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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怡:杏花(散文)

 吴越尽说 2024-03-16 发布于浙江


       杏花已在我家斑驳的老房子旁开了一季又一季。

       老房子造于三十几年前,外墙早已显出岁月的痕迹,但脊梁却依旧笔挺着。老房子没了颜色,家里人也随它去了,但没想到,每年,杏花来的时候,这老房子都会显出年轻的样子。

       去年的杏花开于雨水之后,一朵朵,绽放着最纯洁的白。那时,还未到雨水节气,可我已常常伫立在杏树前,盼着它能早点鲜活起来。可是寒风终究是过于的寒凉和薄情了,竟是迟迟不愿回暖,于是,雨水前,我连杏花的一点点影子都没寻到。直到雨水后,空气开始温和起来,在某一个夜间,它们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下子全都齐齐地来了。

       人与万物皆有感应,或许并非只是一种诗意的浪漫。杏花开后的那个早晨,我竟早早地醒来,然后仿佛有一种奇妙的引力,让我在晨雾还未散去时,便来到了老房子那。我想,可能心动就是那样的突然,当我与整树的杏花撞了个满怀时,喜悦与圆满,充盈了我的整颗心。

       我不禁想起了南宋诗人陆游所写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还有《梦粱录》中描述的“卖花者以马头竹篮盛之,歌叫于市,买者纷然”。我想,若是我能回到古时,挎着竹篮卖一回杏花,与买花者共赏那份淡雅与清新,该是多么有意思!

       可是现在,这花好像不那么起眼。就拿我家的这株杏花来说,期待着它的,也就只有我了。杏花也好,别的花也好,当它们成片成片地成为花海时,会有无数的赏花人纷至沓来,但是他们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在赏花呢?很多时候,这花海只是一种美的背景,在照片里被永久地定格,不败地盛开。而轻轻地抚摸花瓣的柔软,悄悄地闻一闻花香的甜蜜,好像都成了匆忙里一件奢侈的事情。

       今年我家的杏花依旧还没有开,春雨前,它会开吗?我这个又大了一岁的大人,站立在那棵如同老朋友一样的杏树前,像个孩子一样地等待着。这份执着的感情是复杂的,但却让我能够于世俗的忙碌中抽离片刻,有种静待的禅意和感动。

       我有一位好友,是个喜欢佛理的人,她曾说过:有些美,可能在岁月里不曾有多大的改变,但真正爱它的美的人,却因历史的潮流而变得时多时少,让人难以捉摸。

       那么,是否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将不再独自等待我家杏花的盛开。我的孩子,抑或,我的朋友们,也会在某个雨水节气的前后,询问我关于这棵杏树的生长,我们会开始一起留意这份花界赠予的美,一起慢悠悠地等待和期盼。

       这棵杏树没有老房子那么年老,但也陪伴了我近十年,是我先生亲手种下的。这棵树,不曾出现在任何人的照片里,因为我想让它一直活在属于它的自然里。

       我的日子,在盼望里,生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2024-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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