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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宁海】金烈仁 | 麻将春秋

 文化宁海 2024-03-23 发布于浙江

麻将,四人骨牌博戏,流行于华人文化圈中,俗称“麻雀”。关于它的起源有说是明朝郑和下西洋时,为船员消闲而发明,也有起源于宁波一说,因在宁波“雀”与“将”同音,故称麻将。它是中国古人发明的博弈和娱乐用具,一般用竹子或骨头制成小长方块。现代则大量用塑料替代,上面刻有花式字样,由于玩麻将也是一项智力游戏,现正在走向世界,据说不久将来有望作为一项体育竞技项目,拭目以待。我作为一个麻将爱好者,在多年的活动中也有许多有趣味的经历和感受。

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黄岩农校的教工俱乐部就有二副竹背嵌骨的麻将,供教师假日与工余娱乐,输赢用筹码支付,但不是钱币的等价物,是绝对的纯娱乐行为。我们教工子弟,也常在桌角观战,对游戏规程与规则也略知一二,故在教师们散场之余,也能兴致勃勃玩上一把,但在管理员到来时,不知为甚即会收走不让我们玩,而其他各种项目仍可尽情玩乐。直至1957年夏,反右派运动开始后,俱乐部关闭。

又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文革期间,我随父住在温州地区农业科学研究所宿舍,此时在一段二派争斗的时期,作为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各级领导都已靠边站,各处不同程度都出现了权力真空期。在那年的正月初头,不知哪位农场的农工,拿出一副早已定性为黄赌毒之一的禁物,一副精致的竹背镶骨麻将与几个工友竟在太阳底下公开把玩,当然也没有钱物作赌,仅用蚕豆往来象征输赢,众多观看者把桌子围得水泄不通,在那个年代,寒冷的冬天能晒着太阳玩玩麻将也算是一种高级享受了。四个搭子在当年都是最先进的工人阶级分子,再者有大年初头赌博,历朝都有概不干涉的传统习惯,更何况不以钱物作胜负,在那过年也要革命化的形势下,竟也无极端的革命派分子出面干涉,不过春节假期一过,这副麻将便消声匿迹了。

接下来在八十年代初,神州各处已开始大地回春,各种传统文化迅猛恢复,各种戏剧与电影重回舞台与银幕,连舞厅也在各处遍地开花。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此时麻将也在它的爱好者前面破茧而出了。

与时“具”进 

麻将回归社会之初,偶有旧时遗留下来属古董级别的牌具,其经历次政治运动清剿,特别在破四旧运动中已濒临灭绝。

于是便有爱好者用竹片或木材自制,也有用四副扑克牌拣出类似对应麻将的牌片替代,诸如此类,不但制作费时,而且感觉不佳,纸质扑克更是洗牌不均,影响效果。但不久很快就有由家庭作坊之类小厂出品的塑料牌,但质量不佳,把玩不久,容易破损,褪色或产生记号等瑕疵,影响竞技效果。但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商品麻将牌的质量已很高了,一种叫“台湾牌”的质地硬,不褪色,刻字深,深受喜欢用手指搭牌盲摸读牌者的青睐。进入二千年后,更有机动麻将机问世,不几年后即得到普及,使此项广大群众喜好的活动更上一层楼。这同早期的寒酸相对比,那阵容是相当豪华了。

从地下到台上

前说麻将娱乐在八十年代初已开始在各地民间陆续出现,当时社会上意识形态已有所松动,言论及精神状况较前有所宽松,玩牌者为增加兴趣,往往用少量钱物参于期中,一般小搞搞一场半天下来输赢几元或十几元不等,如达百元上下输赢已属豪华级别。但在那时段阶级斗争意识的惯性作用还未完全消除,尚有一定的影响力。故此项活动所处的地位在社会上还是有争议的。有说此为娱乐,也有谓是赌博,故市面上也无作为商品的麻将牌现身。

那时派出所人员的“马前卒”时称“联防队”,具体管理市井治安,抲赌则是他们的一项主要业务,据说抄获的所谓赌资作为外快,大部落入其人“袋弯”。他们一般夜间出动,也称“夜袭队”,搓麻将人洗牌的哗哗声是他们最动听的音乐,闯进去必有斩获,他们抄去钱物,收缴牌具,仅此而已。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玩牌人自有办法应对,则尽量把地点选在较高的楼层或地下室,为防噪音泄漏,还在窗户挂上棉被,也有在每只牌四周粘上胶布,目的都是消音。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大众喜爱的事物存在,一定有它的合理性,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们的思想观念也逐步趋向理性和文明,玩麻将也从“十亿人民八亿赌”的陈旧观念转化为大众娱乐,特别是作为老年人的休闲益智活动,即便加上适量钱物作输赢也无伤大雅。当然也有少数赌徒以此作为工具豪赌,那又要另当别论。

当前城乡各处的老年活动室和老年协会,市面上许多开放的棋牌室,都设有麻将室作为主要娱乐项目。还有人美称麻将是社会治安的稳定器,也有人讲麻将是家庭是非之源,是非功过任人评说。

浅谈牌艺

打麻将本来就是一种游戏,玩的就是刺激,所谓牌艺,即牌技,麻将不像围棋和象棋,段位高低一盘见分晓。麻将胜负机遇性极大,包括起手牌、每次进牌及另三家出牌,四方互相牵制又相互送牌,但高手就能纵观全场局势,根据其他各方出牌态势,分析出其牌势状态,是否做大牌,是否“听”叫,可能需要哪些牌等等,这些判断除非特殊情况下当然不是绝对的,一般只能是判断在一定范围之内。

打牌也如打仗,要取胜当然要“胡”,但在行进中要使自己牌势前进,同时又要压制他方,特别是有翻倍的或更大行动的一方,要特别提防。舍牌尽量使自家不蚀张,控制别家,当然经常不能两全,则必须统筹兼顾权衡利弊,使得自家利益最大化或损失最小。牌情千变万化,有时一张牌上落就会使全局态势剧变。

打麻将也讲究心理状态,如遇高手或其他方出现大牌,绝不能胆怯,心虚,否则在气势上即输三分,出牌缩手缩脚,必乱方寸。

麻将不能副副想“胡”,如起手一副烂牌,要抱定本副不“胡”,力控大牌,争取不放炮,减少损失,除非中途上张极佳,一般不要轻易动心,改变初衷。

总的来说,強弱双方多次交手那必定强胜弱负,这是毫无疑问的,手气和运气各人都有好坏之时,但长期来说也可是机会均等,那牌技就会显示出高低。

许多意识也都是在实践中获得,如开始好长一段时期也是副副想“胡”的,不管牌底好坏,一步一个脚印往前拱。一次看人家高手刚一起牌,就讲这副不“胡”了,开始还不理解,后看他出牌证明说的是真的,后经过反复思考,才悟出真谛。如人家已打出险牌,自家还处在三上才能“听”的状态,可能期中还有高难度的,这种状态想和前述的争“胡”牌,简直是龟兔赛跑,等你搓“听”,黄花菜都凉了,中途可能还要出险牌或点炮,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还有好牌起手或过程中也不能喜形于色,逢烂牌更不能表现悲观沮丧之态,这都会暴露自己的牌势,引起别方警惕戒备或出牌胆大妄为。而应要用相反的态势迷惑对方,使其有所顾忌,迟缓对方的凑牌进度,甚至把对方牌势糟蹋殆尽,大家同归于尽,麻将人称“黄了”。

麻将牌势千变万化,趣味也就在其中。

通宵大战

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冬日的一天,牌友借来一副旧时遗留下来的竹背嵌骨麻将牌,说好借玩一天,实际也就是一个晚上。他在某厂任炊事员,约好夜里在他厂里同事宿舍把玩。那时期我们玩的牌还都是用扑克牌代替,虽感觉不好,但也还是趣味浓浓的。见到真家伙,心里真是痒痒的,巴不得马上抓几把解馋。

早早吃了晚饭,冒着北风来到他厂里,厂大门还有门卫看守,还特别安全。一上就放手哗哗洗牌,尽情抓摸精致的每一只牌张,时刻充满希望。为了增加兴趣,还把输赢的底价提高了一倍,整个过程就家饿鬼吃大餐,美极了。

玩牌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几圈下来已过午夜,冬夜里久坐的双脚直到大腿都已麻木,但四方仍兴致不减。不约而同继续玩下去。至三更时分,炊事员老陈还从食堂拿来咸鸭蛋香干充饥。尽管长夜牌兴不减,但到了五更前后,各人还是瞌睡连连,但过了这个时辰,个个神志却又清醒如常。一夜十多个小时酣战下来,互有输赢,不在话下,还真希望能再来一晚。怪不得有人诙谐称麻将牌是美人杨贵妃的骨头做的,人人都喜爱摸一把。

麻将余话

麻将在民国时期盛行,影视节目中常能看到上层社会的太太们花枝招展,围桌玩牌,国学大师胡适之太太江冬秀则一生痴迷麻将,别无他求。

在影视中也还常看到地下工作者以打麻将作掩护干特工。

也有人说麻将是继中国四大国粹京剧、书法、武术、中医后的又一新的国粹,有大家的喜爱,才会有众人的追捧。

麻将能消闲娱乐,有趣的是而还有意想不到的功能。父亲的朋友,曾参加过抗战远征军的起义军官,原国民党上校团长龚先生多次说起,他的上司在提拔下属时(战时除外)常以搓麻将暗中考察其各方面素养,包括性情、气度、智谋、应变能力等等。

仔细琢磨以上各点,也真多有独到之处,以此回想,对照自己的周边的确也比比皆是,太神奇了。

作者:金烈仁

1948年9月出生,1952年随父工作地去黄岩、温州。于1969年上山下乡回原籍宁海城关桃源村插队落户,1978年后进宁海县建筑公司等建设单位从事建筑业财会工作,会计师。

图片 | 影视剧照

审核 | 浩海紫烟

本期编辑 | 平安

文化宁海题字 | 无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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