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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思念 过年的时候，和舅妈家一起去千灯走亲戚，回程时坐在大（表）哥的车上。老人总是喜欢回忆的，说着以前从苏州去千灯只能走路加坐船，一天才能到，哪能想到现在这么方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从前，聊到小哥哥（舅妈第二个儿子，我从来只唤他小哥哥）最后一次去千灯，他是这么聪明的人，虽然周围的人都没有说破，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次的千灯之行是他最后一次有机会看一看故乡的石板街，秦峰塔，恒昇桥和那所临河的老房子了。  每逢清明扫墓，妈妈挑选祭品，多是酥饼，糕点，蜜饯，时令水果这些适合老人的吃食，除此之外，必定还会选可乐，牛肉干，巧克力这些，在她的念头里，小哥哥喜欢这些。 今年年节祭祖的时候，大哥买了一个披萨，在梦里，他的兄弟告诉他想吃披萨。 舅妈的两个儿子，大哥一本正经，古板而严肃。七八岁的我，正是爱玩的年纪，如果我一直缠着他（“吵诨”），他一定不耐烦地瞪着我，叫我不要打扰他的正经事。小哥哥则不同，他高大帅气，幽默风趣，我喜欢听他讲话，和讲故事一样有趣。 舅妈如果在家里生了气，只有小哥哥会哄她。那时我不知道他第一次做手术的位置在肩膀，有一天他来我家里玩，许久未见他，我很开心，还像小时候一样用双手环绕着他的脖子，小人儿吊在空中，被妈妈呵斥着下来，他闪烁着明亮的眸子却对我笑笑说没关系，已经好了。 那时我们都觉得应该会好的。 有一年，在他家里玩，他想给我拍照。我读书时都是童花头的短发，身着一套运动服，他便想着给我打扮一下，抓起了手边的花生，把花生捏开一个小口子，夹在我的耳朵上当作耳环，我坐在他旁边，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他给我拍照，那时拍照还是用胶卷的，也算新奇的玩意。他写得一手好字，自己照着书学了素描和水彩，空闲时教我画画，他的示范一气呵成，落笔无需修改俨然已栩栩如生，他的画被我像宝贝一样珍藏。 小哥哥是在我高二的暑假走的。 他和我生肖一样，整整大我12岁。他们瞒着我他的病情，我只是看妈妈每周去一次医院，有时候她会哭，我竟也没发觉任何异常。他的病持续有几年了，反反复复，第一次手术后好了一段时间。后来我不记得他在医院住了几个月，做了几次手术。我上高中以后我们的见面次数减少，这段时期我印象中的他没有往日那般开朗，性情和以前也大不相同。最后一次见他应该是在过年的聚会上，在舅妈家里，他瘦小的让我都快已经不认识，我看他脸颊泛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说了什么就会说到伤心之处，触碰到他。视线交会，双方都是害怕，大家都是沉默。半年之后，我接到舅妈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是坏消息了。 前些天整理旧物，翻到了他曾送我的画，纸张上已经有细小的黄色斑点，带着灰尘的味道，也把我的思绪带到了落笔时的情景。翻看了几年前的日记，2009年的4月，在得知他在床榻上对我的惦念，充斥着后悔，没有在他病中前去探望，也不曾得知他经受的痛苦和折磨，丝毫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离开我们。他在我童年时给我带来的欢乐，犹如一抹鲜亮的橙色，活泼，乐观，潇洒又长情。 那年，舅舅在墓地旁栽种了一棵幼小的冬青，每年去看它，一直在生长。 苏小编曰： 1、乐文的讲述越来越自然，她的方式那么熟悉，跟我最近在读的《台北人》的作者白先勇先生的书写很像，让人不自觉的就带入了。 2、《玛丽》这首歌很多人说听着听着就流下泪来，莫名其妙的，我想大概就是共情了吧？ 3、很多年前，我就懂得“告别，要洒脱”的道理，只是，人与人之间大部分时候都是走着走着就走散了，想起来的时候全是悔恨：当时为什么没有好好说再见，为什么没有再好好看她一眼。是啊，人生没有预告，没有BGM提醒我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4、《寻梦环游记》向我们传达：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5、Please remember 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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