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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文汇||雷开艳/上春山

 元辰1948 2024-04-12 发布于湖北

对1470名订阅者负责,期盼切近人生的好稿,期待作者关注,期待读者回应。

雷开艳,网名晨曦。夷陵区作协会员。卖花之余,涂鸦文字,朗诵诗文。近年来,有数篇文章发表在夷陵评论、夷陵作家、新三峡、江山文学网、中国作家网等多家文学网站,多篇朗诵作品发于各网络平台,自诩是一个在文学与朗诵边缘行走的人。
上春山
文/雷开艳

店里待久了,就想出去转转。有人说,你天天在店里看花草,还要跑出去看?那怎么能一样呢!到大自然中去,是自由,是向往,是憧憬啊。

清明一结束,一个雨后初晴的下午,与妹妹、女儿又上金银岗植物园。不知这是第几次踏足这个地方了,以至于女儿不情不愿地随我来。一年去几次,有什么好看的?刚从武汉游玩回来的女儿,估计还念着大城市的繁华热闹吧。

妹妹是懂我的心思的,她对女儿说,你妈只要出了店门,她到哪里都是高兴的,出来转转,看什么都是美的。

真的如此呢。我已有多长时间没出来转转了?为了生计,在二十来平米的小店里进货卖货,包花插花,周而复始,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岁月不老,人却在慢慢清晰地老去了。

雨后,公路两边的树木一溜排地泛着青绿的光,深吸一口,似乎心灵的某个角落,被这清新、轻柔的绿轻轻地叩开了久闭的心门。

植物园大门口,卖草莓的,菠萝的,矿泉水的,小零食的,有序排列。还有农家自做的苕干,萝卜干,新掰的竹笋,很讨游人的喜欢。

进入大门,绚丽的三角梅立即映入眼帘。红色的,玫红的,亮紫色的,橙色的,深粉浅粉,真是五颜六色,竞相开放。红的热情,橙的高贵,粉的娇柔,“乱花渐欲迷人眼”,只这一下,便重重地撞开了我的心扉。

游人很多,有的人身着艳丽的衣服,摆着各种姿势拍照。还有在三角梅前翩翩起舞的。

植物园里啥时候种的三角梅呢?我心里猜测着。走到跟前,原来都是带盆移栽而来的。

信步向前,前方几十米远的一块空地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三角梅。与前面场地上的三角梅遥相呼应。人们驻足,或嗅、或瞅、或摆拍、或呼朋引伴地去看另一株。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我环顾一周,看看这开放得热烈的花朵,的确美丽,可是我心里又总有一点点失落,要是栽在土里而不是花盆中,是不是会另有一种美呢?

没关系,植物园大着呢,向前走吧,牡丹就在眼前。可惜花已凋谢了。想着每年,等我把清明这一季生意做结束,牡丹都已开败了。只是有一年例外,因天气寒冷的缘故,迟开了几日,我方才一睹牡丹园的美景。

今年又是牡丹花谢幕的时候了,我心中暗自惋惜着。不成想走到牡丹园的最里面,竟有一小块牡丹花开正好,想必是种植迟几天的缘故吧。大朵大朵的牡丹,兀自开放。我又想起张抗抗的《牡丹的拒绝》中写的,“牡丹开花时犹如解冻的大江,一夜间千朵万朵纵情怒放,排山倒海惊天动地。”牡丹就是这样的肆意与决绝。游人们在牡丹园田垄间欣赏、拍照留念。见一着玫红色轻纱长裙的女士,回眸牡丹美景,与那玫红色的牡丹相得益彰。真是人在花中,花入眼中。

一路看着,一片一片的桃花谢了,只留着些落败的残红;海棠花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樱桃花更是跑得飞快,小小的果实已悄然上了枝头。再过一个月,那红红的樱桃该是多么诱人。海棠也是,海棠果儿比樱桃大。若樱桃大小如绿豆海棠就像豌豆。我们看到一树红叶李也结出了黄豆大小的果实。

分岔路口,小小的三人游玩团为走哪条路起了争执。我想顺着主路走,绕个大圈儿,妹妹和女儿要走分支路,说主路得走好远,不如分支路近点。要那么早回去干嘛呢?我心里头是真不愿意,但我拗不过她们,少数服从多数吧。我既然做不了主,至于走哪条支路,也不发表意见了。她们走哪儿,我就跟哪儿。

这是进门朝左的一条路吧。猛见朋友携父母坐在公路堤上,笑着迎上去,互相说着你们也出来玩儿啊,寒暄几句。朋友的父亲还给我们拍了张照,可见老人的心情是很不错的呢。

他们要到下面的小溪沟里去玩。什么时候游人能走到这个小溪沟里去了?以前是不可以走下去的。又让我诧异了。朋友说下面很好玩,有捉小鱼的,水很清冽,我想着等一圈转完了,最后一站再到这里吧。于是和朋友分别后,我们继续向前。

一路上见不少人手里拿着方便袋,提着野韭菜、节节根、竹笋。我问一迎面而来的美女,哪里挖的野韭菜呀?美女往身后一指,朝前走,多的是。一大片呢。

野韭菜,白色的果实,青青的叶子。洗净后切成小段或细末,用油辣子一拌,可下饭了,女儿正念叨着这美味呢。

走不多远,果然看见了不少人正蹲着或弯腰挖野菜,我们什么工具都没带,我和妹妹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找那粗壮一点的韭菜挖。昨天刚下过雨,土地是湿润的。有的游客直接用手拔,茎断了,果实还在土里。有几个人试了几次后放弃了。有的游客手里带着小铲子,省力多了,一铲下去就是一簇簇白白的果实。

我和妹妹用树棍儿挖,还不错。我手里的木棍儿从七八十厘米长断成了十厘米长了,一头戳着我手掌心,手掌心红红的。妹妹比我能干,她挖的野韭菜果实大多了,根茎也粗。再看我的,果实小,根茎细。女儿不挖,负责拿我们挖好的野韭菜,还不忘嘲笑打趣我。管它呢,采到篮子都是菜嘛。果实小,还不是一样吃着香。

只听得离我几步远的一美女说,哎,又拔断了。野韭菜没果实,没得灵魂。我笑了,这话有哲理。

女儿拿不下了,又没方便袋,让我们别挖了。好吧,出汗了呢,手上沾满了泥巴,我们随手摘下几片树叶,擦了擦手,到有水的地方洗手去吧。

前面传来几个小姑娘的欢声笑语,原来我们走到了樱花大道啊。这山间的樱花大道,不同于城市公路旁的樱花大道。它依着山间公路,在公路旁沿山势而上,同样的树则多了灵性与野趣。这就不同于我看盆栽三角梅的感觉了。这是生命的另一种绽放。

樱花也到了快谢幕的时候,偶有那么一两棵还繁花似锦,便引得游人欢笑着在树下流连。若早一个星期来,这里的樱花正当时。那粉粉的樱花如烟似雾,梦幻般地存在。倘若,樱花树下,走来一位粉面玉琢的小姑娘,是不是如从画中走出来一样?她不是撑着油纸伞,像丁香花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她轻盈,她浅笑嫣然,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是幸福的味道。

顺着樱花大道七转八转,看到了卫生间。洗了手,找一处板凳坐下,把那把野韭菜摘干净了,起身继续七拐八拐地走。这完全不像往日,有方向有目的地去游玩了。想一想,人生有时不也是如此吗?它并不按着你预想的方向去发展。我们要的是适应的能力。

到了荷花池,这里的睡莲开时候五颜六色。那年女儿初中毕业,带她来看荷花,嫌我没让她睡早觉,还一脸不耐烦,直到看到荷花的美丽,那小脸儿才笑得像荷花一样。还是不揭她的底吧。如今。荷花池还不见荷叶,没到时候吧?赏荷花得夏天来才好。从荷花池中曲曲折折的木质走廊拾级而上,那绿色石板上的荷花诗还静静地守护着这一片荷花池。“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舫摇。相到熏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一阵山风吹来,带来幽幽的清香,一树树不知名的小白花开得正妙。我们凑上前去,深嗅一口,这淡淡的幽香被我们纳入体内了。

悠哉游哉。

一位看上去六十来岁的大叔看着我们手中的野韭菜,夸赞我们挖的野韭菜真不错。我低头看他,一方面袋野韭菜,一方面袋节节根儿,另一只手里提着的似乎是一小袋竹笋。我回复他,您真是满载而归呀。他笑着往后一指,前面好多节节根,你们也去挖点儿。

说起节节根,我挺不好意思的。这是宜昌一道出名的野菜,可我硬是吃不来,那味道尝试过几次,一入口便翻江倒海,便再也不试了。每每女儿与老公嘴馋,就在隔壁邻居家吃的时候解解馋吧。

妹妹说,她知道挖节节根的地方,她前些日子和同事来看海棠花,同事们挖了几袋回去了。野生的节节根吃起来更香,我是无福消受了。也因为这,常被朋友们嘲讽我不是宜昌人。哎,冤!怎么能怪我呢?宜昌的野菜我哪样不吃?椿天芽儿、野韭菜、地米菜、水芹菜、木姜子、野蒿子、田间地头的酸菜、荠菜、地藓皮、蒲公英叶子,我哪样不吃,哪样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儿,甚至那吃多了会被灌大粪的马桑果,我也偷偷地吃过。奇怪我这五脏六腑硬不接受节节根。要我咋办?

曾有一次,一外地朋友席间吃节节根吃得“啧啧”声不断,见我不吃,还满脸狐疑地问我,不是宜昌本地的?我说土生土长的。他迟疑了一下,认真地想了想,说,祖上不是宜昌的。把一桌吃饭的人给乐的,笑得是前俯后仰。我被人生生改了籍贯,我还有苦无处说呢,欲辩不明啊。

山沟里,沿途可见到剥完笋的壳儿。这春天的竹笋啊,配上去冬的腊肉,就是不放蒜、姜、辣椒皮,也能吃上满满几碗饭啊。

妹妹随母亲,识得些山中草药,时不时拎起一草秧子,这是三步跳,这是黄姜,这是鸡屎藤。我反正都不认识,也不知她说的对不对,但母亲的确知道很多野生草药,还常常在空闲时挖些草药去卖。

女儿说,这山里头宝贝不少呢,要是外婆来,一定认得,说不定还会挖些回去呢。

我可算逮着机会了。不虚此行吧,不要说我常常来有啥意思,每次来都不一样啊。你看,从过年后开始,可观赏梅花、迎春花、桃花、樱桃花、海棠花、玉兰花、樱花、牡丹花、芍药花、月季花、荷花,还有山间地头那么多不知名的野花。

挖野菜,掰竹笋,挖药材、采菌子、捡地藓皮、钓鱼,摸虾;有樱桃、李子、桑葚、端阳泡、海棠、枇杷、地方果果等,而这些全都是免费的。每个季节来都能让你赏心悦目。对了,还有那偌大一片水杉林。山林里各种的鸟叫,叽叽、啾啾、咕咕。荷花池里的青蛙呱呱,哪个音乐大师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自然音符?哪怕是冬天,你也能在这里领悟到不一样的萧瑟之美,暗藏生机。还有冬天的山风,依着山势而行,可让你一路感受风从三级到五级到七级风的跳跃感。那感觉,一个字爽,两个字刺激。当然,这话得放在夏天说,冬天的时候只想说,冷,冷啊,快跑。你回头看着那山间挺立的树木,是不是正迎着呼呼的风声对着你的背影,别跑,慢点儿,春天就要来了!

我眉飞色舞地说着,此处应有掌声吧。当然,我说的时候可能不如这时写的顺溜,但意思八九不离十。不料扭头竟看到女儿揶揄的神情,大作家作诗呢?我一本正经地回答,本人多日不写作,灵感枯萎。此番实乃家常话、真心话,岂有作诗之文采?

妹妹为安慰我受伤的心灵,鼓掌大笑。女儿捂嘴,鼻子里“哼”一声,扬扬手中的野韭菜,不虚此行。

下次来得什么时候?女儿再一次把揶揄演绎得活灵活现。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忽见前面半坡上,一道半圆拱门爬满了月季花藤,再看山上栽植了不少一人多高的月季花树。我们马上改变路线,沿着石阶爬上去,越过月季花门,拾级而上,两边的栅栏上爬满了月季藤,藤蔓上已有按捺不住的花苞抿开了红红的小嘴儿。月季花树上也有花苞露出,哎呀,这又是啥时候栽的呀?我惊呼一声,真是每次来都让我惊喜呀。我大声地回答,小丫头,月季花开的时候,我再来!

怎么能不来呢!那好玩的小溪我还没涉水呢!除了鱼虾,应该还有螃蟹吧。我念叨了多少年的捉螃蟹啊。我想吃炸小螃蟹。不能提,口里有反应了。

我还想着来时就得早点来,要把这金银岗植物园已开发出来的地方走个遍。不着急赶路,走走停停,会是多么惬意又美好的一件事啊。趁早相约,谁与我共?

最美人间四月天。上春山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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