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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与时间赛跑（上） 获悉顾顺章叛变的消息后，周恩来震惊不已！心想自己千叮咛、万嘱咐，意外还是发生了。他知道作为中共中央特科的负责人，顾顺章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处惊不变的周恩来很快镇定下来，他先计算了敌人留给自己的时间，估算一下最多还有一天一夜。接着，他又计算了转移中央机关、江苏省委等单位所需要的工作量。这种危急时刻，单靠中央特科的同志已经无法完成如此艰巨的转移任务了。 周恩来立即转移自己的办公室，并决定把江苏省委的陈云调入中央特科，然后召集聂荣臻、陈赓、洪扬生、李强等人召开紧急会议，部署了一系列应急措施： 中央直属机关秘密工作方法完全改变。 所有中共中央和江苏省委的秘密机关全部撤离原址。 把顾顺章所知的领导人、秘书及家属住址全部搬迁，领导人的秘书全部调换新人。 重要的秘密文件，除少量确需转移保存外，其余一律就地销毁。在转移后的秘密机关、联络站，可有意遗弃一部分一般性文件，以延长敌人的搜查时间。 废止顾顺章所知道的一切联络网点，停止使用顾顺章所用过的各种秘密联络方式。 果断处理和切断顾顺章在上海一切可利用的亲属和社会关系。 紧接着，周恩来部署陈赓、刘鼎负责转移党中央机关和主要领导同志，陈云负责转移江苏省委机关，李强负责转移共产国际远东局，陈养山协助陈赓通知潜伏在淞沪警备司令部和公共租界工部局的内线，并设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紧急会议结束，与会同志马上分头执行计划去了，周恩来悄然转移到大中华饭店，在506室建立了秘密的临时指挥部，紧张地进行党中央的转移工作。 共产国际驻上海的派出机构在接到警报后，也立刻搬了家。苏联总参谋部派驻上海的的特工左尔格也采取了必要的应对措施，添置了十支手枪，以备自卫反击之用。这些枪支是方文从外国武器商手中购得的。 钱壮飞看着自己的女婿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后，又急急赶回“正元实业社”，刚刚坐定，值班机要员又送来一封来自武汉的第六封加急密电。 钱壮飞毫不迟疑地把电报译了出来？电报上这样写道：主任左右有共匪潜伏，黎明叛变之事切勿外传。 这下钱壮飞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必须抓紧时间离开了。 此时已是凌晨3点，南京去上海的火车最早的是7点30分，时间还早。为了不给徐恩曾留下把柄，钱壮飞迅速做好善后工作，将银钱帐目清理好，放在钱柜里。然后，他又到市电信大楼夜班室，给天津“长城通讯社”的战友胡底，拍发了一封电文：“潮病重速返。”。 “潮”即钱潮，是钱壮飞曾经用过的名字，只有胡底知道。他和胡底早有约定，这种明码电报是极紧急情况下通知胡底迅速转移的警报。 刚要转身离开，钱壮飞又突然想起今天不是与李克农接头的日子，担心刘杞夫找不到他，不能及时通知中央转移。于是又给上海方面加发了一封电报：“天亮已走，母病危，速转院”，暗示中央迅速转移。 天色渐亮，晨曦的阳光已经开始投射到大地上。钱壮飞驱车又来到中央饭店四楼的“民智通讯社”，通知他安置在那里的同志赶快离开，但没有见到人。情急之间，钱壮飞拿起桌上的一张地图，用约定好的暗号，在地图中间用刀子划了一道缝，表明今后要“切断”联系。 处理完这一切后，钱壮飞舒了口气，坐下喝了口水，开始思考家人的事情。 女儿钱椒还在家中，让她走还是不走？走的话，人去楼空，势必引起怀疑，不走的话，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另外还有一件事，凡是徐恩曾周末去上海，那周一的一大早，他都要开车去接自上海度周末的徐恩曾来单位上班，如果今天不去火车站接他，肯定会马上引起徐恩曾的怀疑。几经权衡，钱壮飞决定暂且先不管女儿，还是按照惯例开车去火车站接徐恩曾来单位上班，这样就可以稳住徐恩曾，按照常规的办公程序，给中共地下机关的转移赢得一些时间。 钱壮飞又驱车来到下关火车站，徐恩曾按时出站，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在回单位的路上，钱壮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向徐恩曾汇报道：“主任，昨天晚上武汉方面接连发来六封电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用问吗？肯定是湖北剿匪打了胜仗，又是邀功请赏！”徐恩曾还有些倦意地回答道。 进了办公室，徐恩曾脱掉外衣，准备洗脸。钱壮飞本来想借故离开，但未等他开口，徐恩曾便对他说道：“壮飞，劳你费神帮我翻译一下电文吧。密码本在我上衣口袋里。” “可以。”钱壮飞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他不知徐恩曾是何用意。也许是徐恩曾昨晚玩得高兴吧，否则他是不会轻易让任何人动他的密码本的。 徐恩曾洗完脸，看钱壮飞正在埋头译电，凑过来拿起两张已翻译好的电文，看着看着，兴奋地叫道：“太好了！蔡孟坚果然身手不凡，这一个人可抵十万大军呐！”接着，他又焦急、又遗憾地说道：“这么重大的情况，正可以将共党一网打尽？只可惜兵舰太慢了，应该用飞机送来才好！” 这时，钱壮飞起身把最后一封电报递给徐恩曾，道：“主任，这封电报说你的身边有共党的卧底！” “啊？！”徐恩曾大吃一惊，接过电文一看，道：“这可够新鲜的啊！壮飞，你信吗？” “怎么可能呢？我不太相信！”停了停，钱壮飞装着为徐恩曾着想的样子道：“不过，也不能不防，共党的渗透力还是很强的！” 徐恩曾轻蔑地哼了一声道：“蔡孟坚是我们调查科的人，这一年来上升得很快，甚受总座器重，何成浚已经是嫉妒得要死，这一次蔡孟坚又破获了如此重大的案件，捕获了共党要人，何成浚等能不着急吗？”接着，徐恩曾有些气愤地接着道：“每到这种时候，总有人想在我身边找事！这样吧，这封电报先不必禀告总座，待我亲自审讯共党黎明后，再做计较。” 听到这里，钱壮飞松了一口气。徐恩曾非但没有因为这封电报怀疑自己，反而担心他的政敌在背后捅刀子。 钱壮飞趁机伸了个懒腰，对徐恩曾道：“主任，这几封电报，断断续续的，弄得我一夜未睡。主任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行，你去吧。”看着钱壮飞熬得发红的眼睛，徐恩曾关切地说道：“好好休息！我去和陈部长商讨一下这件事。” 钱壮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徐恩曾写了一张便条，锁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 “承蒙主任关照，三年内相安无事。今顾案即发，只能告别。小女留宁，尚望主任怜爱。小弟愿以'主任之隐秘’为筹，小女平安，则秘而不宣；小女如有不测，则必公诸天下。愚无他能，乞主任见谅！” 4月27日，顾顺章乘船到达南京，已先行赶到南京的蔡孟坚驱车前往码头迎接。 当汽车驶抵徐恩曾办公的所在地中央路305号中央饭店时，顾顺章低声对蔡孟坚道：“请通知徐恩曾先生，立即将他的机要秘书钱壮飞扣留。” “为什么？！”蔡孟坚惊愕地问道。 “他是共产党的卧底，如果他已潜逃，整个肃清计划，自然全部落空。” 蔡孟坚一听，先是一惊，即而勃然大怒道：“你在武汉怎么不把钱匪的事告诉我？！”他一边大声训斥顾顺章，一边懊悔不迭，直到此时，他才明白顾顺章不让他向南京拍发电报的真正原因。 来到徐恩曾的办公室，蔡孟坚赶紧把钱壮飞的事向徐恩曾作了汇报。徐恩曾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做梦也没想到，多年来倚以左右的机要秘书，竟然是共产党打入他身边的卧底。 少顷，徐恩曾发疯般地闯进钱壮飞的办公室，翻箱倒柜，终于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钱壮飞留给他的那张便条，吓得他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语。 蔡孟坚一看顶头上司徐恩曾的表情也慌了神，他也只有把气撒向顾顺章：“就怕别人抢了你的头功。早告诉我钱壮飞是共产党，他跑得了吗？你在武汉，过分大意，而且自大，如当时说出有钱壮飞潜伏在中央机要部门之事，我将立即采取防范措施，不用电报报告你已被捕而愿自首诸情，一切由我面陈中央当局，这是你的自我失败！”蔡孟坚一边骂着，一边把责任都甩给了顾顺章。 “主任，钱壮飞什么时候走的？”顾顺章也知道事态严重，遂向徐恩曾询问道。 “先前还在帮我译电报，刚走，说是一晚没睡，回家休息一会。” 顾顺章一听，“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道：“他一定到上海去了，上午的车，现在还没到。快，快！叫淞沪警备司令部、上海警察局，还有，还有无线电管理局认识他的人，到上海火车站，马上封锁上海火车站！今天不是接头的日子，就是接上头，他们也来不及转移，马上通知上海，重重封锁火车站，他跑不了！” 徐恩曾觉得顾顺章说得在理，火车再快也没有电话电报快，高兴地说道：“钱壮飞早晨才离开中央饭店，最快也得傍晚才能到达上海，只要他没和上海的共产党接上头，我们就能确保肃清计划的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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