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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 炎炎夏日，如火似的骄阳仿佛一下子烤干了空气中仅有的一点水分，受此影响，胆怯的风躲在阴凉的地方，好像连大气也不敢喘息一下。 虽说骑的是一辆电动自行车，少去了蹬车的烦恼，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小王丝毫没觉得有一丁点的轻松。 小王口干舌燥，于是停下了电动自行车，把随身带着的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之后就再次启动电动自行车，钻进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巷弄。 从这个巷弄可以抄近路去市人民医院，他接受委托培养的地方，这是几天前儿科的一位同事告诉他的，今天他决定要试一试。 相比街面上的热浪滚滚，此时此刻，因为有了四围多个高大建筑的遮挡，这个巷弄里的温度要低上很多，穿行于此，小王立即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 一会儿向右拐一个弯，一会儿再向左拐一个弯，经过十多分钟的骑行之后，市人民医院非常气派的主体楼便矗立在小王眼前，顿时，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小王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下个月，委培完毕之后，我要是能够留在市人民医院工作该有多好啊!” 小王在左，市人民医院在右，中间隔着一条宽达三十多米的柏油马路，瞅见此时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并不多，小王左右张望着骑上电动自行车快速地抵达了院区。 小王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下午两点半钟，他连忙把电动自行车锁在了地下停车场，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到了位于住院部三楼的儿科办公室。 “哟，这么热的天，还不忘午间锻炼，可敬啦！”小王脚步还未站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小王猛地转过头去，就见护士小周原地站立，微微一笑道，“你怎么才来呀？我刚才看见你们丁主任到处在找你呢。” “丁主任在哪里？丁主任找我有什么急事？”小王紧张得不得了，一连两个问题瞬间蹦出了口腔。 “领导找你，肯定有好事发生，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就别再这里骗我们了。”小周脸色一变，马上就不高兴起来。 “好事？有什么样的好事能够降临到我身上来？”小王一头雾水，茫茫然地向前走了数十步，一把推开了丁主任办公室的门。 丁主任立即微笑着开门见山道:“鉴于你不错的业务能力，我们儿科决定留用你，不过属于合同制的性质，不知你意下如何？”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小王一下子愣住了神。 “丁主任，不能给我一个编制吗？”过了一会儿，小王弱弱地问了一句。 “啥？你不知道考入我们医院的硕士生，我们医院才考虑给编制吗？”丁主任立刻回了小王一个笑脸。 小王目不斜视地看着丁主任，口中发出了一个“嘶嘶”的长音，好像牙疼似的。 这时，丁主任收回笑脸，沉下面孔，冷淡地问了一句:“你不愿意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王低声要求道:“丁主任，能不能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考虑清楚？” “三天？考虑清楚？这还用考虑吗？”丁主任很是不解，即刻皱起眉头，低下头颅，手臂挥了一挥，之后就没再理会小王了。 小王只得怏怏地地走出了丁主任的办公室。 小王没走两步就又碰见了小周，此刻，小周更像一个情报人员似的，追在小王身后一个劲地问道:“嘿，说来听一听，丁主任急着找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急事呀？” 小王回过头，眼一瞪，嘴一鼓，不苟言笑道:“丁主任打算留下我。” 小周大喜，脚步提速从而赶上了小王。 “那是天大的好事，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呀，请客，你得请客!”忽然，小周拉住了小王的胳膊，并且摇晃个不停。 一刹那，小王的一张脸面涨红得像是一个猴子的屁股。见此情形，儿科的其他同事们全都起了哄，“呦吼，呦吼”的声音大声地响个不停。 小王吃了一惊，一边朝着同事们做了一个手掌下压的动作，一边瞪着小周无可奈何地说道:“好了，好了，你待会儿选一个地方就是了。” 小周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这天下午，儿科住院部里格外忙碌，进进出出的儿童和陪护的家长是一波接着一波，小王累得直喘粗气，临近交接班的时间点都没看见小周的身影，他不禁轻舒了一口气。 二十分钟后，小王交接完当日的工作，下到地下停车场，骑上了他那辆电动自行车，谁料还没移动五米远的距离，小周就通过电话找上了他。 “你现在估计想跑，男人说过的话真的还不能够完全相信呀！”小周在电话中想尽办法调侃小王。 小王当然不服气，举着手机辩驳道:“谁说我想跑？你在哪个地方？” 小周马上接声笑道:“不想跑就好，我现在在医院斜对面的红太阳酒店的二楼，枫叶雅间，你敢来吗？ “我敢去吗？”小王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笑话，有什么不敢去的，你等着我。” 小王收起手机，没做丁点的犹豫就立刻骑上电动自行车，赶到了小周所说的那个地方。 推开枫叶雅间的门，一眼就瞧见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小王的心迅速一沉，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放钱的口袋。 “心疼了？舍不得了？放心，我请你。”小周噗嗤一声笑了。 “瞧不起我吗？大丈夫理当一言九鼎。”小王当即拒绝道。 “你那委培的工资够呛，还是等你入职我们医院之后再好好请一下我吧！”小周继续微笑道。 “谁说我一定会留在市人民医院？我只是答应丁主任，我会好好地考虑清楚。”小王冷冷道。 “啥？”小周突然起身，轻轻地摸了摸小王的额头。 顿时，小王的一颗心狂跳不已，说话也结巴了。 “在我们县里，我可是一个有编制的医生，在你们这里，最多只是一个合同制，保障性差很多，万一明天形势发生了变化，我将一无所有。” 小周怔了一怔，随后一本正经道:“技多不压身，在市人民医院不光你能够学到更多的本领，而且，而且……” 话到此处，小周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不知所以，小王迷惑的眼神遂投到了小周的脸上。 “而且还有我。”小周鼓足勇气，脱口而出道。 小王懵了，此刻，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也现出了一个圆圆的“O”型。 “可是……可是我还得支付一大笔的违约金啊！”不多时，小王面色绯红地结巴道。 “鼠目寸光，你留在市人民医院，不出三年时间都可以回本，你担心啥？”小周低下头颅，细声细气地说道，“违约金的事情你想想办法，我可以帮你凑一部分。” 小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先是一阵沉默，过后抓起手机就给丁主任去了一个电话。 “主任，我想清楚了，我决定留下来。” 02 ▼ 主意已定，小王特意请了几天假，带着小周支援他的五万元现金匆匆赶回了县城的父母家。 “妈，爸，家里还有现金吗？我需要大量的现金。”小王刚一进门就大声说道。 “说个数字。”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探出了头。 “起码得十万元。”小王边说边坐在了客厅内的一张沙发上。 “啊！”小王的母亲惊呼了一声。 “你需要如此多的现金准备干啥事情？”小王的父亲相当冷静，拿着一张报纸从房间走进了客厅，并坐在了小王身边。 “我不想在县人民医院干了，医院要收我的违约金。”小王回答。 “你为啥要违约？”小王的父亲皱起眉头责问道。 “一是有利于我尽快地成长，二是为了我今后的幸福生活。”小王不敢对视他父亲如刀剑一般的目光，扭过头去对着他母亲说道。 “今后的幸福生活？”小王的母亲暗自咕哝着，突然，她眉头一展，眼睛里像发着光似地问道，“难道你有女朋友了吗？” 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小王只是笑了笑。 “有钱，我们有钱。”小王的母亲大笑着冲进了卧室，举着一张银行卡又冲了出来。 小王的父亲恼火了，瞪住小王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大丈夫应该言而有信了。” 一转眼，小王愣住了神。 “别听你爸这个老古董的，他已经与时代脱轨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想做大事，大丈夫还应当不拘小节……”小王的母亲生气了，连绵不绝的话语好像洪水漫堤似的，一发不可收。 猝不及防，小王的父亲目瞪口呆，不一会儿便拂袖离开了客厅。 吃过午饭，小王便来到书房写好了一张辞职报告，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估摸着县人民医院的领导都上了班，小王这才从家里出发了。 小王的家距离县人民医院很近，步行顶多只需要二十多分钟，于是小王选择了步行去医院，目的只有一个，他要抓住这短短的一点时间，尽可能地多练习一下待会儿与领导见面时他的一些必要的说辞。 一路上小王叨叨咕咕，好似一个没完，直到走进了县人民医院行政楼之后，他才停了下来。 行政楼共有六层高，因为没有安装电梯，所以上下班的行管人员全部都要走楼梯。医院人事部位于第三层楼，小王以前在办理报考和入职手续的时候来过这个地方。 小王一路小跑，到达医院人事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竟然气喘吁吁，他稍许停歇了一下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此时此刻，办公室里只有医院人事部张部长正襟危坐于办公桌前一脸疑惑地正盯看着他。 “我是县人民医院儿科的小王。”小王自报家门道。 “我知道，有啥事情吗？”张部长轻声问了一句。 “我想办理辞职手续。”小王直抒胸臆道。 张部长懵了，连忙又问了一句:“编制都不要了吗？” “不要了。”小王语气坚决道。 “你们童主任知道吗？”张部长皱眉问道。 “啥？我辞我的职，还需跟他说一下？”小王不解，惊讶地问道。 张部长脸上的肌肉微微扯动了一下，接着冷冷道:“这件事情还是要按照流程走。” 小王愣了一愣，紧接着移动身形迅速下到了一楼，然后他连走带跑地来到了位于住院部六楼的儿科病区。 此刻，医生办公室里坐着多位正低着头忙碌的医生，小王干咳了一声，希望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他们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忙着各自手中的事儿，这下小王尴尬了，神差鬼使的一句话非常随意地蹦出了口腔:“你们童主任呢？” 一刹那，办公室里的所有的医生全都抬起了头。 “还你们童主任呢？就像你不是我们其中的一员？莫非是你找到了更好的去处？”距离小王最近的一位儿科医生马上回应道。 顿时，小王红头脸赤起来。 不一会儿，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小王回头一看，童主任微胖的身子已经跃然眼前了。没有丝毫地耽搁，小王赶紧谄媚地把童主任拖进了主任办公室。 “童主任，请您行行好，同意我辞职吧。”小王一本正经地说道。 童主任很是吃惊，诧异的目光迅速锁定了小王。须臾之后，童主任不苟言笑地问道:“你疯了，你的脑袋生锈了吗？” 自参加工作以来，这是童主任第一次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言同他交流，小王还真有点不习惯，故他一下子就呆住了。 “编制，正儿八经的编制你都不要了吗？”童主任急得不行，一边大声地提醒小王，一边举起手来挠了两下脑袋。 无言以对，小王笑了笑。 “笑你个鬼，儿科本来就急缺医生，我们医院把你送出去委培，你倒好，半路撂挑子，我个人坚决不同意你辞职。”童主任虎着脸面不高兴道。 一瞬间，小王的一颗心凉了半截，不一会儿他垂头丧气地解释了一遍:“市人民医院儿科的丁主任说要把我留下，再一个原因就是我的女朋友也在那个科室里当护士。” 小王话音刚落，童主任就沉默了。 “那你……那你写一封辞职信吧。” 片刻之后，童主任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霎时，一丝欢喜爬上了小王的面颊，小王迅速地从随身的包里涛出了那张略带湿润的辞职报告。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童主任再次问了一句。 “开弓没有回头箭。”小王应道，模样相当认真。 童主任无话可说，一边摇着头颅，一边在那张辞职报告上签下了几个汉字:同意。童道能。 欣喜异常，小王竟然忘记了说声谢谢，拿着这张已经签好了字的辞职报告飞奔到了张部长的办公室，紧接着把那五万元现金和一张银行卡都摆放在了张部长跟前。 “十五万？”张部长瞟了小王一眼，冷冷地问道。 小王抑制住满腔的兴奋点了点头。 “啥子契约精神，都是狗屁。”张部长接着又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心知肚明张部长这一番话语的深意，但小王并没有理会，办理完辞职手续之后他快步地走出县人民医院的大门，面向市人民医院的方向口中默念有词:市人民医院，我来了；小周，我来了。 03 ▼ 时光易逝，一转眼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这样若无声息地过去了，经过考核，这一天，小王拿到了心心念念的规培证，也正是在这一天小王就正式成为了市人民医院儿科的一名合同制的住院医师。 小王特别兴奋，屁颠屁颠地跑进了护士站想邀约小周共进晚餐，哪料，此刻宽敞明亮的护士站内难以寻到小周的身影。 难道小周今天不上班吗？小王好生奇怪，跑去问了护士长一声。 “你不知道吗？小周今天调休了。”护士长很是诧异，紧盯着小王应了一声。 霎时，一丝红润的颜色迅速爬上了小王的面颊，小王立即拍着脑袋自我解嘲了一句:“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年纪轻轻怎就这么容易忘事呢？” 护士长不相信小王的这一番说辞，冷笑着补充了一句:“这还不好办，吃药呗。” 乍一听像是在说玩笑话，可细细一想却又不像是百分之百的玩笑话，小王很不舒服，想反击但又考虑到这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所以他忍了，面无表情地走出护士站之后他立即掏出手机就给小周去了一个电话，不想，小周的手机已经关了机。 是手机没电了，还是小周事务缠身不方便接听电话？小周事先怎么没有告诉我呢？小王的心微微地震颤了一下，好似清风拂杨柳一般。 找不到分享喜悦的对象，小王觉得有一点失落，下班之后他也没急着回出租屋，而是一个人在街面上逛了很久，直到肚中响起了饱含饥饿的声音，他才没精打采地走进了一家餐厅。 此刻，这家餐厅的生意格外的好，来到此处吃饭喝酒的食客差不多坐满了大厅，瞅见靠近玻璃窗的地方还有一个空闲的桌子，小王便毫不犹豫地坐了过去。过不多久，一个荤菜，一个素菜，一大碗汤，外加两瓶啤酒就被这个餐厅的服务员端上了餐桌。 自斟自饮小王也不是头一次了，放在以前绝对是一件偷着乐的事情，而今他觉得格外孤单。 当吃吃喝喝到一半的时候，他侧头向玻璃窗外看了一眼，忽然间小周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猛地一下他来了精神，立刻掏出手机就给小周拨了一个电话，哪料小周的手机仍然处在关机状态，心急之下他连忙放下手机连续敲打右手边的玻璃窗，渴望能够引起小周的注意，但事与愿违。 无辙，他只得快步移身到了餐厅外，却见一名身材魁梧之人手拿一捧鲜花正在和小周交谈，看情形这与相亲的模式并无二样，他立马怒火中烧起来。 脚踏两只船，小周怎么是一个这样的人呢？他咕哝声声，欲走上前去一问究竟，谁想刚移动两步，那位身材魁梧之人就带着小周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 他们要去哪？他们要干啥？即刻，一连两个问题在他脑子里一晃而过，一刹那，他呆住了。 小王再也没有心思吃吃喝喝，付完饭钱酒钱之后他怏怏地回到了出租屋，都没怎么洗漱就往床上一躺，睁着两颗大眼珠子一直到了天亮。 上午七点整，小王出了门，花费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到达了市人民医院儿科办公室。 瞧见小王一副脸色蜡黄，双眼布满了血丝的相貌，丁主任巡查病房的时候没有要求小王必须参加。瞅准这个难得的机会，小王赶紧撑住脑袋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医生办公室门口经过，紧接着一缕缕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默无声息地钻进了小王的鼻腔。 这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小王非常熟悉，现如今整个儿科的女同事中仅仅只有小周在使用这种类型的香水，小王猛地睁开眼睛，随口喊了一声“小周”，伴随着一声“啥”的响起，那一阵脚步声立即消失殆尽。 小王迅速站起身来，移步到了办公室外，对着小周不苟言笑道:“昨天打你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你到底干了啥？” “干了啥？”小周面无表情道，“昨天我太累了，所以请了一个假睡了一个觉，害怕被别人打扰，所以关了手机。” “睡觉？那我昨夜看见的是鬼吗？”一时激动，小王大声地反驳道。 “你跟踪我？”出乎小王的意料，小周竟也满腹牢骚起来。 “跟踪？你认为我会是那一种人吗？我倒要问问你，你这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吗？”小王毫不示弱，立刻冷冷地哼了两声。 小周瞬间哑然，双眼瞪了小王一下，随后气鼓鼓地走进了护士站。 “你想把我当做是一个傻瓜，没门!”小王不住地咕哝着，直挺挺地立在了原地，眼神像是在喷火。 没过多久，小王的手机发出了叮咚一声响，小王随眼一瞟，由数十个汉字组成的一条信息立马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一切都是遵循我父亲的安排，我也没有办法。 你多大了？你还处在婴幼儿时期吗？为啥你个人的生活还要遵循你父母亲的安排？你为啥不反抗？ 蓦地，一连串的问题冲上了小王的脑际，这一刻，小王木然了。 由于背负了过多的思想包袱，小王工作的时候总也提不起劲来，好在当日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小王勉勉强强应对下来已是疲惫至极。 坚持，再坚持，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的时刻，小王拖着萎靡不振的身子率先冲出了医生办公室，而后下到住院部的地下室，骑上电动自行车，谁知刚到市人民医院门口，小周就大声喊住了他。 小周快步走到小王身边，轻声细语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该怎么办？” 小王思索片刻之后，十分坚定地对着小周说道:“上车，我带着你去找你父亲说理去。” 小王话音刚落，小周没有一丁点的犹豫，立刻跳上了小王的电动自行车。 小周的家地处这个城市的南端，与小王出租屋的方向完全相反，在小周的指引下，大约三十分钟后，小王骑着电动自行车来到了一个叫做“园中园”的小区。 这个小区一眼瞧上去显得很气派，不光房屋的设计前卫新潮，而且这个小区的环境很是优美，小王一路走来一路看，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不一会儿，小周在一栋复式楼的前面停住了脚步，说不清道不明，此时此刻，小王的一颗心竟扑通扑通地狂跳个不停。 “到我家了。”小周微笑着扭了一下头，示意小王去敲门。 “诶。”小王颤抖着双腿应了一声，而后慢慢地移动到小周家的大门前，轻轻地拍响了门板。 屋内很快就有了动静，须臾，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打开了小周的家门。 小周一边大叫两声“爸”，一边急步上前了两步，一把挽住中年男人的胳膊，并向后面拖了拖，小王这才有了机会跨进了小周的家门。 小周的父亲盯着小王，随口问了一句:“你是谁？” 因为紧张过度，小王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就是小王，我们儿科的一名医生。”眼见情况不对小周赶紧接过了话茬，“爸，我决定不与您朋友的儿子交往了，否则，否则我要……” “否则你要怎么样？”霎时，小周的父亲脸色一变，生气道:“就是为了他吗？” 小周不语，满含期待的眼神立即投向了正惴惴不安的小王。 “叔，您放心吧，今后我肯定会对小周好的。”间隔了一会儿，小王才鼓起勇气对着小周的父亲许诺道。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我不稀罕，我问你，你有啥？你能够为我们家小周提供啥？”小周的父亲先是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而后又冷冷地哼了两声。 一转眼，小王语塞了。 小周急了，走到小王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大声道:“你说，你快说呀！” 小周的父亲狠狠地瞪了小涛一眼，而后极不耐烦地提醒道:“比如说房子。” 小王一下子找到了话题的方向，一句话马上脱口而出:有，在我们那个县城，我有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县城？笑话。难道你就没打算在市区购置一套房产吗？难道你就想把我的宝贝女儿弄到你们那个穷乡僻壤去居住吗？” 一声冷笑过后，小周的父亲迅速板起了一张苦大仇深似的脸面。 小王不敢对视小周的父亲，于是把全部目光都集中在了小周身上。 小周欣喜若狂，不住地摇晃着小王的手臂大声撒娇道，“你傻呀，我爸都同意了我们俩的事情，就看你的决定了。” 小王瞬间醒悟，迟疑片刻后就支吾道:“大不了，大不了我把县城的房子卖掉，再加点钱在市区购置一套。” “好，好，我希望你一言九鼎。”眨眼的功夫，小周父亲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04 ▼ 隔天，小王抽空回了一趟家，一进家门就大声嚷嚷道:“爸，妈，我要买房，我要在市区买房。” 事发突然，小王的父母亲端着饭碗全都愣住了神。 “我要买房，我要在市区买房。”小王一边重复着刚才的话语，一边走进厨房盛了一碗米饭坐到了他母亲身边。 “你在发烧说胡话吗？”小王的父亲放下饭碗苦笑了一声。 小王的母亲赶忙伸出手摸向小王的额头，不想，小王微微地扭了一下头颅就给避开了。 “那得准备多少钱啊？”小王的母亲弱弱地问了一句。 “胡闹，他说啥你就相信啥，你的脑袋被门夹了吗？”小王的父亲赶在小王开口之前插言道。 小王很不舒服，眉头一皱，嘴一张，数句负气之词随即蹦出了口腔。 “你当我是一个傻子吗？我就是交了一个女朋友，是一名护士，和我同在一个科室，她家也没啥格外的要求，仅仅只是要求我在市区购置一套房产。” 小王的父亲咂了一下嘴巴，紧接着叹了一口气。 “那感情好啊，买，坚决买。”小王的母亲喜笑颜开地大声道。 “买，买，你看一下现在的房价，那是我们买得起的吗？”小王的父亲大喝了一声，立刻把小王的母亲拉回到了现实中。 小王的母亲不禁长叹了一声。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您就不知道把我们的这个房子卖掉吗？”小王不以为然道。 “卖掉了房子，我们住哪？”小王的父亲紧盯着小王，他感觉到他的一颗心正在滴血。 “这是个问题吗？我们家在乡下不是有一间祖屋吗，您和妈可以去那里暂时住上一段时间，等我把新房子的所有手续都办好之后我就把你们接到市里来生活。”小王继续不以为然道。 “乡下的那间祖屋年久失修，那还能够住人吗？”小王的父亲极不情愿地反问道。 “花费一些钱装修一下呗。”小王回答。 “钱？又要买新房，又要装修，如此大的花销，请问钱从哪里来？”小王的父亲又带着情绪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小王从来没有考虑过，此刻，他瞪着两颗大眼珠子发起了呆。 “别担心，我支持你，大不了我和你爸再过几年困难日子。”这时，小王的母亲为小王打气道。 “支持？我看到时候你拿啥支持，两个没头没脑的人……”小王的父亲“嗖”的一下站起身来，气吁吁地走进了卧房。 “我们没头没脑？你知道吗，守着这个房子换不来媳妇，你们王家或许就要断后了，你管不管？”小王的母亲越听越恼火，立即怒面反击道。 很快，家里就安静了下来。 自觉有戏，小王隐忍着这份喜悦，埋着头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然后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不出所料，一个星期之后，小王就接到了他父亲发给他的一条信息:县里的房子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已经搬回了老家，稍后就给你打卖房的钱，注意查收。 小王一阵欢喜，紧接着又一阵不安，老家的那间祖屋真的如父亲所说的那样不适合居住吗？忽然，手机又是一响，一条他行转入五十万元的短信随即跃入了小王的眼帘，小王马上忘记了忧虑，举着手机奔向了护士站。 兴奋所致，小周竟然当众亲了小王一口。 一刹那，小王的脸红得像是一个番茄。 第二天，上午时分，小王和小周都找各自的同事换了一个班次，然后急不可耐地跑遍了市区几乎所有的已经竣工，并且已经开售的楼盘，本着方便第一的原则，经过一系列的，有针对性的对比之后，他们最终选择了一个距离小周家最近的一个楼盘。 经过两人进一步的商量，小王和小周选定了七楼，靠最东面的一间总面积有一百零三平方米的房子。 小王只想这间房子能够马上投入使用，于是他听从了售楼部工作人员的建议，电话联系上了一家叫做“德发”的装修公司来负责整个房屋的装修工作。 没过多久，一名“德发”装修公司的工作人员就带着合同来到了这个售楼部的大厅。 由于马虎大意，小王在与这家公司签订整屋装修合同的时候并没有写明装修的期限，直接导致装修全部完工之日已经是第二年的夏季了。 小王恨得牙直痒痒。 这天清晨，因为小王要给新房子做一次彻彻底底的清洁，所以上班他迟到了五分钟。 自知理亏，小王猫着腰身快步走到他的座椅旁边，并坐了上去，一抬头就看见他对面的位置上坐着两名身着白大褂，正在冲他微笑的眼镜男。 这两名眼镜男皮肤白皙，书生气十足，一看就知道刚出学堂门不久，出于礼貌，小王立即回报了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后，小王平复心情，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的时候，想不到丁主任的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了主任办公室。 相比丁主任一贯严肃的作风，这一次他表现得非常热情，一会儿递上香烟，一会儿又递上茶水。小王很是不解，进而惴惴不安。见状，丁主任干脆直言道:“小王，你也看到我们儿科来了两名硕士研究生，所以我门这个科室再也不能和你签订用工合同了。” 猝不及防，小王猛地吃了一惊。 “这是医院的统一规定，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所以……”说到此处，丁主任难以为情地抿了一下嘴巴。 “用工合同不是一签就是五年吗？”小王紧蹙眉头反问了一句，语气像是遭受到了天大的冤情一样。 “一年一签，你肯定没有仔细地看过用工合同。”丁主任耐心地说道。 小王的心中迅速漾起一丝被愚弄的情愫，转眼间他跳起身来怒言道:“啥？一年一签？我不相信。” “来，来，不相信你就看看原始资料。”丁主任涨红着脸面从办公桌上翻出了一年之前与小王签订的那份用工合同书，并大声地朗读起有关的文字来。 此时此刻，小王根本听不进去，眼神迷茫地一会儿看看办公室的天花板，一会儿又低下头去叹息两声。 “还有补救措施吗？”突然，小王抬起头急切地问道。 沉默片刻之后，丁主任轻声细语地问了小王一声:“为了你今后的发展，我推荐你去市区的一家社区医院，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想，丁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完，小王就冷冷地哼了一声:“社区医院？你还有意思问我意下如何？你应当记得，当初我是舍弃了编制到市人民医院儿科的吗？” 即刻，丁主任闭口不言。 越想越烦，越想越气，小王索性赖在了丁主任的办公室。 互相之间不发一言，小王盯看着丁主任，丁主任也盯看着小王。 短短的十多分钟的时间过去了，办公室内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静止了似的，估计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也可能成为轰天巨响。 保持住这种无声的状态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手机铃音忽然像利剑一般划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小王和丁主任不禁全都颤抖了一下身子。 丁主任把手机举到耳边，接连说了两声“好”，然后便急急地走出了主任办公室，像遇到了啥棘手的事情似的。 小王显然没心思理会，呆呆地坐在一旁，脑海里却是波涛汹涌。 “我被辞退的事情应当说给小周听吗？”一时间，小王拿不定把握。 “说与不说还不是一个样，待会儿我被辞退的消息肯定会满天飞啊。”小王不由得叹息声声。 “不行，我绝不能束手待毙。”冥思苦想了半天，小王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县人民医院儿科童主任的电话。 不料，在听过小王的一番诉说以后，童主任惋惜道:“你呀，你呀，你还是太年轻啦，以后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难道我只有到社区医院这一条路可走吗？这一刻，小王木然了。 我待生活如初恋，生活待我如草芥。恍惚间一个声音从心底冒了出来，小王心灰意冷地向窗外望去，目光的尽头好似出现了小周父亲的一副嫌弃至极的相貌。 【作者简介】 胡军，系湖北汉川的一名普通的文学爱好者，目前已有多篇文章发表于报刊，书刊，微信公众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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