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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书略录(陈汉章等)

 学海岸边一过客 2024-03-19 发布于北京

周德伟入北京大学时,史学教授为陈汉章。据说陈清季中乡举,后专攻史学,有名,京师大学堂征为史学讲师;陈到校后求为学生,盖京师大学堂毕业即为进士,可入翰林院。不二年鼎革,严复任校长,乃聘为教授。此亦一笑谈也。

顾孟余先生主讲经济学原理,上第一堂课时就问:“你们为何要学经济?”学生皆寂静无声。顾先生曰:“经济学不是教你们去发财的,不是教你们经营工商业或从事银行会计业务的,而是教你们如何经世济民。习经济须高瞻远视,注意全盘人民各方面的经济活动,加深其了解,从而培养自己成为社会的领导人才;此一学科,需要辅助的知识甚多,牵涉到社会学、伦理学、法学、哲学、史学等知识,缺一不可。你们无如此等志愿或无力奠立巩固的基础,改习他科还来得及。”

周鲠生教政治学。鲠生师饱学,似为当时湘省第一人,惟不工辞令,且纯湘省土音,北方及他省学生多不喻,有退其选课者,且有要求更易教授者。时蒋梦麟代理校长,电居上海之蔡校长请示,蔡校长复电谓:“周先生乃余力所能聘之最好教授,学生如不选其课,学校可不 准其毕业。”如是风潮始寝。逾年以后,周先生乃为最负盛名之教授,此亦可见蔡先生之有担当,有识力。周先生极负责,不请假,不兼课,声誉日彰;时陈启修亦开政治学班,知实力不敌,乃辞职。

孙中山思历次失败,均因部伍无主义无原则之故,乃创办黄埔军校,以廖仲恺为校长;蒋介石大愤,走沪。仲恺建议中山:介石既欲得校长,不如与之,以求内部团结。中山遂任蒋介石为黄埔军校校长,以廖仲恺为军校党代表;但党史中已无廖仲恺初任校长之记载。

中山逝世于北京,于西山举行盛大的葬仪,送葬者达十万人之多,沿途呼打倒腐朽政府及军阀的口号,此无异对段政府一大示威。段祺瑞不亲自来悼,只派许世英为代表参加丧礼。张继(字溥泉)一见大怒,曰:“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来悼我们的总理!”并伸出拳头要打许世英。张继是血性男子,此类豪举,不止一次。光绪季年,保皇党的梁启超在东京聚众开会,启超登台演说,张继率领同盟会会员数十人闯入会场,要打梁启超;启超爬墙逃,溥泉先生抱住启超,拿一柄剪刀把他的辫子剪去,会场自然被他们打散。



后世称隐者之功德,必以“商山四皓”为首,流传二千年,诗文咏叹不绝,鲜有疑之者。其实此系刘邦及张子房之巧计,以玩弄戚姬者。刘邦曾与项羽战,败走荥阳以西,寓民家,逼淫戚姬,许以产子将立为太子,戚姬乃从之。试看《史记》处理此事,其中有若干脱卯处。第一段谓“四人义不为汉臣”,何以独愿为太子之臣?第二,既为贤者,何以受金玉碧帛,见财动心?贤者必能淡定宁静,何以遽受辩士之骗?张子房又何以预告其“宜来”?第三,四人既为高士,何以轻易匿诸吕之一建成侯所?建成侯固无名无行者也。第二段四人各言名姓,竟无姓,且无片言传世,刘邦何以独重此四人?夫刘邦以流氓出身,不知诗书,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秦皇、项羽,何以独畏此四人?又刘邦轻视儒生,以儒冠当溺器,何尝知求贤之重要,何尝有求贤之事实?史称“太子柔弱无能”,未称其“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为太子死者”,四人何以造为此论?且太子从未秉政,一无表现,《史记》另段称:“且太子所与诸将,皆尝与上定天下枭将也,今使太子将之,皆不肯为尽力,其无功必矣。”是与上文“天下莫不延颈为太子死”直接矛盾。第三段“戚夫人泣”,泣号者非惧此四人辅太子,乃自伤刘邦食言,无易太子意也。刘邦本无意易太子,因为与刘邦定天下者,皆杀猪、屠狗、贩布及县中末吏之流,不识礼义,决非柔弱之太子所能制;赵王如意年幼,更不中用,故须留一阴狠、政治经验丰富之吕后以制之。吕后能独斩韩信,阴狠有才可知,留以制诸将耳。吕后既色衰,且行检不端,故刘邦日夜与戚夫人游乐。家庭之间,威有所不能施,故不欲径伤戚夫人之心。乃与张子房串通,不知何处觅来须眉皓白之老头,称为“商山四皓”,且为周之遗民。然“商山四皓”,名不见经传,其不足惧明矣,徒以愚弄戚姬耳。

(周德伟《落笔惊风雨》,远流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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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金庸曾将南豆芽胡同写入武侠小说《鹿鼎记》。小说写道:天地会青木堂首领韦小宝,接到了由云南来北京的反清首领沐剑声的请帖,“请天地会青木堂香主韦小宝,率同天地会众位英雄同去赴宴,就是今晚,是在朝阳门内南豆芽胡同”。《鹿鼎记》故事的时代背景是清朝康熙年间,那时北京内城是八旗官兵及其家属的地盘,不许汉人居住,即便是汉人高官也要住到宣武门外等外城地区。朝阳门内的南豆芽胡同属正白旗辖区,故事情节将反清人士聚会安排在此处,是不合情理的。

由于满汉分居,汪由敦(历任尚书、军机大臣、协办大学士等,书法家,曾为乾隆代笔书写过诗文)原住外城,后因受乾隆宠爱,被破例赐居于内城汪家胡同。有一次他进宫上朝到得很早,恰逢乾隆皇帝巡视朝房,见他如此勤奋很是高兴,遂与他聊天。乾隆问道,你起来这么早,可曾用过早餐?汪答道:臣无暇早餐,不过是凑合吃了几个煮鸡蛋。乾隆闻言大惊:一个鸡蛋值十两银子,就连朕也不敢多吃,你如何早餐就吃掉几个鸡蛋,还说是凑合?汪由敦明白皇帝是受了御膳房的蒙蔽,但又不便揭穿,只得敷衍道:鸡蛋确实贵重,但是易破,破鸡蛋身价大跌,因此臣吃的都是降价甩卖的破鸡蛋。

(陆元《胡同今昔》,载《读库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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