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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6日，贺炳炎军长和我参加了野司召开的军以上干部会议。根据中央军委关于暂不占领汉中而集中兵力歼灭青宁二马的指示，野司决定乘胜“阻胡打马”，以18兵团警戒胡宗南余部，以1,2,19兵团分三路西进，发动陇东战役，歼灭青宁二马。 青海马步芳、宁夏马鸿逵原拟在六盘山脚下的平凉地区与我军决战。但宁马指责青马将其部摆在前边而自己却缩在六盘山待机，二马互存戒心，各保实力，在我大军西进的势头下不战而退，其“平凉决战”计划自行流产。  我第1军为兵团先头，从宝鸡沿西安至兰州大道向甘肃攻击前进，准备歼灭驻守陇县的青马骑兵第14旅，但敌闻风而逃，退守固关镇。我1军于7月25日解放陇县，继续向固关追击前进。 固关镇位于陕甘交界的关山东侧，是西兰大道上进出陕甘的重要门户，马步芳把他最精锐的骑兵第14旅放在这里，企图阻挡我军西进入陇。 7月28日，第1师和军属炮兵向固关发动进攻，首先夺占了四周高地，而后向镇内攻击。在甘肃境内马鹿镇的敌骑8师前来增援，军部即令1师暂停攻击，待敌骑8师被迂回的第7军包围后再一举全歼。但部队攻击勇猛收之不及，守敌迅速崩溃，纷纷脱离阵地，上马向西逃往甘肃。1师跟踪追击，7军迂回部队将逃敌拦截，前后夹击，把敌骑14旅歼灭。我1军毙伤俘敌1200余名，缴获战马1500多匹，为继续进军大西北提供了大批骏骑。 固关战斗的胜利打开了进军陇东的门户，我军乘胜追击，1军解放秦安，2军解放天水，其它部队也接连解放陇东广大地区。青宁二马一个逃往兰州，一个窜回宁夏被分割开来。 7月底，青海军阀马步芳当上了“西北军政长官公署”长官，自命“西北支柱”，叫嚣“要与共军决战兰州城下”。 野司确定了“先打青马，后打宁马”的方针，发动兰州战役，令2兵团和19兵团主力围攻兰州，19兵团64军向银川警戒宁马，1兵团7军留驻天水协同在西安至宝鸡一线的18兵团钳制后面的胡宗南残部，1兵团率1军、2军和18兵团62军挺进临挑、临夏，准备直捣青海，截断青马后路。 我1军在秦安休整一周，进行了歼灭青马的政治动员，而后于8月11日从秦安继续西进，12日解放陇西，15日解放渭源,17日解放临挑,21日继2军之后西渡挑河，23日进驻临夏，军侦察队解放黄河岸边的永靖城。 临夏又称河州，是青宁二马出生和起家的地方。我第1兵团解放临夏，抄了马家的老窝子，大大动摇了兰州守敌的军心，迫使马步芳从兰州前线抽调骑兵第8师回防青海，从而减少了攻兰阻力，也保障了野战军主力的侧翼安全。 野司赋予1兵团的任务是，一方面准备渡过黄河进军青海，一方面准备如果兰州方向需要，即调赴攻兰前线。 野战军主力第一次攻兰未能成功，彭总命令1兵团在河州停止待命，待攻兰情况明朗后再决定如何行动。 8月25,26日，经过两天激战，兰州城被野战军主力攻克，青马3万余人被歼，马步芳等头子乘飞机窜回西宁，残部仓惶逃往青海、新获。西北战场从此大局已定，我军面临的任务基本上只是走路与接管了。 挺进西宁 1949年8月26日，兰州解放当日，野司向1兵团下达了进军青海的命令。兵团部率2军从临夏取道循化过黄河，经甘都、化隆等地由南向北进军。我1军从永靖渡河，经民和、乐都沿惶水及兰州至西宁大道，由东向西进军。两路大军像张开的铁钳指向西宁。 水靖渡口是从甘肃进入青海的一个传统渡口。守敌逃入青海时把原有的铁索桥彻底破坏了，大小船只也被掠走或烧毁了，敌人企图凭借黄河天堑阻挡我解放大军的进军步伐。 8月27日，渡河开始。先头第2师和军直炮工团利用前几天收集到的铁链、绳索、木板和几只小船尝试在黄河上架设浮桥，但皆因水流湍急而失败，仅有的几只小船也被冲走了。 贺炳炎军长和我赶到永靖渡口，向副军长兼2师师长王尚荣了解了情况，察看了渡口，决定放弃架桥，学习当地老百姓的办法，用牛羊皮筏子渡河。 这一带的老百姓祖祖辈辈使用一种牛羊皮筏子来往于黄河波涛之间。这种皮筏子制作并不难，把整张的牛羊皮制成皮筒，四边扎紧，吹足气，形成一只浮筒。如果是单人就抱上一只浮筒游过去。如果人多就再把几个皮筒绑在木架下面，组成一只皮筏子，一次可载四五个至十来个人，连划带飘就冲过去了。 我们派出政治机关干部和大批指战员到沿岸老百姓家中深入宣传，在群众的积极支持下，很快就收集到大量皮筒，赶扎出上百只皮筏子，并且找来一批经验丰富的水手。 28日凌晨，先头2师5团第3营乘坐皮筏子冲过黄河激流，抵达北岸，迅速控制了渡口，夺占了山头阵地。而后，全军各师、团依次乘皮筏子渡河。 笨重的山炮则拆开来，用皮筏子一件一件运过去。大批骡马怎么办?我们采取红军时期的老经验，把骡马赶下河，让它们自己游过去。只要打头的下水了，后面自动会跟上。 也有个别胆子小的光在岸边转圈予，有一个战士气得抡起木棍子使劲打，棍子都打断了。我到河边检查渡河情况正巧撞见了，批评了几句，那个战士仍不住手。我也火了，打了战士两下才制止住。事后我懊悔不已，写了一封信检讨错误，赔礼道歉，并在军党委会上做了自我批评。 从8月28日至9月2日，经过数天抢渡，全军30000余人、2000余匹骡马、上百门重炮以及全部轴重，凭借最原始的工具，安全迅速地渡过黄河天险。 为了不给回窜青海之敌以喘息之机，不使青海解放进程有丝毫延误，我们派出由军、师、团三级侦察人员组成的骑兵先遣队，在军司令部侦察科长孙巩带领下先行，查明沿途敌情，开辟前进通路。 先遣队轻骑快马，昼夜兼程，如尖刀直捣。大部队随后跟进，浩浩荡荡，似铁流滚滚。 兰州战前回窜青海的青马骑8师和战后逃回的残兵败将，在我各路部队强大的军事和政治压力下，不战自溃，仓惶逃散。据先遣部队报来的消息称，马步芳已于兰州解放次日从西宁乘飞机南逃，马步芳的儿子、青马82军军长马继援于8月31日窜回西宁，9月1日乘飞机逃走，其部下四散而去，各奔东西。 西宁城内的部分士绅和各族群众主动出来维持社会秩序，看守马家遗弃财产，并派出十几部汽车前来接运我军，迎接解放。 9月5日,1军前锋部队在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下进入西宁.从此这一天就作为青海解放纪念日载入史册。 正巧，我的二女儿也在9月5日出生了。我特意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叫“涤青”，以纪念我军如铁流一般荡涤青海、解放青海的历史功绩。 西宁解放两天后，贺炳炎和我率1军军部进驻西宁。9月9日，王震率兵团部和第2军从另一路进抵西宁。 随着省会的解放，1军以西宁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展，相继进驻大通、徨源、徨中、贵德、互助、乐都、民和、化隆、甘都等县。至9月底，除边远牧区外，青海大部获得解放。 9月8日，1军奉中央军委电令，成立了“人民解放军西宁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军政治部主任冼恒汉、副主任张国声分别担任市军管会正副主任。我担任了省军管会主任。军管会迅速稳定社会秩序，收降青马残余武装，发布通告，命令残敌立即报到登记，向人民缴械投降。 兰州战后，青马残部数万人逃回青海，大多数溃散回乡，一些高级军官带着部分人枪龟缩在西宁附近的大通县桥头镇、徨中县上五庄，海晏县三角城等地，观望形势，伺机而动，但在我军的军事震慑和政治争取下，他们走投无路，不得不向我军接洽投降。9月8日，在上五庄的青马82军副军长赵遂、参谋长马文鼎等320余人向2师受降人员投降。9月10日，我军又在三角城接受青马190师师长马振武、357师师长杨修成、骑8师师长马英等2000多人投降。 此后，逃散各地的青马官兵陆续向我军投降，总计2700多名，其中将校级军官 350名。 我们对来降官兵予以登记，收缴武器，给以政策教育，下级军官和士兵发给路费遭散回家，校以上军官编入设在西宁的“解放军官训练处”集中学习改造。 从强渡黄河时起，1军在解放青海的过程中总计俘敌2821名，缴获火炮77门、机枪373挺、汽车70辆、战马1760匹、炮弹2.2万发、子弹244万发。 9月18日，西宁市各界人士、各族群众3万多人和解放军隆重举行庆祝西宁解放大会。我军举行了威武的入城式，各单位打出一面面记载着战功和荣誉的锦旗，步兵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骑兵跨着一匹匹哉马，炮兵牵引着一门门重炮，行进在西宁的主要街道上。人民群众在街道两旁挥动彩旗，高呼口号，夹道欢迎。 庆祝大会在军文工团高昂的军乐声中开始。兵团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震发表讲话，各族各界群众载歌载舞，欢庆解放。 不久，我们又迎来了新中国的诞生。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在北京正式宣告成立。1军指战员和各族人民再次在西宁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游行，把一面面亲手制作的五星红旗升起在青海高原上。 一位75岁的老人在街头挥笔赋诗，表达出各族人民欢庆解放的喜悦心情: 马到青海四十年， 人民苦死万万千。· 解放大军来征剿， 至时拨云见青天。 建立人民政权 青海解放后，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迅速接管地方各项工作，帮助青海各族人民建立起人民当家作主的新政权。 由于马步芳家族在青海40年的残暴统治和血腥镇压味致使青海解放前除了零星的自发的群众反抗外，全省没有一个中共地下党组织和一个共产党员、连一个民主党派和出名的民主人士也没有，假使有也根本无法存在。在马家统治下，凡是反马的，不管什么人都格杀无论。因此我们在建立新政权时缺少大批干部，特别是当地少数民族干部。同时，由于我军进军神速，接管地方工作的干部一时还来不及随军行动。这样，在青海建立人民政权的重任便历史地落在1军指战员的肩上。 我们遵照毛主席关于人民解放军既是一个战斗队又是一个工作队的指示精神，积极担负建政工作。在进军的同时，我们就准备了一批城市工作干部。西宁解放后，立即抽调干部组成了军管会，下设民政、公安、军事、文教、财经、交通、民族等处，接着又相继在西宁市和各县建立人民政府，对关系国计民生的各行各业实行全面接管。 在接管工作中，我们采取的具体做法是:以西宁市为中心扩及各县，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地进行;将国民党反动政府所属之机关、工厂、矿场、银行、公司，学校、牧场、邮电等部门，以及马步芳之财产，收为人民所有;对企业保持原封不动，不拆散原来的机构:，并在一定时期内不改变其原来制度，以利迅速恢复与发展生产;对学校实行严格保护，除撤办某些反动教职员、取消某些反动课程和制度外，均维持原状，以利复课和逐渐改良;对于反动政权机构及其制度则予以摧毁和拆散。 9月下旬，我去兰州参加第1野战军前委会议。会议对各部队今后的任务做了分工，其中1兵团部和2军、6军由王震率领从青海继续西进，翻越祁连山，进军新疆;1军留驻青海，并兼青海军区，担负彻底摧毁反动统治、建设人民新青海的任务。 回到西宁，我向军党委传达了前委决定。9月27日，军党委做出《当前工作的决定》，号召“全军必须坚决贯彻建设新青海的这一工作队的思想，及明确在国内没有消灭阶级、世界上还存在着帝国主义制度的历史时期内，我们的军队将永远是一个战斗队的思想。” 奉中央军委命令，9月26日和10月1日相继宣告成立了青海人民军政委员会和青海军区。军政委员会是解放初期的临时最高行政机构，代行人民政府的职权，并负责定期召开青海人民代表会议，筹备成立青海省人民政府。我被任命为军政委员会主任，主持全省军政工作。军政委员会确定以“稳步前进，耐心地提高群众觉悟，团结各民族，建设人民的新青海”作为施政的基本方针。在这个方针指导下，我们深入宣传我党我军的纲领、政策，动员逃散在外的旧公教职员和群众回来安居乐业，收缴马家军残部的枪支弹药，组织恢复生产，稳定社会治安，赢得了广大群众的信任和拥护。不久，中共西北局陆续派来一些干部领导地方的党政工作。 9月17日党中央复电西北局:“同意青海省委以张仲良、廖汉生、冼恒汉、贺炳炎、王尚荣、张国声、傅子和、余秋里8人组成。并以张仲良为书记，仲良、汉生、恒汉三人为常委。” 张仲良同志原是陕甘宁晋绥边区的一位专员，有丰富的地方工作经验，后来担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副政委、4军政委。西北局派他来西宁组织中共青海省委。9月25日，青海省委正式成立，担负起领导青海各族人民的重任。 为了尽快地开辟工作，我们遵照党中央、毛主席关于“把军队变为工作队”的指示，从部队中抽调了大批优秀干部到地方工作，抽调一批团政委、营教导员、团政治处主任和军师团政治机关人员到各县去担任县委书记、县长。 我们采取各单位划分区域、包干负责的办法，一个团级单位包一个县，迅速在各地建立人民政权。1师负责大通、门源、互助、民和等县，2师负责徨源、徨中、贵德、海晏等县，3师负责西宁市和化隆、乐都、循化等县，军直负责共和县。不久，军党委又决定从全军每个党委、支部再抽调4人，充实各县、区党政领导班子。到次年9月，1军共抽调2000多名干部和党员老战士到地方工作。这些同志坚决响应党的号召，扎根青海几十年，无私地奉献出了自己的青春、热血乃至生命。 我们在对反动政权进行彻底摧毁的同时，对旧政权的供职人员除首恶者予以惩处外，其他尽量给予安里，愿意为人民服务者予以量才录用。 到1949年底，全省已先后建立了14个县市的人民政权，对我军力量一时还未达到的边远牧区也给予新的任命或派员前去推行新政。各地方的一些头面人物和各族群众纷纷派出代表到西宁向省人民军政委员会致敬，请求派部队和干部去那里。 西宁解放前夕，远在巴颜喀拉山南、通天河畔的偏远牧区玉树、囊谦、称多三县藏族各部落，受到马步芳的威逼勒索，前往西宁“献马”，交纳贡品。他们走到海南地区时，得到西宁解放、马步芳逃走的消息，遂决定继续赶到西宁，把这批贡品作为礼物送给新政权，计有骏马千匹、珍贵兽皮百张和察香、鹿茸等物品，其中还有一只活猪俐。 我会见了这些部落的头人囊谦千户扎喜才旺多杰、扎武百户久美等。 他们向省军政委员会祝贺青海解放，并对我说:“只要你们一次派出3000骑兵，我们就归顺你们。” 我代表省军政委员会收下了这批礼物，向玉树地区藏族人民表示谢意，表示我军将尽早进军玉树。 11月初，玉树地区通电起义。经过半年准备，我们抽调人员、马匹组建了由军侦察科长孙巩任队长的骑兵支队和由团政委冀春光任地委书记的玉树地委干部队，于次年6月进军玉树，在那里建立不人民政权。 关于玉树藏胞送来的那只活拾俐，还有一个小插曲:我去兰州开会时把它送给了西北军区司令员贺龙，贺老总去北京开会时又把它送给了朱德总司令，朱总司令则把它转送给北京动物园。 青海其它偏远牧区如兴海、都兰、同德、果洛等地的宗教领袖及部落头人都先后来西宁向省军政委员会请求归附。我们根据情况陆续派出领导干部和部队，帮助那里的人民建立起新政权。 在普遍建立各地基层政权的同时，省军政委员会遵照中央和省委指示，抓紧筹备省人民政府的成立。我们按照政治协商的原则，推举出各界代表作为省人民政府成员，西北局派1野副司令员赵寿山来西宁组织省人民政府。 1950年1月1日，青海省人民政府正式宣告成立，上午10时在省府礼堂隆重举行了庆祝大会。会上宣读了中央人民政府令:任命赵寿山为省人民政府主席，张仲良、廖汉生、喜饶嘉措、马朴为副主席。此外还有16位政府委员。1军政治部副主任、西宁市军管会副主任张国声担任秘书长。在庄严的气氛中，省政府组成人员举行了宣誓就职典礼。我和马朴副主席分别发表了简短的就职讲话，表示要在中央人民政府和毛泽东主席领导下，全心全意为各族人民服务，团结各族人民，贯彻执行中央人民政府的一切政策、决议和命令，坚决克服困难，建设新青海。 省人民政府成立后，召开了首次委员会议，由我做了“青海人民军政委员会工作报告”，汇报了三个月来军政委员会在接管、清匪肃特、财经、建政、教育、民族、交通七个方面所做的大量工作·。其中，对建政工作的基本经验进行了总结，肯定了在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实行民族区域自怡是完全正确的，肯定了各族各界人民代表会议确是政府联系广大群众的一种最好的组织形式。会议对军政委员会的工作，给予了较高的评价，认为“由于军政委员会3个多月工作的结果，在组织上、政策上及施政工作上已提供并积累了宝贵经验，从而奠定了省人民政府顺利组成的基础”。此后，省人民军政委员会即行撤销，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青海省人民政府的宣告成立，标志着全省各族人民在政治上彻底翻了身，从此当家作了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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