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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原来是“自己人” 伍校长，是北岭四中的第二任校长，是我们桃源镇海口村人，跟我算是半个老乡。有诗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相信，这人世间，总有那么一种故土深情。于是，在心里，我把伍校长看成了是“自己人”。 母亲对我说：“大山，初入县城教书，肯定与我们桃源镇的不同，要学会跟领导好好相处。这样吧，你们的伍校长曾是我们的一位远亲，咱两家一直都有走亲戚的。后来就中断来往了。他家富裕，咱家穷酸，也不敢高攀。你可以买点小礼物，我带你去他家攀谈攀谈。” 还真的是自己人，我太相信缘份了。 母爱如海，浩荡无边。知子莫若母，我们沧澜方言有曰，“老人的话，用纸可以包的”。 那一天，刚吃过晚饭，母亲就拉着我到了伍校长的家了。 伍校长不在家，他的爱人，一位白发苍苍的退休女教师，慈眉善目，轻言慢语，让人觉得很舒服，让人觉得她有涵养，也让人心生尊爱。听说她要比伍校长多十多岁。 她问了我在桃源中学教几年级，然后，摸到一张纸和一枝笔，叫我写下名字。老人的记忆和视力不好，都认不出母亲来了。 为了不给老人添麻烦，我们坐一会就走。回到家，我有点安心定志了。心想，这陌生的县城，还是有“自己人”，真好。 刚进北岭四中，伍校长给我安排的工作是教学初二年级的。教过书的人都知道，初二年级是整个初中阶段最难教的一个年级，属“青黄不接”，纪律最差。 但我没有怨言，我知道，自己人伍校长，他这是给远亲，给新老师一个锻炼的机会，就算是考验我吧。我要努力，我要勇敢地接受考验。 但我的工作非常不顺。刚接触的两个班，是普通班里成绩、纪律最差的。那时候，北岭四中每个年级都分有普通班和尖子班。我教的都是普通班。教尖子班的老师，不是领导，就是领导亲戚，本校的，或上级领导的。不是真正的名师，就是那些“飞沙走石”的人。 后来，这些教尖子班的老师，有的去外校当领导了，有的还高升调往教育局工作了。 看到了教科书式的现实，那些所谓的县城“社会”，开始在我冰清玉洁的心灵世界显山露水了。我开始相信了“注定”一说，也开始了一种失落无助的伤感。 特别是后来的那个小钟，让我看得明明白白。他当了一年的级长，就去乡下当校长。此人不可世，得意忘形，为什么呢？因为他岳父是县城龙河中学的校长。 所以说，关系，在县城里是更重要的。 我所教的这两个班，一个5班换了3个班主任，全班95人。一到上课，乱成一团，哈哈大笑，叫喊声不绝于耳。另一个12班92人，也换了2个班主任。听说是全年级最差的班。个个“虎狼”野性，一到上课，就是男男女女打架的打架，吵架的吵架，也不知是否故意。弄得我名声扫地，害我每次考试都被扣钱。 抓级的黄副校长说了：“扣钱是小事，名声才是大事。” 完了，这个地方，我背上了一个黑锅了。这是一道黑黑的影子，随时随地都在影响着我以后的心情，以后的思绪。 黄副校长的话听着就那么逆耳，这是我愿意的吗？ 不过，这位黄副校长在教师会上经常特意表扬了我：“我们的大山老师，这次考试虽被扣钱，但他的努力，我们是有目共睹的。这次考试，他教的两个班平均分进步了两分。” 这种表扬，听着就那么反感，好像是一种婉转的批评，又像是一种隐隐约约的呵护。 因为，有一次，这个黄副校长私下打电话要请我吃饭。由于当时我没空，也就没有顾忌什么，直接推辞。 对我那么好，可能是教师节聚餐的时候，他看见了北岭的镇委书记在主动为我祝酒吧。 哈哈，见风使舵，这样的人早晚会进步的。后来，听说他去林华中学当校长了。又没多久，又听说他被双规免职了。幸亏我洁身自好，自命清高。正所谓，朗朗乾坤，哪能容你藏污纳垢？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交集，让我初见城市的学校更是“社会”。“社会”里的水，不是一般的深，暗流涌动，很深很险。 既然，都是“社会”，咱“朝内有人”，“自己人”当校长，我也就有点肆无忌惮了。不过，老实人，初入文明“社会”，肯定得“碰碰壁”的。 在北岭四中找学位，让我成了“亘古人间一稚童”。 有邻居家的孩子想进入北岭四中读书，邻居悲情相托，要我去找伍校长活动活动。 助人为乐，是我本性。听社会传言，按“市场行情”，备好礼物，我直奔伍校长家表明来意。我笑着送上心意，大大方方地心直口快。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人”直接把我赶了出来，连礼物也被他扔出了门外。邻居所托最终以失败告终。 虽然失败，老乡伍校长却在我的心中树立起一种光辉的形象，我检讨自己，批评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接着不久，另一位邻居也找我帮忙找学位，能力有限，我直接推辞，可人家还是苦苦哀求，都怪我心太软，遂又答应当一回“活雷锋”试试。 这位邻居找学位，有着自己的一套。听着，确信无疑；比着，也可能符合伍校长的“光明磊落”。 邻居说：“大山，我问了很多人，都说想去你们四中读书，方法特别简单。你去跟你们的校长拿一张表给我填，填好，我再拿去教育局盖章，就万事大吉了。大山，辛苦你了，帮帮忙，帮我去跟你们校长拿一张表吧。谢谢！谢谢！” 不加思索，我信以为真了。因为有过一次教训，我就相信着老乡，伍校长是那么的一面正派。 这一次在校长室里，待我低声下气诉求完毕，伍校长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打他的电话。 时隔2分钟后，伍校长没再看我一眼，他把我看成了是透明的。弄得我挺不好意思。 等电话打完，恰好有一学生家长进来，也不知何许事也。该学生家长笑着说：“伍校长，你好！我是侯局长介绍来的……” 伍校长听罢笑脸相迎，客气礼貌地邀坐喝茶。我孤独地自我难堪，招呼都没打，只得偷偷溜走。 到现在，我还在想，我错在哪里呢？北岭四中那么多的学生，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想：老乡，自己人，一定有难言之隐，要多多理解老乡，理解自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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