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家乡的小河

淮阴语文 2024-04-11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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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小河

◎张秀兰

我的家乡坐落在长白山脚下的泉阳林业局，这是一个有着六十多年历史的小镇。这里的地形特点是：靠小镇南侧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它的发源地是长白山流淌下来的支流。小镇被一分为二，河的南侧被称为“自伐大沟”，面积是整个镇的四分之一，北侧面积大，是林业局主要商业集中地，是林业局的中心地带，商厦、店铺以及林业局办公大楼都在河的北侧。有河就有桥，它是连通南北的纽带。在河的不同位置，修建了很多桥，有钢筋混凝土桥，有石桥。今天我要说的，就是我们林业局小镇这条小河的上游和河上的一座石拱桥。

小时候，每到夏天，妈妈带着我和姐姐们到石拱桥下的小河里洗衣服，洗被子，刷棉鞋，因为那时没有洗衣机，家里吃的水都要到供水处去挑（我也挑过水），到河里去洗衣服。

从我家往东走，走到原森铁处路口，那里有一个陡坡，顺着陡坡走到道下，就看到了远处的石拱桥和河流了。这里离我家大概有一公里，要洗衣服时，妈妈和姐姐们都要用包袱包着要洗的衣服、被罩、棉鞋，带着肥皂、洗衣粉、刷子等，反正是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大包袱就出发了。那时对我来说觉得很快乐，不用洗衣服，也不用拿东西，就是跟着去玩。

我的任务就是带着罐头瓶子准备捂鱼。来到河边，看到清清的河水在潺潺地流淌，深的地方有30多公分，有的地方水很急，冲刷在石头上就会有“卷起千堆雪”的情状。小河的水的确很清，河底的碎石和砂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像柳宗元的《小石潭记》里描述的石潭景象。妈妈和姐姐们来到河边就开始忙活洗衣服，河里有很多大石块，有一些很平整，带着坡度，适合洗衣服时当搓板用。她们先把被罩泡在大盆里，加上洗衣粉，过一会泡得差不多了再洗，这样会洗得很干净。洗完被罩，就把它们晾在岸边的草丛或树枝上，我就穿着凉鞋来到河里，把准备好的鱼捂子放在河边有草丛的深水里，等待鱼进到瓶子里。做鱼捂子是有方法的，先把油毡纸折成漏斗形，放在罐头瓶口处，里面放上食物，瓶口拴上绳子。鱼进入后就不会从口中再钻出来逃跑。河水很清，偶尔有蝲蛄在游动，我站在河里，悄悄地掀开石头，有时就会发现蝲蛄，我迅速地捏住它的后盖，就捉住了它，放在另一个罐头瓶子里，那时觉得好惬意啊！这样反复几次，蝲蛄被惊吓，再翻石头就捉不到了。我站在河水中，掬一捧水洗洗脸，清澈凉爽的河水带走了夏天的热，舒服极了！再看着浸在水中的脚，由于河水的折射有点变形，然后在河水中不停地踩来踩去，溅起很高的水花，衣服也弄湿了，尽情享受着河水带给我的快乐。往上游看，小河弯弯曲曲向我奔来，往下游看，河水从石拱桥下不知流向何方。如果是现在，我会在心中涌出孔子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感慨，但那时只是有“这河水从哪里来，它又流向何方”的疑问。

看到妈妈和姐姐们把大件小件的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我知道她们完成了一件大任务。特别是刷父亲的棉鞋，那是林业工人发放的劳动保护棉鞋，外层是黑色的厚厚的劳动布，里面是毡子，所以特别难刷，她们把刷完的棉鞋放在河边石头上控水。完成了任务，姐姐们在河边洗脸洗脚，尽情享受河水带来的舒适，然后和我一起去取鱼捂子。

捂鱼的地方水深一些，我们慢慢地趟水走，来到放瓶子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拉出绳子，有时会捂到十几条一寸多长的小鱼，它们在瓶子里乱串，这是受到惊吓的反应，它们把瓶子里的水搅得很浑浊，里面的食物都搅成渣了。我们把鱼一条条捞出来，放到另一个装水的瓶子里，准备拿回家放在窗台上养活，这是儿时的乐趣。现在想想，小鱼在河里自由自在玩耍，我们为什么要把它们捞上来呢？这让它们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快乐甚至生命，要是现在，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去年春天，女儿他们带着孩子在杭州桃花湖游玩，外孙女抓到了很多小蝌蚪，发视频给我看，我告诉孩子，小蝌蚪要找妈妈，把它们放了吧。外孙女在我和女儿的劝说下采纳了我们的建议，把小蝌蚪放回了湖水中。我觉得不管是小鱼还是小蝌蚪，它们都是生命，人类不要以主宰者的身份去肆意伤害它们，甚至轻易葬送它们的生命，我们要爱护大大小小的生命，因为它们同样也有生存的权利。

说完小河，就要说到石拱桥。在家乡的这条河流上，有好几座桥，但印象最深的，还是这座石拱桥，它就在我们洗衣服的位置。这座桥的形状，我估计是参照茅以升的《中国石拱桥》中的“赵州桥”修建的，也是中间有一个大拱，大拱的两肩上各有两个小拱。桥面约宽六米，长约二十二米，高约六米，用水泥和石块为原料修建，两边的桥栏是木制的，现在经过几次维修，已经成为铁制的了。小时候，每次去大河洗衣服，我们都在它的脚下，它还可以遮挡阳光呢。那时觉得它很神奇，看着很多车辆从它上面经过，而它却安然不动，稳如泰山，就觉得造桥人是多么的伟大！现在，经过六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它还挺立在河上，巍然不动，输送两岸的人们，方便大家的出行。

时间在流逝，我们都长大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家里有了洗衣机，有了自来水，加上工作生活在主街，所以不再去大河洗衣服了，也就看不到石拱桥了。前几天，看到一篇关于“桥”的文章，我就想起了家乡的石拱桥，突然有了想去看看石拱桥和大河的想法，于是在三月二十七号下午，我徒步去了一趟大河，去看看这条给我快乐和美好回忆的河流和石桥。我沿着小时候走的路线，来到河边，看到河水和石拱桥都和我儿时的记忆不大相同，河水是半冰半水的状态，因为没有完全花开，河水很浑浊，很黄，而且水流很小，河两岸铺上了带圆孔的石板，防止汛期洪水泛滥，以前的小草、小树一棵也没有了，光秃秃的；河两岸修了两条甬道，地面铺着红色的地砖，想到河边去洗衣服是不可能了，因为有了甬道和高高的护栏；再看看那石拱桥的侧面，桥身斑驳，长满了青苔，从缝隙中还长出了一些小枝条，呈现出黑黑的痕迹，没有了往日挺拔矗立的景象。修这两条甬道，估计是为附近的居民休闲散步吧。我听说，这条河十几年前就被污染了，里面的鱼，蝲蛄早已被人下药毒死了，附近的污水排进河里，夏天河的上游被拉砂石的车搅得浑浊，早已没有了清澈。现在我看到的，和我记忆中的那条小河不太一样了。

我来到桥边的甬道，走了几米远，拿出手机，从桥的侧面拍了几张照片，录了几个小视频，又来到桥面上拍了几张照片就步行回家了。回家后坐在沙发上翻看这些照片，不由得引起了我的思考：社会在发展，在进步，经济的发展更是突飞猛进，人类应该如何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环境，与土地，与大自然的关系呢？真希望有关部门能够重视这件事。

这几天，家乡的河流和石拱桥，总是萦绕在我的脑海里，甚至有一天晚上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儿时在记忆深处的这条小河和石拱桥，梦见我和小伙伴们在快乐的玩水。于是在四月七号下午，我又去了一趟大河，去见见十天后的河流是怎样的。

还是顺着原路，刚下了老森铁处的大坡，就看到远处的河流和石拱桥了，河水比十天前大了很多，我立刻欣喜起来，快速的来到河边。呈现在眼前的是，春天的桃花水已经使河水涨了很多，不再是浑浊污黄的河水，它在哗哗流淌，有些汹涌澎湃的感觉，我的心情一下子舒展了许多，这才像我记忆中的河，只是没有夏天时那么清澈，那么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