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那声妈妈，喊不出口

讲故事的婉小姐 2024-03-24 发布于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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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好像是一个万能的词。

好像长大了，

世间一切困惑就能迎刃而解，

一切难题也都能化解于无形。

文/婉兮

滑动可翻看《老张家》目录

上集回顾：

刘思勤却想不到这一层，得了奶奶允许，她欢呼雀跃地拿上寒假作业，又拿了几件换洗衣服。

小姐妹便手拉手，欢欢喜喜往云水村去了。

悄无声息跟在后头的老张，眉目舒展。这个春节，虽然少了方进勇和张爱莲，但也多了刘思勤。

想来，也不算差。

当三个小姑娘手拉着手进门时，老张家的堂屋，好像猛地亮堂起来了。

迎过去的赵翠云，又惊又喜，把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拉过刘思勤的手，悲喜交加，嘴角明明在笑，眼里却噙满泪花。可想了想，忙又背过身把眼泪擦净，这才半蹲下身子，细细看着眼前的小囡儿。

上一次细细瞧时，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小脸圆嘟嘟白嫩嫩，窝在张玉竹怀里吃奶时，总是发出急切而美妙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能把看不见的生长真真切切模拟出来，能让人真真切切感觉到，乳汁进了她的肠胃，正在促进她的骨骼发育、大脑发育，听在大人耳朵里，满满都是幸福。

可现在的刘思勤，距离9岁只有4个月不到了，不再是喝奶的小娃娃，白嫩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黢黑和瘦弱。

那双小手，似乎也很粗糙，手背上甚至有些小小的淡淡的疤痕，摸上去，还有点赖。

一看便知，她干过农活。

而且，干得不算少。

外婆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昂头望着刘思勤，用尽可能轻柔的语气开口：“思勤，告诉外婆，你喜欢吃哪样？排骨你喜欢红烧还是清炖呢？外婆给你做，马上做！”

当年那一锅排骨，做外婆的都已经炖好了，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外孙囡儿来。

刘思勤感觉到了外婆的爱意，半低着头笑了笑，但要求是不敢提的：“都可以，我都喜欢！”

“我要吃红烧的！”话音落下，张沁抢着回答。

方珏却一撇嘴：“还是清炖吧，我妈妈说了，清炖的更营养，酱油不能多吃！”

姐姐和妹妹，激烈发表着看法。

她们都是赵翠云带大的，从孩提时代开始，就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也都趴在老太太背上长大。她们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学会大小便，也都能算赵翠云的功劳。

这份感情，非同寻常。

所以，她们都敢于提要求，噘着嘴，喜怒形于色。撒娇也总是顺理成章说来就来，不会有任何犹豫和考量。

刘思勤站在边上，不知怎的，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奶奶，鼻子一酸，急忙抬头去看那四四方方的天空，把眼泪狠狠憋回去。

最后，赵翠云笑骂：“两个小祖宗，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算了，那就一半红烧一半清炖吧，谁叫我上辈子欠你们？”

是嗔怪的语气，爱意包裹在里头，鼓鼓囊囊，呼之欲出。

外婆家的伙食，确实比小麦村的好。

临近过年，张家的伙食频频走高，肉菜硬菜从不间断。张咏梅还会变着花样，做糖醋鱼、烧肘子、黄焖鸡、卤猪脚，刘思勤大快朵颐，但筷子总伸得小心翼翼，也总时不时地，去看张凤菊和张建邦的脸色。

她晓得，这对夫妻，才是这间大瓦房里真正的主人。

就像她的大伯和大妈一样。

张建邦照旧话少，只时不时冲刘思勤笑笑，让她自己夹菜。倒是张凤菊话多，拉着她反反复复地说话，不厌其烦地描述张玉竹的无奈和艰辛：“你还小，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

长大好像是一个万能的词。

好像长大了，世间一切困惑就能迎刃而解，一切难题也都能化解于无形。

所以，刘思勤也确确实实渴望着长大。

她点点头，声音细细的：“好。那，她哪个时候回来呢？”

“你这小娃，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要叫妈妈。你现在就要练一下，要叫妈妈。你妈妈这么多年，可都盼着这一声呢！”张凤菊着急，替张玉竹操着心，恨不得马上把刘思勤的思维转变过来。

可小姑娘却不吭声，头依旧半低着，不知是不愿喊，还是喊不出。

方珏也跟着劝。

“我三孃最希望的就是你叫她一声妈妈了，她嘴上不说，心里可想了。你要是实在叫不出口，就用普通话，就假装自己在念课文。”

她认真提出建议，大眼睛忽闪着，长睫毛晃晃悠悠，在莹白的面庞上，投下一个美丽的倒影。

刘思勤抬头看着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张沁。

相比之下，张沁的外貌就逊色多了。

她也是黑瘦黑瘦的，身上的衣服虽是方珏淘汰下来的，可气质却截然不同，单眼皮塌鼻子，恍惚就是个烧火丫头的模样。那双手虽然不干农活，但也是黑黢黢的，没有半点秀气可言

看着她，刘思勤竟不知不觉地，舒了一口气。

起码，她不完完全全是一只丑小鸭。还有另一只丑小鸭作伴，窘迫似乎就能就地减半。

遗憾的是，直到张玉竹风尘仆仆归来，刘思勤那句妈妈，依然没能说出口。

当时，她的身边围了一群人。

外婆，大姨妈，四孃、六孃、表姐、表妹，她们七嘴八舌，都希望她喊一声妈，都希望她扑进张玉竹怀里，让这断了将近9年的母女之情，再度重续。

张玉竹则默默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也没朝小囡儿那头头。

将近9年的光阴，把母女二人隔在不同的世界。眼下，她站在两个世界的交叉处张望，却不禁生了胆怯，不知如何是好。

劝说的声音，还在继续。

最后，还是张梦柳解了围。

她主张顺其自然：“小娃不想叫，那就不叫了呗。难道不叫，她就不是三姐的小囡儿了。慢慢来，给她点时间吧。”

刘思勤闻言，朝六孃投去感激的目光，但很快，脑袋又低了下去。

依旧是怯生生的样子。

吃饭时，赵翠云刻意安排，让母女俩坐在一块儿。

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小囡儿，张玉竹却仿佛有些迟钝，她也规规矩矩坐着，身子挺得板正，时不时给刘思勤夹些菜，却找不到多少话来说，只能机械地重复一句“多吃些，多吃些”。

但很快，她便从刘思勤身上，看到了刘健的影子。

比如，刘思勤喜欢咂筷子。

一口蒜泥茄子下肚，筷子上隐隐落了些蒜泥，她便把筷子舔了几下，咂得啧啧有声。

再比如，她吃饭速度很快。

一碗饭上来，立刻就见了底，风卷残云一般，几乎是倒进嘴里的。

还比如，她咀嚼的动作。

她的咀嚼动作，跟刘健一模一样，嘴巴微微凸着，速度快而准。跟刘家母子，几乎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新作《愿你从此爱情温软，余生温暖》热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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