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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孝武帝太元九年） 【原文】 慕容农之奔列人也，止于乌桓鲁利家，利为之置馔①，农笑而不食。利谓其妻曰：“恶奴②，郎贵人，家贫无以馔之，奈何？”妻曰：“郎有雄才大志，今无故而至，必将有异，非为饮食来也。君亟出，远望以备非常。”利从之。农谓利曰：“吾欲集兵列人以图兴复，卿能从我乎？”利曰：“死生唯郎是从。”农乃诣乌桓张骧，说之曰：“家王已举大事，翟斌等咸相推奉，远近响应，故来相告耳。”骧再拜曰：“得旧主而奉之，敢不尽死！”于是农驱列人居民为士卒，斩桑榆为兵，裂檐裳为旗③，使赵秋说屠各毕聪。聪与屠各卜胜、张延、李勺、郭超及东夷余和、敕勃、易阳乌桓刘大各帅部众数千赴之。农假张骧辅国将军、刘大安远将军，鲁利建威将军。农自将攻破馆陶，收其军资器械，遣兰汗、段攒、赵秋、慕舆烯略取康台牧马数千匹④。汗，燕王垂之从舅；攒，聪之子也。于是步骑云集，众至数万，骧等共推农为使持节、都督河北诸军事、骠骑大将军，监统诸将，随才部署，上下肃然。农以燕王垂未至，不敢封赏将士。赵秋曰：“军无赏，士不往，今之来者，皆欲建一时之功，规万世之利，宜承制封拜，以广中兴之基。”农从之，于是赴者相继；垂闻而善之。农间招库傉官伟于上党⑥，东引乞特归于东阿，北召光烈将军平叡及叡兄汝阳太守幼于燕国，伟等皆应之。又遣兰汗攻顿丘，克之。农号令整肃，军无私掠@，士女喜悦。 【注释】 ①馔（zhuàn）：食物。（tǎn）：遮蔽前身的衣服。②恶奴：鲁利骂他妻子的称呼。③ 襜④略取：不以道强取。 ⑤间：当作“西”。⑥私掠：掠取百姓的东西而占为己有。 【译文】 慕容农逃奔到列人县的时候，在乌桓人鲁利家中停留，鲁利给他准备了食物，慕容农笑而不吃。鲁利对他妻子说：“恶奴，君郎是贵人，家穷没有什么招待他的，怎么办呢？”妻子说：“君郎有雄才大志，今天无缘无故地来到，一定会有不寻常的事情，不是为了吃喝才来的。你快出去，瞭望远处以防备不测。”鲁利听从了妻子的话。慕容农对鲁利说：“我想在列人县集结兵众以图谋复兴，你能跟我一起干吗？”鲁利说：“是死是活，唯君郎是从。”慕容农于是就到乌桓人张骧那里，劝说他：“我家君王已经发动了复兴旧业的大事，翟斌等人全都推举尊奉他，远近的民众全都响应，所以我来告诉你。”张骧两次叩拜，说：“得到了过去的君主而尊奉他，怎么敢不尽死效忠呢！”于是慕容农就让列人县的居民作为士兵，砍伐桑树榆树作为兵器，撕下衣襟作为旗帜、派赵秋去劝说屠各人毕聪。毕聪与屠各人卜胜、张延、李勺、郭超以及东夷人余和、敕勃、易阳的乌桓人刘大各自率领部众数千人投奔於容农。慕容农暂时任命张骧为辅国将军，刘大为安远将军，鲁利为建威将军。慕容农亲自率兵攻克了馆陶，收缴了那里的军粮武器，派兰汗、段攒、赵秋、慕舆烯掠夺了康台的数千匹牧马。兰汗是后燕王慕容垂的堂舅；段攒是段聪的儿子。于是步兵、骑兵云集，兵众多达数万，张骧等人共同推举慕容农为使持节、都督河北诸军事、骠骑大将军，统领众将领，根据他们的才能加以任用，上上下下，恭敬顺从。慕容农考虑到后燕王慕容垂还未抵达，不敢擅自赐封奖赏将士。赵秋说：“军队没有奖赏，士兵不会勇往直前，如今前来投奔的人，全都是想建立一时的战功，以谋求长远的利益，应该秉承国王的旨意对他们封爵授官，以扩大中兴大业的根基。”慕容农听从了他的意见，于是前来投奔的人络绎不绝。慕容垂听说了以后，对此加以赞扬。慕容农派使者向西招纳上党的库佛官伟，在东面招引东阿的乞特归，在北面征召后燕国的光烈将军平叡及平叡的哥哥汝阳太守平幼，库倦官伟等人全都响应慕容农。慕容农又派兰汗攻打顿丘，攻下了顿丘。慕容农号令严肃，军队秋毫无犯，男女百姓十分高兴。 【读解】 慕容垂的父亲曾说过，此子“终能破人家，或能成人家。”知子莫若父，他这两句话都得到证实。慕容垂在梗温北伐时力主拒战，并任持节南讨大都督，大败桓温。后慕容评妒贤忌能，对他有功不赏，反欲陷害。慕容垂被逼无奈，投奔于苻坚。身在前秦，心系桑梓，慕容垂时时准备复兴燕国，也曾为前燕的灭亡而痛苦。 淝水一战中，苻坚和诸将元气大伤，一败涂地，只有慕容垂一军完好无损。慕容垂借口到邺城扫墓，从而独立发展自己的力量。苻坚让慕容垂带兵镇压丁零翟斌的起义，慕容垂却联合翟斌，杀掉监视他的苻飞龙，并活埋了苻飞龙的骑兵。从此开始了重建燕国的大业。史称后燕。 百废待兴。慕容垂之子慕容农为后燕重建武裝进行了艰苦的工作。 收买人心是当务之急。于是慕容农奔走于百姓中间，以中兴大业号召大家从军。在乌桓人鲁利家中，对主人端出的饭食“笑而不食”，其目的是招募兵勇将士：“吾欲集兵列人以围兴复，卿能从我乎？”得鲁利慨然允诺“死生唯郎是从”，慕容农才高兴地离开。不久，又得到了张骧等人。条件艰苦，一切从俭，“驱列人居民为士卒，斩桑榆为兵，裂裤裳为旗”，“开始了建立军事力量的过程。 慕容农利用父亲的威望，收伏了许多分散的小军事集团，并初步建立了一套完整的领导指挥机构，先后攻下了馆陶，康台。美容农的队伍日益壮大，骑兵云集，兵众多达数万。 慕容农赏罚分明，“军无赏，士不往”。因此来投奔的人络绎不绝。军容日渐强大。 军队要有严格的纪律约束，“农号令整肃，军无私掠，士女喜悦。”能够受到百姓喜欢的军队，其战斗力是不可估量的。 慕容垂父子励精图治，终于形成后秦、后燕分别据有关东，关西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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