的寓意。菊花开在百花之后，傲霜怒放，象征洁傲和仙逸，也有长寿的寓意。菊花也是耀瓷装饰纹样中经常出现的花卉之一，常见纹样有缠枝菊、交枝菊，以及器中心饰团菊，周边饰缠枝菊，或者周边饰菊瓣纹等组合，其构图十分规整，图案性强。中国传统瑞兽图案品种繁多，可以分为瑞兽、珍禽、昆虫、水族几类。有龙、摩羯、狮、虎、鹿等走兽图案，有蝴蝶等良虫图案，有凤、孔雀等飞鸟图案以及游鱼图案等。动物类题材形象独特，被赋予吉祥的寓意，在耀州窑瓷的装饰纹样中被大量运用。鱼纹出现在陶瓷器皿装饰上已有着六千多年的历史，在古代农耕文化中，鱼的多籽正迎合了人们求子求福、人丁兴旺的朴素愿望，是古代中国祈愿氏族和子孙繁衍的象征；其又与“余”同音，蕴含着“富贵有余”“连年有余”的隐含意义，引申为富裕、富足。鱼纹是一种最古老的传统吉祥纹样，在宋代耀州青瓷装饰中有着重要的地位而广为运用。如耀州青瓷花口碗内腹部刻的水波游鱼纹，以篦状工具左右对称呈S状刻划细密连续的水波纹，再以流畅的单线条勾画出游鱼的灵活姿态，具有动感、活泼、活灵活现的特点。耀州窑鱼的画法多种多样，有藏头露尾、荷叶掩鱼、水草掩鱼、并排双鱼、对头双鱼等。鱼纹饰有“水波三鱼”“群鱼戏海螺”“群鱼戏莲”等，体现了人们对美好幸福生活的追求。鹤有“鹤寿千岁”的说法，在中国古代是长寿的象征，故鹤纹蕴涵延年益寿之意；在古代传说中，鹤是仙人的坐骑，因此被称为仙鹤。仙鹤气韵非凡，有仙风道骨之神态，亦有君子的优雅风度。鹤纹是宋代耀州青瓷中常见的珍禽纹饰，多以“仙鹤衔瑞草纹”“仙鹤绶带纹”“骑鹤仙游”“飞鹤童子”“梅竹鹤图”“群鹤博古纹”等装饰于青瓷碗、盖、盘内底，具有鲜明的道教色彩。狮子在佛教中是护法者形象，又是文殊菩萨的坐骑，孔武有力，凶猛彪悍，传入中国后，其形象立即被人们用来作为护卫者和辟邪物，起着保护主人平安、吓阻凶恶的作用，发展成为一种独立于佛教的中国狮子文化。其形象在中国的图案纹样中作为瑞兽被广泛采用，以象征威力和吉祥。宋代耀州窑用狮子装饰灯具，不仅具有实际功用，同时兼具祥瑞辟邪的象征意义。人物类纹饰在宋代耀州窑青瓷的装饰中并不少见，主要包括婴戏类人物纹饰、生活场景类人物纹饰、佛教道教类人物装饰等，反映了时代的风俗和宗教信仰。宋时耀州窑瓷塑最主要的特点是造型的多样性。北宋时期耀州窑生产了很多小巧的人物瓷塑，种类丰富，有僧人立塑、拱手人物立塑、母子哺乳人物塑、抱鹅童婴、抱瓜果童婴、抱子妇人瓷塑、育子妇人瓷塑等，以童婴类的瓷塑种类和数量最多，据蕉振西先生的研究，此类小瓷塑与当时的社会风俗和人们的信仰有关[20。《东京梦华录》记载：“七月七夕，潘楼街东门外瓦子，州西梁门外瓦子，北门外，南朱雀门外街及马行街内，皆卖磨喝乐，乃小塑土偶耳。悉以雕木彩装栏座，或用红纱碧笼，或饰以金珠牙翠，有一对直数千者。禁中及贵家与士庶为时物追陪。又小儿需买新荷叶执之，盖效颦磨喝乐。”[271此种磨喝乐，又称“磨侯罗”或“磨合罗”,是由土、木雕塑成的小儿形。按两宋习俗，用于农历七月七日“七夕节”祭祀牛郎织女借以求子之意，在宋元时期曾在社会各阶层风靡一时。宋代耀州窑所生产的众多童塑，应是为“七夕节”求以供养的“磨喝乐”。蕉振西先生推测：“七夕节”供养完后，这些小瓷塑亦可能作为玩具送给家中孩童。婴戏类人物纹饰是宋代耀州窑青瓷刻花艺术中最为常见的一种。所用手法有刻花、印花、贴花、捏塑等，纹样有“单婴戏牡丹”“双婴戏梅”“三婴荡枝”“四婴戏把莲”“五婴戏犬”“群婴戏缠枝葡萄”等等。图案中嬉戏的童婴都是胖胖的大头圆脸形象，在画面中根据枝叶和藤蔓缠枝的区别，采取不同的姿势，或张开两臂握枝摇荡，或紧抓枝蔓全身悬空，或腾跃攀登，或翻身飘舞等等，逼真地刻画出一幅幅活泼可爱的童婴嬉戏的生动场面，表现了宋人期盼多子多孙、家丁兴旺的美好心愿。“飞天”梵名“犍闼婆”,意译为“天乐神”“吉祥天”,是音乐之神，在空中歌赞、烧香、散花、散水。飞天的形象从印度传人，与中国本土的道教羽化升天等因素相结合，慢慢通过提炼、融合，最终发展为中国式飞天。但将飞天的形象搬到瓷器装饰中，目前仅见于耀州窑。耀州窑的飞天纹样成对出现，取“喜相逢”之意。故宫博物院收藏的道教人物立像(降雨神赤松子塑像),根据其人物装束，杜文先生认为与赤松子的仙家身份有关。耀州窑烧制的赤松子瓷塑，应与北宋晚期道教的流行有关，赤松子在北宋是社会上广泛崇拜的降雨之神128]。《宋大诏令集》记载《赤松凌虚真君制》,北宋元符三年九月所颁，内容为：“敕。道无方体，供物之求。兆见襪祥，发于感忽。赤松真君，纪于神篆。神农之师，雨旸并时。有求必应，一方所仰。千载如存，祗答灵休。用申茂典，可加号赤松灵虚真君”[29]。赤松子是典型的道教人物形象，是北宋社会崇信道教的艺术反映。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宋代耀州窑瓷器，其装饰纹样寓意吉祥，表达了古人追求长寿健康、夫妻和睦、家庭幸福、多子多孙的美好愿望；表达了文人雅士对高雅情操的追求；在本民族风格的基础上，将外来题材融入中华传统文化之中，加以改造创新，形成了具有中国传统审美意识和特点的装饰纹样。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宋代耀州窑瓷器，涵盖了宋代的各个历史时期，器物种类丰富，功能齐全，装饰题材广泛，内涵丰富，追求风韵独具的表现形式，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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