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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客见华发，孤棹桐庐归。 新月无朗照，落日有余晖。 渔浦风水急，龙山烟火微。 时闻沙上雁，一一皆南飞。 ——宋·潘阆《岁暮自桐庐归钱塘晚泊渔浦》 久居他乡的诗人乘着一叶扁舟，从桐庐返回钱塘。 落日的余晖还未完全消散，一轮新月悄悄爬上了树梢。 日暮天寒，晚风渐紧，江面上波涛汹涌，远处的炊烟隐约可见，沙洲也不时传来飞雁的鸣叫声。 全诗虽未直接言情，但是字里行间分明充满了羁旅之愁，归乡之切。 语言清新，动静相宜，很有画面感，一读便爱上了。  这首诗的作者潘阆很多人可能没有听过，他是北宋初年的隐士，一生颇富传奇色彩。 根据记载，他曾两度卷入皇家储位之争。 第一次，他参与了宋太祖的四弟赵廷美和兵部尚书卢多逊的谋逆案，案发后，他扮作僧人，一路逃亡，辗转至杭州，卖药为生。 第二次，他和宦官王继恩、参知政事李昌龄等人密谋废掉当时的太子赵元侃（宋真宗），事败，太子继位，王继恩等人皆被诛杀，而他逃往舒州潜山寺，后来被捕入狱，宋真宗审问后，赦免了他的罪过，还给了他滁州参军的职务。 古往今来，多少人死于皇权更迭，而潘阆偏偏从这两次斗争中存活下来了，晚年还漫游大江南北，不可谓不传奇。  当然，作为文人，他的才华亦是不俗，苏州有一才子名为“许洞”，一向恃才傲物，却偏偏盛赞他“才气如天高”。 宋初文坛名士林逋、寇准、王禹偁等人都和他有过诗词唱和。 可惜他留下的作品不多，其中以十首《酒泉子》最为出名，传闻苏轼家有一屏风上的题词便是出自他的《酒泉子》。 而这首《岁暮自桐庐归钱塘晚泊渔浦》是他的诗歌代表作，通过描写从桐庐到钱塘的沿路风景，抒发了羁旅的惆怅和归家的急切心情，无一高级字，却美得令人心醉。 诗歌首联便扣题，充分表现了思归之心切。 虽然诗人不是土生土长的钱塘人，但是他曾长期定居钱塘，《酒泉子》十首描写的便是钱塘风光，对诗人来说，钱塘便是第二故乡，所以也就能够理解他为何会如此急切。  颔联两句既是写景，也点明了时间，和标题的“晚泊”相呼应。 “新月”、“落日”都是眼前之景，诗人看似信手拈来，实际描写得很是巧妙。 他既没有浓墨重彩地描绘素月流空的朗朗之景，也没有大肆渲染余霞成绮的绚丽之景，只是轻轻一点，便将营造出了一种朦胧唯美的意境。 而这样朦胧的意境也正烘托了他返乡时惆怅、闲适又带着丝丝喜悦的复杂心情。 再来颈联，描写的是沿途的山水风光。 前一句描写了晚风渐紧，江面上波涛汹涌的景象，也点明了他晚泊渔浦的原因。 而后一句“龙山烟火微”，是他停泊时所见之景。 这里最值得玩味的是“微”字，诗人只是很隐约地看到了远方的点点炊烟，一来是因为距离遥远，二来是因为暮色苍茫，三来是因为晚风渐紧。 这看似很随意的一个字，其实大有深意，正体现了诗人炼字之高明。  最后的尾联，诗人转入听觉描写，“时闻沙上雁，一一皆南飞”。 “雁”是古诗词中很常见的意象，尤其是在描写草木枯黄的秋日，鸿雁在云鱼在水，它通常寄托着文人的无限思念。 但是潘阆此处的“雁”却不一样，它们在温暖的沙洲上栖息，在受人惊扰时，才会鸣叫着向南飞去。 诗人以这样一幅灵动十足的“平沙落雁图”收束全诗，创造出了一种极其深远的意境，令人回味无穷。 整首诗来看，无一高级字，却美得令人心醉。 诗人通过描写新月、落日、烟火、鸿雁这些意象，刻画了一幅动静相衬，朦胧唯美，富有江南水乡特色的暮江晚景图。 这样的美景冲淡了羁旅的忧愁，更加突出于了诗人的思归之切。  后人对这首诗颇为赞赏，宋人刘攽在《中山诗话》评价他的诗歌有唐人风格，“仆以为不减刘长卿”。 不知你认为这首诗写得如何？欢迎一起来讨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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