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为追梦者而来 (2024.03.21) 货轮压低了嗓子,生怕惊扰一江春水。 春水轻盈着碎步,惟恐吵醒两岸沙滩。 它们知道,春天是需要呵护的。呵护春天,就是呵护无数个梦想。 植物们可不管这些,你看,这颗旱柳,小小的身段,横卧沙土,孤身独自,却绿的哗然。 它可能早已忘了什么时候倒下,什么原因倒下,它只感知当下。 它也有梦想,它的梦想是与四季同行,与风雨同舟,与天地共老。 它唯一的那条裸露的根,曲曲折折。可以想见,在扎根土壤的路途中需要多么努力。 但在它的字典里,是没有伤痛的;它也从不知道一了百了的绝望。 在它的世界里,一线希望即是全部都是希望;一点可能就是完全可能,它的可能就是现实。 它从不把生命浪费在无谓的浮想和情绪里。 最理解这棵旱柳的,应该是野草,在荒芜中如约而绿,“春风吹又生”,是野草对岁月的坚守。 还有芦苇,它们似乎就在一瞬间,从水边的沙石里冒出尖尖来,犀利而干脆。 它们长不过冲天的青竹,却有着比青竹更高远的梦想:它们要开出花期最久的芦花,见证整个春夏与秋冬。 “最是好花留不得,不如只种菜花看”,有时候,不是因为久远,而是转瞬即逝才能被宠爱。 油菜花从不会缺席,它们把春天炒到一波高潮,春天就变成了它们的颜色。 油菜花也不会因为短暂而遗憾,因为它们接待过蜜蜂,藏匿过黄蝶,它们就是蜜蜂与黄碟的天和地,它们曾经在这个春天轰轰烈烈。 油菜花的谢幕,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接力的开始。 旱柳,野草、芦苇,油菜,在天地雨露的呵护下,迎着光,追着梦,它们就是追梦者。 陪着它们追梦的人们,把白菜晾成干,把萝卜晒成条。不经意间,人们用古老的智慧储藏起阳光,留住了时光,享受着春光。 天地不仁,却有树对山的情意 (2024.03.19) 树,生来都是和山在一起的。 树因为山站得更稳,看得更远,长得更结实;山,因为有了树有了情绪,有了喜怒哀乐。 树记住了山的使命和嘱托,向风向雨向太阳。 风雨无常,树在无常的风雨中成为自己,高的,矮的,粗的,细的,笔直的,盘虬交错的,无需施肥浇水修枝,也没有额外的牵挂与念想,唯一的思考就是向上生长。 给它一方山头,它用无常的风雨涂抹着自己的年轮;吹过的风,淋过的雨,晒过的太阳,都写在它苍劲的枝干里。 他们也喜欢雪,就像整座城盼望2024年那场初雪一样。 雪来了,它们披着雪,捧着雪,呼吸着雪,用大雪绘出自己洗净铅华的模样。 他们也喜欢冰,用冰把自己紧紧地裹着,在极致的寒冷中沉睡那么一小会儿,让人们看看冰清玉洁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有些树再也没有醒来,他们在冰雪中倒下、在冰雪中被折了腰。 果决,不舍在山间回荡。 果决的,通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所以,要自立。 树要懂,人也要懂。 果决的,通晓万物有时,也是一种生生不息,所以挥挥手,留下自己的所有;给山,给地,给明天。 不舍的,惦记着自己还可以更有意义。 或许再过几个春夏,它们又屹然挺立,因为它们的根,还在土里深埋,那是树对山的情意。 倔强花草 (2024.03.03) 我似乎从未见过四叶草苍老的模样。 生机盎然的春夏,它热情洋溢的绿着; 凋零酣睡的秋冬,它依然不管不顾地在荒草丛中泼洒它绿色的情意。 与四叶草同样坚定的,是芦花。自去年9月开始,芦花曾经昂首在藤蔓芳草中,曾经在皑皑白雪和刺骨的冰凌里傲然挺拔,如今,仍然倔强地在二月的枯枝间摇曳,孤独而不寂寞。 我见过花期最久的花就是芦花。因为执着,芦花见证了属于它的时代变迁,相似却又如此不同。看来,不曾被北风吹落的,何止是秋菊呢?有芙蓉花,有枫叶,当然还有芦花。 尽管寒意不肯善罢甘休,春水已经蠢蠢欲动,更别说垂柳,它不知怎么那么快知道了春风的消息,鼓鼓胀胀的芽苞,紧紧地抱着枝条在空中柔美地晃荡,荡着荡着,就荡出了一树的春天。 过年 (2024.02.14) 过年,过的是一程又一程的奔赴,奔赴那个有些久远的出发点。 这里的老人,步履日渐蹒跚,他们的眼里,不再那么光华。 这里一年的寂静,在热辣的脚步声中安睡, 袅袅烛烟在祭拜里烙下根的印记。 过年,过的事一帧又一帧的回忆。 回忆无畏将来的懵懂童稚, 回忆日头东升下漫无边际的遐想。 那个时候,我的世界里又捣衣的大堰塘, 有数不清的稻田和油菜花, 我到过最远的地方是离家十几里外的县城, 大海,当然只是书本里的传说, 那个时候,我只想告别泥土,逃离村庄。 过年,过的是一桌又一桌的美味佳肴, 是一场又一场的觥筹交错。 不是因为饥饿才围聚一桌, 而是因为,好久不见。 大家谈的,不是生意场上的买卖, 大家聊的,是家长和里短。 大家说着,笑着,感叹着。 时间在满桌腾腾的热气里, 在满屋微醺的酒香里,慢悠悠地晃荡。 过年,是人们对自己一次郑重的放纵。 因为,过了年, 每个人又将奔赴自己的巴音布鲁克。 梅花遇上冰 (2024.02.09) 踏雪寻梅早已毫无新意, 造化变换了一副妆容,奔赴与寒梅的约定。 在这场落雨成冰的邂逅里, 梅花被裹得晶莹剔透, 冰把寒冷留给了自己, 为梅花撑起一方天空。 那些已经炸开的花,在冰的呵护下毫发无损。 那些含着花苞的,在冰的怀抱里,一动不动地做着它们的春梦。 红的梅,黄的梅,因亮晶晶的冰而格外光彩照人。 不只是梅花,掉光了叶的杨柳,像是在冰里洗了个澡,浑身湿漉漉的,挂满了冰凌,在微风轻拂中漾起一树的冰花。 我从未见过,水在树上竟也可以如此妖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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