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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陷入了一片安静。从来没有过的巨大变故，让还没有经历过复杂世事的孩子们、像一群稚嫩驯良小羊羔的初一学生们,无所适从,前后左右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一句话，全都在懵懂的不知所措之中，静下来默默地抄黑板上的板书。 我心中也不是滋味，忍不住向莉莉看去，只见她依旧用竖起来的语文课本挡在面前，而她的脸完全埋在两只胳膊的臂弯里,肩膀轻轻地颤动,不用看到她的脸,我也知道她正在啜泣。 此事完全是由她而引起，如果不是她传了纸条,李菲菲为了保护她而吞下了字条,语文老师也不会和他的女儿起冲突,进而发展到现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地步。莉莉吓坏了,她没有想到一张字条竟然引发了这么大的动静，让李菲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从心里觉得对不起李菲菲,更不知今后要怎么面对她。另一方面,她想到自己竟然是给一个男生写字条,并且公然在课堂上传字条,现在,全班的人应该都知道了,知道李菲菲因她而受了委屈，而她自己竟然做这样出丑的事情。越想越气，她竟然哭出声来。 作为冲突的女主角,李菲菲没有哭,但是消失不见；莉莉作为一个八杆子打着的人(在大多数同学的心中这样认为),却在莫名其妙地哭。课堂的气氛越来越沉闷，空气中似乎也充满了潮湿和沉重的悲伤,让天空都阴了,让教室都暗了下来。 终于下课了,外面突然哗哗哗地下起了暴雨,有伞的同学都打着伞冲出了教室,到寝室里拿了碗筷,冲向教学楼后面院子的学生食堂。我没有伞,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发呆。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一些没有伞的同学,也渐渐忍受不住饥饿，冲进了雨中。到后来,教室里人更少了。我抬起头来,发现只有莉莉一个人还趴在桌子上,肩膀已不再抽动,安静得像是大理石雕像，好看的耳朵从乌黑的头发中伸出来,白皙而孤独,又像身体的另外两只眼睛,在朦胧之间盯着我看,这让我依然紧张得不知所措,想靠近她又不敢,想自接离开教室,又不忍心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在天然的善良与青春期的害羞之间摇摆不定,最后我还是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声音,说道：“莉莉安,一起去吃饭吧!” 她不为所动,仿佛睡着了一样,并不回答我,我确实以为她睡着了,走过去靠近她，想要去摇她的肩膀。“你自己去吃饭，别招惹我。”我被她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耳朵充满灵性，机敏而精准,在我刚抬起手,勇气忽聚忽散犹豫时,她在恰如其分的时候,说出那句话，像一把刀斩断了我所有的拖泥带水,我灰溜溜地离开了教室。 雨渐渐小了,我走向学生食堂。学生食堂在学校后院的右边,是两间老旧的砖瓦房,将以前窗户改成卖饭的窗口,卖饭的老师傅是两个糟老头子，拿着长柄勺,隔着硕大的铁锅,一个人打汤,一个人打菜,谁有空谁就收饭票。窗口外面,是从来也不排队的学生,一团团地簇拥在打饭窗口,像一群嗷嗷待哺的伸长脖子的鸭子。同学们都伸长了手臂,拿着碗往前挤，谁的碗先放在窗台上,谁就有资格先打饭,一旦前面的同学拿走打好饭的碗,那个空隙就会被其他人所抢占。那种拥挤热闹的程度,不亚于一场规模不少的骚乱,但是每天三次骚乱雷打不动,若是哪一天突然在饭点时悄无声音，仿佛校园已不成为正常的校园。 这一次我还是去得晚了。我踩着泥土地上一坑坑的水,走到打饭的窗口,只有一个女生淡定坦然地打了一碗汤,然后双手端着缓缓地走来开。我拿着两个青花碗,一大一小,大的用来装米汤，小的用来装菜。打饭的老师傅给我打了一碗汤,然后用长柄勺在大铁锅刮来到去,终于了小半碗土豆,只是全都碎得像泥一样。他不好意思地说：“菜没了,只剩下这点渣。也不够一份,菜就不收你钱了。”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破破烂烂的饭票，全是一公分宽、两公分长的纸票,从中找到一张面值“两角”的，递给了老师傅。然后一手端汤,一手端菜,刚一转身，看到莉莉转过墙角,朝这边走来。 （网图，侵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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