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父子兄弟即将大打出手的关键时刻，突厥数万兵马突然入侵，兵屯河南，包围乌城。之前像这种险恶的局面，大多是由李世民率军出征，但此时此刻，李渊也好，李建成也好，当然不会再让李世民掌握军权。战争可以失败，将士可以死亡，领土可以丢失，唯独皇权不能受到威胁。李建成推荐李元吉为主将，率军迎敌。李渊痛快的答应了，同时让右武卫大将军李艺、天纪将军张瑾配合李元吉，先率军救援乌城。李元吉趁机向李渊请求，将李世民麾下猛将尉迟恭、程之节、段志玄、秦琼四人调入自己麾下，再从秦王账下调拨部分精锐甲士加入自己所部，充实实力。李元吉此举，相当于将早就高举的屠刀，向李世民砍了下去。因为之前对于秦王府属臣，调离也好，外放也好，这些人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现在如果尉迟恭等人真的被调入李元吉麾下，两军阵前，主将想要找茬斩杀麾下几员将领，易如反掌，而且保证能做的合理合法，让人挑不出毛病。 
就在这时，李世民暗中安排在李建成身边的间谍，太子率更丞王晊悄悄传来更为紧要的消息。原来李建成和李元吉这次出手，不仅仅是要砍掉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削弱其实力，而是准备趁着李元吉出兵，按照惯例，太子和秦王必然会在昆明池饯行的机会，暗中埋伏下甲士，直接将李世民杀死，然后以暴毙的名义上奏皇帝，掩人耳目。至于李世民在李建成身边安插间谍之事，并不奇怪。李渊也好，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也好，身边都会有其他人派来的间谍，包括太子和齐王虽然是盟友关系，互相之间也不可能有太高的信任度，派几个间谍刺探一下对方的各种举动，也是常规举措。不然，也不会出现李世民暗中经营洛阳不久，就遭到李元吉告发，而李元吉要派刺客刺杀尉迟恭，尉迟恭连具体时间都能得知的事件发生。生死危机近在眼前，李世民立刻找来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商议。别的心腹都已经被驱逐出秦王府，只剩下这二位可以商议了。实际上也没什么好商议的，不外乎主动出手还是被动应对，什么时间出手而已。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当然都是极力鼓动李世民立刻发动。见李世民还是犹豫，二人索性表示，我们可是将身家性命都寄托在您身上了，殿下您如果还不能下决心的话，为了免得和您一起身首异处，我们可要弃你而去了。哪怕重新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也比在这里任人宰割强啊。耿直的尉迟恭更是揭了李世民老底：“且在外勇士八百余人，今悉入宫，控弦被甲，事势已就，王何得辞！”（《旧唐书·列传第十八》）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秦王您暗中蓄养在外的八百勇士，在您的安排下，已经进入了皇宫，弓上弦刀出鞘，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事到如今，您还犹豫什么呢。当然，也只有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才能看懂接下来玄武门之变中的各种不合理之处。
李世民又征求其他幕僚的意见。大家都异口同声支持秦王立刻展开行动。有趣的是，这里借助幕僚之口，还爆出了齐王李元吉的一点小心思，那就是他支持太子并非真心，而是打着先借助太子之手，除掉秦王李世民，自己再除掉太子取而代之的盘算。当然，这件事不管真假，恐怕都只是李元吉的一点妄想。不管最终李世民和李建成谁胜谁败，以这二位心机之深沉，拿捏李元吉，反掌而已。发布命令动手容易，可李世民没有把握啊。李建成在朝廷中经营多年，皇宫内外、长安城中，太子的势力比李世民强的太多，一旦动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无缓冲余地，可自己真的能成功吗？心乱如麻的李世民找来占卜者，想问问天意如何。就在这时，大将张公瑾从外面赶来，见状，劈手夺过占卜用的龟壳，一把摔在地上，责问李世民：“占卜是为了决定疑难之事，现在事情这么明朗，没有任何疑难之处，占卜有什么用？如果占卜结果不吉，您难道就不动手，咱们就束手就擒了吗？”李世民让长孙无忌悄悄去召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回秦王府商议。现在自己身边多是猛将，杀人放火没问题，出谋划策查漏补缺差点，关键时刻不能出一点差错，必须有智谋之士参与。没想到不久长孙无忌又带着房杜二人的回话，独自归来。房杜表示：“我们接到皇帝的敕书，不允许再侍奉秦王。如果我们今天私自去拜谒您，消息一旦泄露，必然是死罪。所以不敢奉命。”李世民勃然大怒，摘下腰间佩刀交给尉迟恭：“你和无忌再去找他们，如果他们还是推脱不来的话，直接砍下首级回来复命。”房杜二人当然不是关键时刻背叛了李世民，这只是他们不确定李世民的打算，使用的激将法而已。确认李世民的心意后，为了掩人耳目，房玄龄和杜如晦换上道士的服装，悄悄进入秦王府，共谋大事。
就在这个时间段内，诡异天象频现，《新唐书·天文三》记载：“（武德）九年五月，太白昼见；六月丁巳，经天；己未，又经天。在秦分。”太白就是太白金星，也就是金星。太白昼见，就是太阳升起后还能见到金星；而如果太阳升到中天，也就是中午的时候，还能看见金星，就叫太白经天。这句话的意思就是，626年五月，金星白天出现；六月初一，金星白天出现在天空正南方直到中午；初三，金星再次白天出现在天空正南方直到中午。对现代人来说，这种金星凌日的现象，仅仅是一种较为罕见的天文现象，但是对古代人来说，这却是天象示警，代表着大凶之兆。在阴阳家学说中，太白金星是主杀伐的星宿，属不祥之兆，太白经天，主人君懦弱、失势，女主强，外敌入侵，战争，叛乱等。天象示警，犹如在洒满油的干柴上，点燃了火苗，熊熊大火瞬间燃烧起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