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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高英 人生在世，长大成人，首先要知轻重。 不知轻重，小则影响人际关系，大则影响生命体验。 人际关系好坏并不致命，能够致命的是极为糟糕的生命体验。 假定一个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导致人际关系不好，但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生命体验，就不会活不下去。 在现实中，总有并非人际关系一团糟的极少数人却因有过糟糕的生命体验而觉得了无生趣，忽视掉曾经或还在拥有着的美好体验，就像老百姓所说的钻了牛角尖，最终一头碰死在南墙上。 相比之下，碰了南墙能回头的人还算明白人，尽管明白的有点儿晚，却也不至于全盘皆输。 细思则懂，人际关系好坏只是表面现象，通常决定一个人幸福与否甚至是否活得下去的是自己内心的生命体验。 与其等到生命体验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再试图抓一根救命稻草，不如防患于未然地为自己的生命体验加一根保险绳。 这个保险绳，就是知轻重。 作为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出生的人，记得我小的时候，农村家庭里无论只有一个幼儿还是只有一个老人在家，都是敞开着大门，甚至主人临时出去一下，家里空无一人时也不关门，更不锁门。 除非家里有烈犬狂吠，否则外人就可以毫无顾忌地长驱直入。 然而，多数人都知轻重，会在进了大门后（那时大门开着不用敲）喊一声这家的谁谁谁，例如“巧她娘”之类，如果感觉家里像没人，就会大声地喊一声“家里有人吗”。 在进别人的屋子之前，无论是从前的喊一声还是现在的敲房门，都是知轻重。 毕竟悄没声地进入别人家的人，大概率非奸即盗。 为了避嫌，为了不给不方便立刻见到别人的主人（比如主人正好在脱换衣服或者上厕所）带来尴尬，进门前自觉地出声闹个动静成了一种人际交往的常识。 这个方法同样适用于进实体店，即使店铺的门开着，在看不见老板伙计的情况下，要么赶紧地离开，要么大声地问一下“有人吗”，问完无人应声也要离开，或者在店铺外隔了适度的距离等等看。 这就是《弟子规》中所说的“将入门，问孰存；将上堂，声必扬”在日常生活中的具体应用。 从这个角度来看，在《红楼梦》中被描写成具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个性特点的王熙凤，其实在遵守进门见人前必出声的人际规则，只不过闹出的动静显张扬了些。 至于那些日常会像主人似的随便闯入别人的家、别人的房间的人，必然是不知轻重的人。 而随意介入别人的关系、随便掺和别人家事的人，更是不知轻重。 谁和谁的关系能一点瑕疵都没有呢？ 谁的家庭里能一点矛盾都不会产生呢？ 想通了这一点，知道别人的关系不好就无需一惊一乍，听说别人的家事纷扰就不要随意评判。 假如亲友对你诉说，就倾听，能劝则劝，对方不听劝就算。 每个人都无法代替别人生活，每个人的人生只能自己决定取舍。 你能真诚地倾听、善意地劝解已经相当不错，何必直接介入别人的生活？何况介入别人的生活本身就是莫大的错。 以上所举的知轻重例子，还只是关乎到人际关系感受的浅层次的知轻重问题。 深层的知轻重，就是明了自己的人生位置。 当一个人长大后，就要看明白自己出身于什么样的家庭以及在家里的地位如何，还有自家的优势和局限是什么，自己的未来发展要受什么样的制约且又有哪些方面可能获得突破。 如此一来，就是心中有数，不会盲目行事，能够立足于现实，不仅衣着方面还有为人处世都可以做到《三字经》中所讲的“上循分，下称家”，做人既不自卑又不虚荣。 不过最关键的知轻重，是懂得自己作为一个人既轻又重，且“轻重”浑然一体，不可分割。 一个人其实很轻。于宏观视野中，人类在浩渺宇宙中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何况一个人呢？人生在世，始终要怀有敬畏之心，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自由是有限度的自由，而非为所欲为的借口。 一个人其实很重。于微观视野中，从作为母体子宫中的受精卵存在到安全降临人世间，本就是充满风险的旅程，更别说一个人从小到大、从大到老要经受着出于自然规律和来自社会环境的种种威胁。每个人的生命都来之不易，何其贵重！ 一个人能够顺利地出生、平安地长大、自然地老去，作为一个生命体，就已经获得了可贵的成功，怎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另外，还可以从其他的视角去看待一个人的轻与重。 例如，在整体中，单独的个体显得微不足道，而个体是整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个体就没有整体，意味着个体的存在至关重要，单独的个体自然重要。 例如，你对于别的家庭，对于没产生联系的人，地位可以轻到别人以为你不存在；你对于爱你的家庭，对于在乎你的人，地位可以重到超越其他所有人的存在总和。 除非是重于泰山的自杀，例如2024年美国军人亚伦·布什内尔为抗议虐杀无辜生命的自焚——燃烧的是正义之火、发出的是正道之光，否则就不要自杀。 尊重生命的自然规律，懂得人生在世的轻重，一个人就可以放开心怀地活着，继续看种种红尘风景。即使没有亲友，你也可以自己爱自己。 一个人的轻与重，正如一张纸必然存在两面般同时存在。 有时候，别人把你看得很重，你却不能把自己看重，其实谁离了谁都能够活得下去。 有时候，别人把你看得很轻，你却不能把自己看轻，你是自己生命意义的全部载体。 只有懂得了人生在世的轻重，才能敢进退会取舍。 只有懂得了人生在世的轻重，才能知分寸守底线。 只有懂得了人生在世的轻重，才能做好人活轻松。 高英写于2024年4月13日，三月初五，周六巳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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