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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清明，再好的天气到了这个时候，似乎都会戛然而止，总会象征性下下雨，或是为了印证：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虽然此刻春雨贵如油，但对于需要上坟的地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阻碍，但无论天气如何，总是阻碍不了真正想去上坟祭祖人的心。 中午的时候，收到我姐发来又是一年清明节的微信消息，一起讨论到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清明节上坟祭祖的事情。 猛然发现，或许是自己离家人太远，离故乡太远，已经快失去了对传统节日的概念。以至于，有朋友约我周末去公司喝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公司周末都不休息？而后，在朋友的取笑中才知道，清明节放假调休，周末还要上班。 好吧，清明节确实是国家法定假日。即使很多年没有再参与祭祖的活动，死去的记忆又开始重新复活： 回到十多年前，那时，还没有清明节这个法定节假日这个概念。但人们对这个节日是比较重视的。 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我们那边是快到清明节这个时候，就会以家庭或家族为单位组织山上祭祖的活动，但为了防止选日子的时候，都撞在一起，所以我们常常是在清明节前后就开始组织上坟祭祖。 每到清明节这段时间，大部分人家都会联合起来祭祖。或许今年是我家主办祭祀，明年是你家主办祭祀，或许一直是我家主办祭祀，但不管谁家负责，其他参与祭祖的亲朋好友都会力所能及提供一些祭祀必须的酒水或是牲畜。 那个时候，村庄外出务工的人很少，不管是家庭还是家族中对祭祖的观念都比较重视，于是每年都会参与多场清明节的上坟祭祖活动。 我们的清明节上坟祭祖活动，就是在清明节的时候，在坟墓前，宰杀牲畜，再邀请亲朋好友共同吃饭，所有流程无非就是在山上生火做饭，并在坟墓前、上进行烧香、烧纸、挂青、压纸、献饭等流程。 清明节上坟祭祖，大家都有相对明确的分工。男人们负责宰杀牲畜和祭祀，女人们负责做饭，大一些的孩子需要在饭前去山上寻找嫩叶并砍回来铺在地上。小时候最羡慕的便是可以去砍树叶回来的大孩子们，因为他们已经可以帮助大人们分担一些事情，还可以爬树不用大人们说，打心里面羡慕。 于是暗自下定决心，等我长大以后一定也要跟他们一起去砍树叶。 等到我年纪大一些，开始去学校上学的时候，村中祭祖的氛围已经开始变得比较冷清。一方面，家族中较大的长辈已经去世，大家开始对传统的一些节日观念开始变得淡薄；另外一方面，村里面的劳动力开始外出务工，而清明节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可以回来上坟。 但总归有人家需要去上坟的，于是，每到这个时候，我便开始憧憬清明节的到来。因为清明节可以在山上吃东西，比家里面吃同样东西的感觉好太多了。但可惜的是有很多次，我因为身体原因或是上学的原因没办法参与。 现在想来，也是天大的损失。 那个时候，我们山上还可以随意生火做饭，在我的记忆中，也没有出现有人在山上做饭失火烧山的消息，毕竟大家都生活在山脚下，都会很重视这方面。小村庄虽然山高皇帝远，但大家都在那个僻静的山村里生活，过着男耕女织--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外面世界的很多事件，似乎都不太能干扰到大家的正常生活。 上大学以后，清明节上坟祭祖就离我很遥远了，因为在省外，回家一趟要考虑时间和经济成本。而近些年，村里还必须上坟祭祖的也就留下了前年才去世的亲人，而且山上也不能生火做饭，都是在家聚会，也不再需要孩子去砍嫩叶回来，晚餐时铺在地面用作桌子或地毯。 我小时候想着长大以后一定要带着一帮孩子名正言顺，去砍嫩叶回来铺在地上的想法终究还是破灭了，就如同小时候想着一定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一般，永远停留在过去，再也没有机会实现。 小时候其实一直不太懂得，长辈带我们到坟前磕头，带我们认识坟墓里面人是我们的什么亲人的意义。很多时候，只会觉得好笑。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会躺在坟墓里面，也不知道人为什么会死亡，甚至于受电影片段中鬼和僵尸的影响，对坟墓产生着天然的恐惧感。 人总是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恐惧。在我们当地，如有亲人去世，按照惯例，灵柩在家中正厅香火下，一群亲人披麻戴孝围着棺椁守灵，吃饭都要在棺椁旁吃，特别是夏季的时候，如果停尸时间较长，甚至还会发出恶臭味，但依然需要坚持。 这个时候，我常把电影或小说中的一些场景带入，加上棺木都是红与黑的配色，让人心生恐惧。再加上，小时候我的身体十分羸弱，母亲不太喜欢我去参加一些丧事，更不让我到有停放棺椁的地方停留。 上大学以后，有亲人去世，开始参与守孝。也曾几天几夜不曾睡觉守孝，也曾在棺椁前吃饭，曾经的恐惧也就烟消云散。 所以啊，如果对什么产生恐惧，直面就好。 在给亲人守孝的时候，也开始真正思考死亡、活着的意义，而不是单纯知道活着的意义是活着本身。也是从那个时候，似乎才开始真正明白，不必害怕坟墓里躺着的人，因为我们遇到每个坟墓里躺着的人，其实都是他人日思夜想的亲人。 我有所念人，相隔两世间，他们在天堂看我，我在人间念他们，思念大抵不过如此。 就像以前不懂大人们为什么那么热衷于上坟祭祖和烧香、烧纸还有组织亲人聚会。后来，后知后觉明白，他们的一些亲人已经离他们远去，也就只有通过这些所谓的“迷信”还能让他们能与亲人们短暂相逢，还能自言自语说上几句：“又是一年清明节，我们又来看你了。” 也就在此时，才能让他们觉得，亲人即使离我们远去，亲朋好友们还是欢聚一堂，也是他们，还给在世的亲人，留下了还可以相见、相聚的地方。 还记得常听到、看到孩童提问老人，如果一个人死了会怎么样？有老人说会成为夜空中的星星，有老人说会成为山上的坟堆，还有老人说会成为山上的大树、天空中的鸟儿...... 可不管他们去世后会变成什么，我相信，永远不会变的是，他们将永远陪伴在我们身边，温暖并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因为死亡，从来都不是生命的结束，忘记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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