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创作谈 | 我写《河山传》,《河山传》写我

 冬天惠铃 2024-03-18 发布于湖南
图片
图片

相关阅读:

我写《河山传》,

《河山传》写我

贾平凹

屋外一棵大树,从窗子里望出去,就是一堆绿。这绿浑厚,有疏有密,或浓或淡,每股枝条的伸出,枝条上每片叶子生成,都组织得那么合理,风怀其中。

从二〇二二年春季到二〇二三年的夏天,我就在这窗子里进行着《河山传》的写作。

写作着,我是尊贵的,蓬勃的,可以祈祷天赐,真的得以神授,那文思如草在疯长,莺在闲飞。不写作,我就是卑微、胆怯、慌乱,烦恼多多,无所适从。我曾经学习躲闪,学习回避,学习以茶障世,但终未学会,到头来还是去写作。这就是我写作和一部作品能接着一部作品地写作的秘密。

《河山传》依然是现时的故事,我写不了过去和未来。故事里写到了西安,那只是一个标签,我的老家有个叫“孝义”的镇子柿饼有名,十里八乡的柿饼都以“孝义”贴牌。我出门背着一个篓,捡柴火,采花摘果,归来,不知了花果是哪棵树上的,柴火又来自哪个山头。藏污纳垢的土地上,鸡往后刨,猪往前拱,一切生命,经过后,都是垃圾,文学使现实进入了历史,它更真实而有了意义。

因出生于乡下,就关心着从乡下到城市的农民工,这种关心竟然几十年了,才明白自己还不是城市人,最起码不纯粹。

理性和感性如何结合,决定了人的命运。《河山传》中的角色如此,我也如此。写作中纵然有庞大的材料,详尽的提纲,常常这一切都作废了,角色倔强,顺着它的命运行进,我只有叹息。深陷于泥淤中难以拔脚,时代的洪流无法把握,使我疑惑:我选题材的时候,是题材选我?我写《河山传》,是《河山传》写我?

这样写行吗?这是我早晨醒来最多的自问。如果五十年,甚至百年后还有人读,他们会怎么读,读得懂还是读不懂,能理解能会心还是看作笑话,视为废物呢?这使我警惕着,越发惊恐。

图片

写作的乐趣在于自在,更在于折磨。这如同按摩,拍打疼痛后的舒服。《河山传》的进度并不快,每日写几千字或几百字,或写了几百字几千字后,又在第二日否决了,拿去烧毁,眼看着灰飞烟灭。除却焦虑是坐在马桶上的时候,要么,去睡吧,闭上眼,看到更多更清晰的山川人物,鱼虫花鸟。

《河山传》写完了,我给我的孩子说:“作品署了我的名字,那是假象。人民币是流通的,钱在我手里,是钱经过了我。”

就在立夏的这个早晨,窗外大树上众叶摇曳,极尽温柔,传来鸟鸣,而我却想象了那个苏轼,为了心绪,为了生计,在东坡上开垦的一块地里的身影。

二〇二三年五月七日

于西安秋涛阁书房

图片
图片

编辑制作:陈铭

二审:李成强

三审:宋嵩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